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銀燕:“……”


    俏如來:“……”


    “怎、怎麽了?”皓月光覺得他們的表情有點奇怪。


    俏如來咳了一聲,從懷中拿出封信箋出來,放在皓月光麵前:“昨日,正氣山莊收到一封信,你可以看看。”


    皓月光緊張莫名地打開信,信箋上狷狂不羈的寫著兩行大字——九脈峰有個傻子,他知道史艷文的情況。


    “……”


    三兄弟一個□□臉,一個唱白臉,一個演苦情,很好。


    皓月光現在確定,他果然是被守株待兔了。


    很沒意思。


    藏鏡人心煩意亂地想著那張臉,介乎於青澀和成熟之間,更顯純良也更具有欺騙性,眉間硃砂淡淡,那身象徵性的白衣不見,鑲嵌於髮絲裏的銀色發冠更為精緻,貼著髮際線的地方是拇指大的白玉額飾。


    摘下鬥笠後的麵容不能說比以前難看,但就是讓人不慡。


    太年輕了。


    尤其當這張臉還略顯拘謹地喚他“小弟”時,藏鏡人那點微末的心煩意亂就呈成倍增長趨勢,也不知是為這聲“小弟”,還是為這拘謹的態度。


    遊船已經飄了大半夜,探路的晨曦染紅江麵,時間累積的熱量漸漸溫暖了冰冷的身體。從苗疆到中原的路程已經走了大半,史艷文看遊船漸入中原,又將鬥笠戴上,握著欄杆發呆。


    太陽升上高空時,藏鏡人下了船,史艷文卻怔怔地不見反應,還是魂遊天外。


    藏鏡人到底是沒忍住脾氣。


    “史艷文!給我清醒點!”


    史艷文陡然驚醒,鼻尖沁出幾滴冷汗,笑道:“……小弟,要走了嗎?”


    “閉嘴,下船。”


    “……”史艷文無端吃了個閉門羹,竟然覺得欣慰,“小弟,你的脾氣還是沒變。”


    沒變?


    藏鏡人掃了他一眼,不作言語。史艷文也不好再言,到他身邊默默站著。


    千雪孤鳴咳了兩聲,摸摸下巴:“這個,送到這裏就行了,我還要回苗疆……”


    “沒人阻止你,”藏鏡人冷冷地補充,“也沒人讓你迴避。”


    好兄弟。


    千雪孤鳴笑了笑,卻還是擺手,好兄弟是好兄弟,但這對雙胞胎的事情想必他這好兄弟還是想私下解決的。


    “叛亂結束,我好歹要和蒼狼打個招呼,心機溫仔被我拖出來幫忙,自然也要我親自送回去,下次我再來中原找你。”


    “……隨你。”


    藏鏡人轉身,就要離開,史艷文卻在他離開前忽然對千雪孤鳴道:“狼主可否幫艷文兩個小忙。”


    千雪孤鳴驚訝:“找我幫忙?”


    “此事簡單,艷文想請狼主在苗疆散布一個消息,就說……天允山上出現了一隻火鳳,以及艷文也想在苗疆範圍內尋找一個人,一個有著尖耳異眸之人。”


    “可以是可以,”千雪孤鳴想了想,慡快答應,“不過軍方尋人自有一套規程,而且都是在檯麵上尋找,暗處的情報網還沒有徹底完善,你要是想找什麽武功高手,不如找裏麵那個還在睡覺的人。”


    “艷文恰有此意,故而也想請狼主轉達,煩勞兩位了。”


    千雪孤鳴擺擺手:“舉手之勞不必客氣,不過找到人後呢?”


    “找到後,告訴他,史艷文就在天允山。”


    ……


    這半年,藏鏡人的脾氣其實非常不好。


    他眼睜睜看著史艷文被帶離這個世界,鬱氣在胸,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的,偏偏道域對此也無計可施,隻說等待機緣,然則機緣二字唬人的成分有多少,大家心知肚明。後來道域恢復平靜,他們也不好再多逗留,俏如來熬過三月也隻能無奈退出道域,眼見其封鎖通道。


    至此後,藏鏡人的脾氣越見暴躁。


    史艷文說他“脾氣還是沒變”,不可否認的,藏鏡人的沉默裏多少有點自嘲的味道。世事陰錯陽差,竟真地等來了這個機緣,隻是這個機緣是史艷文費盡心力自行創造,與他無關。


    倒是與素還真有關。


    他皺皺眉,又想起素還真消失前的那句“離開”,鬱氣再度湧上眉間,藏鏡人腳步加重,在地麵踩出凹陷的腳印。翻滾的披風在糙木邊上掃來掃去,越來越氣勢洶洶,像是要和人幹架似的。


    史艷文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時刻擔心自己會被颱風尾掃中,又三番兩次想湊上去說話,以往……十二年前,從來都是史艷文主動纏上去說話,或者一派正經,或者隨意放鬆,最後結果左不過也是藏鏡人甩袖子走人,好一點的是留了句“告辭”,不好的就是一句“哼”。


    現在史艷文也想如當年一樣。


    他調整好狀態,上前兩步,正要開口。


    藏鏡人忽地停下,轉個彎進了密林,用輕功飛上了,史艷文連忙收口跟上,片刻後,兩人落在一處院牆外。


    “到了,”藏鏡人側頭看他,“回家的路,還記得吧?”


    記得,當然記得。


    這裏雖然不是正氣山莊,卻離正氣山莊不遠。


    “大相國寺,”他小時候還曾來這裏祈過福,鬥笠下的神色有些不受控製的心悸,史艷文手指顫了顫,許久,他才看向藏鏡人,“艷文記得,每一日、每個時辰都不曾忘卻,隻是……太遠了。”


    太遠了……隻有做夢能回來的地方。


    他的語氣是平靜的,可藏鏡人還是能感受到言辭之間的哀愁。


    他心中的煩躁如狹道出關,豁然開朗,史艷文確實變了不少,但他的心卻一直在這裏,魂牽夢繞,那些變化,也隻是基於“近鄉情更怯”而產生的難以自已罷了。


    這是好事,史艷文隻會在親近之人的麵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麵。


    藏鏡人無聲嘆息,道:“走吧,他們在等你。”


    “你呢?”史艷文問。


    “我去接無心,她心心念念的伯父終於回家,無心也會少了一樁遺憾。”


    “你這一路,是專門為了陪艷文嗎?”


    “……磨磨蹭蹭的,還不快去!”


    “小弟,”史艷文揚揚嘴角,“半年不見,你越來越溫柔了。”


    “史、艷、文!管好你自己的事!”


    藏鏡人又帶著怒氣離開了。


    史艷文忍俊不禁,再次麵對那堵牆時,又平靜了下來。


    這次,不是夢了。


    多少時候,他做著夢,說服自己那就是現實,而今他不需要說服自己,因為,這是真實,這不是夢了。


    不必緊張,不必忐忑,因為刻入骨髓的熟悉與安全,足以給他從容。


    “史艷文,不要緊張,不要忐忑……”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臉頰,擔心世俗風波與經年別離在他臉上留下了厚厚的傷痕,擔心積壓多年的傷痕會在這一刻發作,一句悅耳的親人之語,就能念出不堪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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