入江直樹將一遝資料遞給琴子,他說話的時候微微蹙著眉,指骨修長白皙。


    琴子一霎那恍惚,流年奔湧的痕跡消散在這午後,往事隻是午後小憩的一個短夢,驚醒後,窸窣的陽光鈴音,清脆如初。


    麵前的女孩走神的習慣猶如當初,入江直樹便沉默著打量她。


    似乎高了些,身段有了清晰的輪廓曲線。臉頰褪去了少女的嬰兒肥,眼睛便更大了,豎起的發梢有些毛躁,耳上一對鉑金的耳環偶爾光澤流轉。


    茫然而恍惚的神色,破冰平原上徘徊得黃昏般,他忽然有了熟悉的心煩。


    “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麽?”


    “不,我隻是在想,什麽時候能看完這些。”


    琴子將一縷頭髮別到耳後,接過直樹手中的資料,她翻了翻,大段的專業名詞和術語讓她發暈。


    “如果達不到要求就換別人來做。即便是實習護士,我也不會放鬆要求。最遲一周,我希望你能整理一個初步的概述。”


    他已經垂下眼睛,埋首與書籍與病理間。


    “好的,我知道了。”


    琴子抱著資料,輕輕離開了辦公室。


    她關門的聲音很輕,但他的筆還是因此抖動了一下。在空白的筆記本上,鋼筆旁逸斜出的墨跡,刺目的黑,像極了命運在記憶裏,那一道,蜿蜒的裂痕。


    “喂,理美,我回來了。”


    她回到屬於自己的小公寓,隨意把身上的風衣搭在書桌前的椅背上,然後陷入小小客廳中央的皮質沙發裏。


    她將手擋在眼睛上,笑個不停。


    “有多久沒見了?你的孩子都很大了吧?你說誰?入江?是見麵了——兩個人都很平靜,沒什麽反應。都過去五年了,再深的感情也成白開水了,難道還指望釀成陳年美酒?他沒結婚?哦……”


    琴子眨了眨眼睛,她感到喉嚨有些幹澀,初秋的夜晚,寒冷不經意就從窗欞外蔓延。


    “理美,我快結婚了。他,是我不得不翻過去的那一頁。”


    掛了電話,琴子跳起來,不經意間撞到了茶幾的犄角,頓時痛得滿眼是淚,抓了幾張紙巾,她擦了擦,卻發覺淚水,竟不如她想像的那麽多。


    她拿出手機,糙糙寫了條簡訊。


    “林原,能來陪我麽。”


    按發送鍵的瞬間她猶豫了,終於苦笑著刪掉,然後換成。


    “今天很順利,我去洗澡了。到家的話,早點睡。”


    酒吧裏的音樂很吵,旋律和著夜色被踏碎,流轉的燈光像杯中斑斕的雞尾酒,又美麗又灼熱。


    入江直樹端著一杯啤酒,靜靜坐在一個角落,他幾乎隱匿在酒吧的黑暗裏。


    “你看入江醫師,即便端著一杯啤酒,也和少爺端著香檳似的。”


    護理科的小姑娘們也是初次到這種場合,她們精緻的妝容下是稚嫩的臉孔,纖穠合度的短裙勾勒著美好的線條。琴子沒說話,靜靜拿著一杯瑪格麗特啜飲。


    “可是好幾個前輩過去搭訕都被拒絕了,雖然帥氣多金頭腦一流,可惜是座冰山也沒意思啊。”


    一個叫理惠的小護士搖擺著耳際的鋯石耳綴,眼波猶如碎鑽般漾動。


    “琴子,琴子,別一個人來喝悶酒啦,好不容易外科和護理科出來聯誼,盡興一點嘛。”


    理惠拉了拉琴子,向著一桌有幾個青年醫師的桌子走去。


    “來,我們來玩骰子吧~”


    “歡迎美女,歡迎美女~~”


    其中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笑著騰出地方。


    琴子有些為難的搖搖頭,她試圖鬆開理惠拉著她的手。


    “我不會這個。”


    “沒關係,就是玩嘛。這樣吧,如果美女輸了不想喝酒,就要回答一個問題,如何?”


    另一個雙眼皮的娃娃臉男生也幫襯著,琴子看這樣是無法脫身了,隻好硬著頭皮坐下,她由衷得後悔為何自己要來。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琴子已經連輸了幾局,大家起鬧得要她喝酒,幾杯下來,她覺得心跳得如同樂曲裏躁動的鼓點,擂動得頭腦發暈。


    “看到了麽,那個新來的相原琴子。”


    齊藤醫師舉杯走向依然靜靜坐著的入江直樹。


    “其實那樣的才受歡迎,米色荷葉襯衣,藍色牛仔褲,頭髮幹幹淨淨的紮在腦後。眼神又明亮又通透,看著就宜家宜室。聽說外科已經有幾個醫師對她有意思了,就不曉得有沒有男朋友。”


    齊藤看著入江那如半江夜色的眼眸,眉頭似乎醞釀著一場暴雨。


    “沒想到,你也喜歡這型——”


    齊藤還想再揶揄幾句,可是聊天的對象已經站起來,向著相原琴子的那桌走去。


    他仰頭飲盡杯中褐色的液體,笑眯了眼。


    “真不禁逗。”


    “美女的初戀是誰?”


    琴子端著酒杯的手就這樣抖了抖,一不留神灑了自己一身,她笑著說我還是喝酒吧,然後斟滿酒杯一仰頭喝幹淨,在眾人的叫好聲中道聲抱歉,去廁所整理自己的衣衫。


    酒吧的空氣不是很好,巨大的音樂聲帶著曖昧的笑容淆亂了她的思維,她像是一尾幾近缺氧的魚,想要求一方安靜,得以再次呼吸。


    在擁擠的人群間穿行,她步伐蹣跚,就這樣不小心撞入一個人的懷抱。


    “對不起。”


    她尷尬的低喃著,想要脫出身來,卻在下一刻愣住。


    此時,此刻,此地,酒吧像是透明的玻璃櫃,將所有曖昧嬉笑陳列成華麗的虛浮。


    而她猶如被裝訂的書本,一頁頁被人翻開,再無所遁形。


    “和那些人喝酒很開心?”


    他輕輕哼了聲,看著她的眼眸罩上一層霧色,然後胸前的大片衣襟濕透,濕漉漉得貼著胸口。


    拽著她到了一個燈光晦暗的角落,他拿出手絹,不由分說得開始幫她擦拭。


    “我,我自己——”


    他抬頭看了看她,她突然就被他眼中那種陰霾深重的氣場扼住了話頭。


    他挨得越來越近,擦拭的動作到後來就變了味道,他攬住她的腰,強迫她仰視他。


    她的雙手抵在他胸前,有些驚恐得看著他,像一直受驚的麋鹿。


    他順理成章的吻下去,帶著酒意和微微的噬咬,那氣味又霸道又殘忍,讓琴子一個激靈。


    她感到心底像有小獸在暮色的沼澤裏掙紮,最後終於湮沒窒息。


    她回抱住他,舌尖猶豫的舔過他的齒。


    記憶裏的甜蜜,碾碎成唇齒間的冷意,讓彼此的心涼得發抖,舌尖苦得像融化了黃連。


    卻無法分開,他吻上她的眼睛,淡淡道。


    “別哭。”


    她咬住唇,疼,很疼。


    琴子不記得他們是如何離開酒吧的,她縮在他的懷裏,酒氣像星光的□□一樣蒸騰在周圍,而她心裏做著困獸之鬥。


    她也記不太清楚計程車是如何在迷宮一樣的城市裏穿梭,滯重的黑暗黏膩而濃稠,生生堆砌在街角的轉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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