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難相聚,難回首,此刻一時記千朝。


    難回味,難重聚,往後萬日不相逢。


    【二】


    目送著蘇米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氈篷城市裏,直到一個人都看不見,潘鼎才回憶起自己的使命,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潘鼎想起了自己是三千人隊伍的首領,將三千人的隊伍帶來到齊丹國,還要完完整整,一個不差的將三千人的隊伍全都帶回去。


    傷病,死亡,潘鼎也要將那人的屍體帶回去,這就是潘鼎現在的使命。


    馬革裹屍,是種多麽豪邁的誓言,死後能夠馬革裹屍也不枉此生。


    背對著蘇米公主消失的背影,麵向東方大土的家園,再也沒有思念,再也沒有回憶,從此以後回到繁忙的事業中,這就是潘鼎的未來。


    蘇米公主的未來,也再也沒有潘鼎的痕跡,再也記不得曾經有這樣一個朋友,再也記不得大土國的生活,蘇米公主的回憶等待著被更多精彩的事物裝點。


    匆匆過客的兩人,就如宿命的兩條線交織,而後越行越遠。


    【三】


    大漠無邊,黃沙漫漫,淹沒了綠洲。


    走著茫茫無邊的沙漠裏,潘鼎依舊麵無表情。


    從此以後又要回到那種沒有樂趣的生活,從此以後又要回到繁忙的工作,從此以後又要承擔著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榮譽,妄想著那種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潘鼎的封建思維裏,有了蘇米的點綴後,已經不甘心這種生活。


    榮譽在上級那裏,幸福在別人那裏,金錢在利用自己的人那裏,自己除了榮耀以外還剩下了什麽?當自己已經看淡榮耀的時候,覺得榮耀已經平淡無奇的時候,再也感覺不到幸福,孤獨寂寞圍繞,再也體會不到生活的樂趣。沒有樂趣的生活很痛苦,千方百計找不到活著的痕跡,想方設法尋找樂趣,可是自己的生活已經注定了孤獨寂寞,除了堅持隻有堅持。


    若沒有這三千人,若沒有任務命令,若自己不是生活在一個封建思維的國家,潘鼎一定會回頭去,再三挽留自己的幸福,為自己的幸福做最後努力,可惜這一切都無法回頭。


    三千人的隊伍,如同來時一樣回去,隻是多了些任務,多了些責任。


    【四】


    “聚集部隊,集合!”


    潘鼎的吼聲顯得異常尖銳,在荒漠中傳蕩不遠的聲音也這樣響亮,令精銳的兵士也感覺肅然。潘鼎是名儒官,可是散發出的氣息卻不比武官差,精銳兵士在武官那裏感覺不到的氣勢,在潘鼎這裏顯露無遺。


    文武雙全的潘鼎,散發出的氣息自然令精銳的兵士也感到肅然。


    “戰列準備,迎戰山賊!”


    “剿滅山賊!”三千精銳兵士的吼聲傳蕩,比過狼嚎,比過沙塵暴,比過千軍萬馬。


    看著三千精銳兵士的氣息,潘鼎嚴肅對來訪的大漢說道:“是這些山賊擋我道路,並非是你的請求使我剿滅山賊。”


    前來求救的大漢是個商隊領隊,被山賊追殺,往有人煙的地方逃跑,卻發現這些前進的兵士並不簡單,居然是潘鼎帶領的隊伍。從這些隊伍中,顯露大漢從未見過的軍紀,矯健的駿馬牽著駱駝,駱駝掛載著貨物,那種氣勢不像是草原軍隊能夠給予。


    山賊見著了這支軍隊,依舊是膽寒,草原遊牧部隊很少管閑事,遇見熟人和利益相關才會管束這些閑事,遛馬四周圍繞,不敢造次,似乎在等待著大漢的落單。


    等來的流失射中一個山賊,那個山賊臨死也想不到騎在馬上的那人箭法這樣微妙,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前方,掉落下馬。另外幾個山賊見著這場麵,嚇得拔腿就跑,卻發現馬再也跑不動,自己身體被數支箭矢刺中。


    潘鼎精準的箭法,引來無數支箭矢飛出,那幾個先前沒有選擇逃跑的山賊,此刻變成了活靶子,在一輪箭矢中被射成了刺蝟。


    潘鼎很滿意這支精銳部隊的箭法,幾個活靶子能夠能夠證明這支部隊的精銳。


    【五】


    潘鼎最反感指揮官衝擊,以為那些帶隊衝殺的指揮官都是蠻漢。


    在軍營呆了些時間,潘鼎見著許多犯錯的將領領兵作戰衝在最前線,才知道那些將領是在將功贖罪。


    敵人最怕遇見衝殺在最前線的指揮官,這樣不要命的指揮官出手往往都是搏命相擊,指揮官都搏命相擊,其餘部下出手更是蠻橫。在戰場上打仗是靠智慧,一兩場戰役就把部隊打殘這是下等將領的作為,作為一個優秀的將領是要留著部隊麵對許多戰役,很多戰役出手保守,隻是那些將領怕事出變故,留著本錢賺大利益。


    潘鼎很少指揮戰鬥,這次指揮衝擊之留下很少士兵看管後勤,大多數士兵都窩著一肚子火沒處發泄,見著了這些山賊那就像見著了一桌子美食,打這些山賊就像吃宴席簡單。很快,戰役就結束,幾乎沒有遇見任何抵抗就拿下了山賊所在的山寨,精銳的兵士發現這些山賊苦不堪言,山寨內找不到什麽珍寶,就將這些山賊繳械,交給了那個求救的商人。


    這個神話故事,很多年後都在漠北傳唱,說是一個人將幾十個山賊綁了送去勞作,改邪歸正的山賊從此行善積德。


    那個商人並不知道歌謠傳頌的是自己,更加不知道歌謠裏沒有那隻部隊的痕跡。


    那隻部隊,依舊在茫茫草原裏行走。


    馬牽著駱駝,是為了以防不變。騎兵總比步兵厲害,步兵隻有一條命,而騎兵多條命,潘鼎帶領的這支騎兵還牽著駱駝就有三條命了。


    在大沙漠裏走,就是駱駝牽著馬,那些馬受不了大沙漠的酷暑嚴寒。


    【六】


    再次見到黃土高坡,見到綠色的植物,滿臉黝黑的潘鼎感覺重獲新生。


    在沙漠裏走過,才會感覺到水源可貴,如今的潘鼎隻想痛飲水源,喝水喝到飽的事情潘鼎從未聽說過,如今自己卻喝水喝到了飽。


    很多精銳兵士在大漠裏走了這一遭,都感覺到了生存的不容易,也許從此生活也會因此改變。打下那個土匪山賊的時候,有幾個兵士受傷,穿著輕盔甲使得兵士痛苦勞頓,那幾個受傷的兵士見到了黃土高坡就激動的暈了過去,很久後才醒來。


    潘鼎作為大人物,很多事情都會,連行醫治病都不馬虎,找了藥效好的藥物給兵士吃,幾個兵士感覺傷病會很快康複。


    潘鼎如今在江蕭掌管的漠北草原,必須拜見江蕭後才能夠去往肅北,沿路過幾個大區域才能夠回到帝都複命。帶領的三千兵士完成任務,在漠北草原就能夠結束行程,而潘鼎還要回到帝都複命,聽派調遣。


    江蕭上任後,榮華富貴滾滾而來,許多珍寶都用於鞏固權力,潘鼎這個能夠傳話到帝都去的朋友,自然不吝嗇地增送了許多不起眼的禮物。總多禮物中,潘鼎發現了蘇米公主留下的字畫,這是愛慕蘇米公主的名匠悉心畫作的字畫,價值上千兩銀子,是江蕭從偷運出去的貨物中搜查出的走私物品。在江蕭所在的邊關,很多走私物品沒有尋到歸屬權的時候,肅守軍隊有權調配這些走私物品,當然這些走私物品都記錄在案,用處也有很詳細的記錄。


    當初,蘇米公主的這幅字畫也是某個大土國內商人,為了討好極西北方的富饒國家貴族而走私出境,江蕭這人對於沒有實用的物品很少估算價值,也就以為這幅畫值個幾十兩銀子,送給潘鼎後才知道這幅畫價值幾千兩,原來是幅真品,不是記錄在冊的贗品。


    江蕭看著潘鼎對於那幅字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送對物品了,沒想到這幅畫對於潘鼎這樣重要,潘鼎這樣憐惜這幅字畫。想著蘇米公主,再想著平時坊間流傳蘇米公主與潘鼎的感情,江蕭覺得如果不介入,潘鼎十年後還會如現在一樣觀賞著這張字畫。


    也許,給潘鼎找個弟妹,就不會這樣了。江蕭心中思索著。


    【七】


    在大土國富裕之後,很多貴族都變得驕傲奢侈,開始享受生活,貴族與下層人的生活越拉越遠,貴族甚至與中層人的生活也越拉越遠。很多時候,下層人和中層人就能夠組建起社會,擔任社會重擔,那些上層人變得可有可無。


    給潘鼎介紹對象,這樣的事情不想還好,一想就讓江蕭頭痛難當,原來給人介紹對象的事情這樣麻煩,介紹差了要找你麻煩,介紹好了惹到事情更要來找你麻煩。


    剛開始,江蕭想把前任漠北邊疆王的愛孫女介紹給潘鼎,以潘鼎如日中天的身份來看,隻有前任漠北邊疆王的愛孫女最適合,可是以了解才發現前任漠北邊疆王那是什麽人,掌上明珠更是貴族眼中的最佳擇偶對象,想要打聽一下前任漠北邊疆王愛孫女的事情,竟然惹到了十數家貴族出麵,那個前去打探的機靈小兵差點被揍,還好跑得快。


    得知事情的江蕭,又把眼光放在了遠方親戚,曾經徐大將軍的女兒徐秋身上,作為一同變法失敗被發配邊疆的難兄難弟,當年的徐大將軍可是名氣不小,如今江蕭西山再起後,自然要幫助曾經的難兄難弟,給潘鼎介紹的徐大將軍的女兒徐秋是處處可愛,令人憐惜,可沒想到徐秋年紀尚幼,難為潘鼎添力加柴,有不少惡習的徐秋還會成為潘鼎的累贅。一番查探,為潘鼎介紹對象的事情也就此擱置,以江蕭現在的人緣交際,很難找到潘鼎適合的對象。


    【八】


    潘鼎孤獨地欣賞著那幅字畫。


    曾經美好的回憶在那幅字畫中被記起。


    事情越來越多,潘鼎知道總有一天會忘記那幅字畫,忘記字畫上的那個人。


    那些美好記憶,就如流水,漫漫逝去。


    如果沒有雨水澆灌,這潭記憶的水就將全部蒸發。


    再見了,曾經美好的回憶。


    再見了,記憶的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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