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上下一夜忙碌,將陳府裏裏外外好好地整飭了一番。在這般喜氣洋洋的氣氛裏,飽含期待地等待明日的督查使的大駕光臨。


    督查使要光臨陳府的消息,也不知為何竟是不脛而走。這消息一出,頓時在民間炸響翻騰,直如春雷滾滾振聾發聵。


    汶澤的百姓中,本是還有一些對著新來的督查使大人懷著些許期許。但這消息一出,登時個個駭得合不攏嘴,緊接著便是個頂個的衝冠大怒。聞名未見麵,還道這新來的督查使可以稍稍管理一下這些年騎在百姓頭上的陳府。但現在看來,開始的期許,隻怕是這世間最最可笑的戲言了。


    先前幾個督查使雖是昏庸懦弱,雖是接受陳家好處,但也隻是在暗處。大家心裏雖是明白,但他們私下操作甚是隱秘,也未落得太多人的口實。現在這個督查使倒是好,敲鑼打鼓地來了。去的第一個地方卻不是什麽府衙民間,竟是連樣子姿態也不屑一做,直直奔入了那陳府。難不成就是要裹著朝廷的虎皮,去做那陳府的夠不成?


    這般看來,這位督查使卻是比前幾位督查使更加昏庸不堪。


    此間暫且不表,轉眼已是翌日天明。陳府一大清早,便是打開府門,灑掃街道,看那殷殷勤的模樣,隻差派頂轎子,直接將那新任的督查使大人直接接過來了。


    陳柏早早得起了床,現下正使勁的搓著一雙大手,緊盯一眾下人幹活。雖仍是一副急切的樣子,但那眉眼裏寫著的欣喜,卻是連帶著讓這個陳家家主,說話都是帶上了幾分的和氣。


    陳家忙上忙下弄了大半個早晨,陳柏也是換了身新衣,靜靜在陳府門口等著。可這一等卻是隻等得日上三竿,卻是還不見那督查使大人的人影。


    陳柏不禁暗想,難不成是那什麽督查使消遣自己。但一想昨日那高大漢子言辭的切切之意,隨即微微釋然,將腦中的混雜念頭拋諸腦後,依舊恭敬等待著。


    陳柏是不急,陳柏身後的徐藝等人卻是叫苦不迭。昨晚到今日早上,陳柏好歹還回去睡了一覺,他們卻是實實在在的從晚忙到了早。


    本想著早上待那督查使前來,可以好好回去睡一覺。卻不意這一等便是幾個時辰,現在個個眼皮上好似被灌了鉛,隻差一個點頭睡了過去。但卻個個不敢露出絲毫的疲態,否則依照老爺的性子,不活剝了自己,便是祖墳上冒青煙,先人庇佑了。


    眾人正胡思亂想之間,忽的隻見一行人走了過來,領頭之人,赫然正是那昨日的高大漢子。


    陳柏上前兩步,一把握住那高大漢子的手,道:“兄弟來了啊。不知大人何在?”


    高大漢子微微一怔,卻是不著痕跡地把手抽了出來,笑道:“陳老爺,我家大人為陳老爺準備了三件禮物。前兩件已經準備妥當,差小人先行送來兩物。大人現在正去準備那第三件禮物,稍後便至。”


    陳柏忽的隻覺精神大爽,臉上一頓,好似頗為受寵若驚地道:“大人他,哎呀,大人怎生這般客氣。便是要準備東西,也是小人的事啊。怎好讓大人反給小的送來寶物,這可折煞小人了。”


    這般說著,那一雙眼睛卻是向著高大漢子身後不著痕跡地一掃,接著一拱手道:“各位既然來了,便請進我陳家先歇息一下可好,也讓陳柏可以一盡地主之誼。”


    高大漢子嗬嗬一笑,道:“如此甚好,前兩件寶物,下官便先代大人交給陳老爺。大人曾言,與陳老爺有舊,往時多蒙陳老爺照顧了。”


    陳柏微微一怔,卻也不好發問,隻得嗬嗬一笑,躬身引路。


    陳府之內,陳柏和那高大漢子分了上下主客,高大漢子一揮手,道:“陳老爺,請看我家大人為您準備的兩件禮物。”


    陳柏急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急急上前兩步,伸手接去。


    便見一方紫木雕花匣子,看其外觀甚是精美。陳柏大喜,抬手打開匣子,卻見其內安安靜靜躺著一個梨子。


    那梨子看去雖是清翠喜人,芬芳可愛,但說到底,這梨子也不過是一時令水果,怎麽好去做什麽禮物呢?心下雖是納悶,麵上卻好似驚喜非常一般得道:“陳柏在此多謝大人了。”


    這般說著,把那梨子連同匣子好好放在桌上。轉身接過第二個匣子,低頭一看,卻是同樣的紫木雕花,精美非常。


    打開細細一看,其內卻是一個鮮嫩欲滴,豔若寶石的血果(*注,血果:臨安帝國特產之物,味道甘美,豔若鮮血。)


    若說第一個匣子裏放著梨子,是那督查使喜食此類果子,但第二個匣子還放著果子,這確實何意?難道是那督查使附庸風雅,真道什麽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正這般納悶著,便見那高大漢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心下忽的沒來由感覺到一陣寒意蹭蹭直往上冒。定睛細細向著那高大漢子一看,卻是看他正輕輕地押了一口香茗,哪還有什麽森森寒意。當下自嘲一笑,拱手道:“如此,小民便多謝督查使大人厚賜了。”


    高大漢子微一擺手,也不多說。沒過多久,卻是陳柏沒話找話,自顧貼上去,向那高大漢子宣揚什麽汶澤此地民風淳樸睦鄰親友,自己陳家為汶澤如何披肝瀝膽雲雲。千句萬句,始終是不離陳家如何如何,陳柏如何如何。


    這般說了許久,高大漢子也不惱,自顧含笑聽著。雖是時而含笑點頭,但那嘴角上噙著的笑容,卻是越發的生硬。細細看去,不知為何,竟是還含著幾分淩冽的殺意。


    此間暫且不表。再說新任督查使給陳家送出禮物一事,不知是誰,也不知為何,竟是又一次的流傳出去。百姓之間,許是早已麻木,許是早已對衛凡不含著丁點的希望,隻是怒罵兩句,便是再不理會。


    另一邊的府衙老爺聽說新任督查使直接進入陳家,還送上禮物,心中狠狠一跳。隨即竟是帶著無限的鄙夷道:“這新任督查使,也不知是抱得什麽大腿,竟是能做的那般大官。單看這人腦筋,便是不靈光的緊,哪有如此的。麵子工作多少也是要做一做得啊。”


    隨即便是暗暗大喜,心道這督查使,原來也是我輩中人。如此一來,頂多被他搜刮一二,這頂上花翎卻是無礙了。


    這般喜滋滋的想著,忽的一拍大腿,心道這督查使如此推重陳家。莫不是,那陳柏這些年真的無中生有,硬生生那銀子砸出來了一條路?


    這般一想,卻是再不敢耽擱。現下那陳家確實不算什麽,但說不得會有朝飛上枝頭麻雀變鳳。現在必須趁著陳家未起,打牢關係,日後也好有人關照一二。


    念頭一轉,再不敢耽擱絲毫,急急吩咐左右,準備好禮物,去往陳家。


    陳柏自是說的口若懸河舌燦生花,那高大漢子初時尚能點頭應是,後來越聽越感心頭不耐,隻覺好似一群蒼蠅正圍著自己嗡嗡亂飛。再做不得那認真聆聽的樣子,自顧苦著臉閉目養神去了,直將自說自話得津津有味的陳柏晾在了一邊。


    高大漢子那裏聽得累,陳柏那裏其實說的更累,現下看那高大漢子神遊物外,登時樂得閉嘴,自顧拿起茶杯往嘴裏大口大口地灌茶水。


    就此時,便聽門口一聲通報,卻是那府衙老爺到了。陳柏一愣,還未及細想些什麽,便見那府衙老爺三步並兩步竄了上來,一把握住自己手掌,道:“哥哥,小弟現特來恭賀哥哥即將進我臨安朝堂,成就賢臣佳話。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這般說著,向著身後仆從一使眼色。


    陳柏瞄了那府衙老爺一眼,嘿嘿冷笑一聲,卻也不答話。平日這新人督查使未來之時,這府衙老爺可是瘦收自己不少的好處,那時還對自己可是相當的愛答不理,現在卻是上趕著來溜須拍馬,如此足見人心啊!


    陳柏不去答話,大堂之內頓時冷場。


    那府衙老爺臉色一白,正想著該如何圓場。忽的卻是聽聞陳家門口一陣喧鬧,就著這當兒,向門外一瞄,卻是瞬間冷汗直下。


    門口之處,一個少年兀然傲立少年,少年身側,整整齊齊疊放著三口大大的棺材。那少年一身黑衣,身子裏似是散著不盡的陰寒殺念,看去竟好似是塊萬載玄冰,寒氣森森攝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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