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起袍落座:“棋藝不精,閣下切莫嫌棄才好。”


    神蠱溫皇對上素還真的雙眼。


    那雙眼睛不露收斂淩厲時,總給旁人如沐春風的柔和,有所鋒芒時,總是不動聲色給人膽戰心驚的懼怕,素還真的淩厲大多數都被溫和包圍,所以落入他算計的人總是無知無覺。


    而神蠱溫皇其人,就算是明目張膽地告訴你他的算計,你也不一定躲得開。


    一者穩健,一者趣味。


    “艷文曾在他手裏吃過大虧,就請溫皇先生替我討回公道了。”


    史艷文笑了笑,轉身離開,若非家事在前,他真想留下來看看。


    素還真執棋,落子,十七之四,其聲微小,仿若無音,他謙虛道:“溫皇先生,還請一定要手下留情。”


    神蠱溫皇貼子而上,並出兩指,落子有力,回道:“彼此彼此。”


    說罷,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笑。


    那邊,史艷文踱步而出,白衣加身,更見往日光風霽月。


    史艷文在拐角的地方遇見了迎麵而來的雪山銀燕,他大概是被誰氣狠了,走路帶著橫衝直撞的氣勢,乍見白衣時沒能收住腳步,一下子就撞在了史艷文的身上。


    史艷文被他撞地後退一步,差點跌倒,還沒站穩就忍俊不禁道:“傻孩子,你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莽撞?”


    雪山銀燕這時才看清撞著的是誰,老老實實地收了脾氣,厚厚的嘴皮一顫:“爹……親。”


    “嗯,”史艷文揉著手臂,看他滿臉通紅,語塞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乖巧地站著,揶揄道,“才半年時間,銀燕就長個兒了,連爹親都比不上了。”


    雪山銀燕被袖子掩住的手已經抓得咯咯直響,囁嚅半晌,道:“不是的,爹親……不是銀燕長高了,是爹親變矮了。”


    史艷文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倒見拐角之外數步,廊間下風口放花盆的地方,史仗義冒出頭來,諷笑連連。


    史艷文沒說什麽,雪山銀燕先轉過身低聲吼道:“二哥!你笑什麽!”


    “怎麽?我還不能笑了?”史仗義嗤笑,“有本事你把我嘴fèng——唔?”


    史仗義未說完的話被一隻秀氣的手堵了回去。


    憶無心鄭重警告道:“二哥,你不能再欺負三哥了!”


    史仗義拿下她的手:“我什麽時候欺負他了?”


    “我都看見了,你剛剛趁著俏如來大哥沒注意,淨挑釁三哥了!”憶無心挑眉,“哦,難不成你敢做不敢當?”


    史仗義何等人也?堂堂修羅帝尊,對個人間小女孩的質問並未放在心上,隻是覺得當下氣氛正好,連憶無心的質問都覺得悅耳,便道:“是銀燕自己反應慢,跟我有什麽關係?”


    憶無心驚訝:“二哥,你臉皮怎麽這麽厚?”


    “你不知道嗎?”史仗義學著她驚訝的樣子,“因為我是你哥啊!”


    “哪有這種說話?難道當哥的臉皮就會厚嗎?”


    “那當然~~了,不然你看俏如來。”


    “……”


    雪山銀燕看小妹成了史仗義鬥嘴的新對象,登時急了,史艷文卻一把拉住他,道:“銀燕,爹親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你扶爹親去院子裏坐坐吧。”


    “啊?”


    “不用管他們,自有人管的。”


    雪山銀燕托住史艷文的手臂:“可是……”


    “臭、小、子!”藏鏡人石破天驚的聲音傳來,“你在做什麽!”


    “看吧,”史艷文邊走邊道,“管事的人來了。”


    雪山銀燕立刻放下了心,扶著史艷文在院裏的石椅上坐下,自己也坐在旁邊,看著史仗義倒跳一步,依舊嘴硬:“聯絡兄妹感情。”


    藏鏡人看樣子就要揮動盾牌拍死他了。


    好在憶無心扯住了他的手,也沒用多大力,藏鏡人卻被他扯住了,憶無心歡喜道:“爹親,二哥剛剛說他是我哥哦!”


    藏鏡人愣了一下:“啊?”


    “他親口說的,”憶無心動情道,“他說‘我是你哥啊’!”


    藏鏡人臉色頓時精彩起來,看向史仗義的表情驀地柔和了一分:“哼!”


    雪山銀燕欣喜於這樣“家和萬事興”的場景,將方才自己被氣到臉色發紅的樣子忘了個幹淨,招手道:“二哥,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是我誤會你了!”


    沒來得及反駁的史仗義:“……我真感動。”


    史艷文失笑,微微側頭,卻對上另一個拐角口靜靜站著的俏如來。


    這孩子也和以前一樣,若非必要便不怎麽喜歡說話,就喜歡一個人思考,史艷文知道,除了那孩子本性喜靜之外,還有就是他肩上的擔子太重。


    “精忠,坐過來。”


    俏如來緊了緊手中佛珠,快步來到史艷文手邊坐下,金色的眸子蠢蠢欲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奪眶而出。


    反應未免太大了。


    史艷文想了想,忽然悟道:“精忠,那件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開的。”


    俏如來一定是在介意當初有人用他威脅史艷文入陰域這件事,雖然不知道這佛珠究竟是如何到了他們手中,但想必不難,俏如來再料事如神謹小慎微,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全部察覺。


    “幸好爹親無事……”


    “你做得很好,”史艷文道,“如果不是你做得太好,爹親這次回來,恐怕還有費心和幕後黑手對峙一次,那人……怎麽樣了?”


    他問的是道九之父。


    俏如來搖頭,眸中情緒漸緩:“他現在已成陰域唯一的罪犯。”


    “隻有他?”


    “隻有他。”


    “……嗯。”


    到底是一域之高層,這種醜聞能掩則掩,參與之人能少則少,否則一域民心不定,整個高層就要來一次大換血,甚至會有野心者趁機作亂。


    這便是現實。


    有時候一群人的罪過,要一個人來承擔,而有時候一個人的成就,要一群人來分割。


    史艷文並不意外,隻道:“他還活著嗎?”


    史仗義帶去苦境的消息太籠統,完美避過了史艷文要知道的重點,他不得不再問一次。


    “還活著!”


    回答他的確實藏鏡人,他帶著憶無心落座,聽憶無心乖巧地叫了聲“大伯”,藏鏡人才繼續道:“隻是形同廢人。”


    史仗義走到階梯口,席地一坐,道:“他是自廢武功請罪入陰域,你們離開道域三個月,誰知道他還活著沒?”


    雪山銀燕和憶無心沒聽懂這句話,但其他人卻聽懂了,俏如來怫然變色:“小空!”


    “怕什麽?”史仗義冷笑,不以為意,“本尊可沒興趣去折磨個廢人,隻是派人去把陣法拿出來,放心吧,他是人不是魔,被人抓住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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