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麽玩笑,你不要為了自己的父親推卸責任就胡亂找理由好不?”史仗義條件反射地又想冷笑。


    素續緣卻在桌上一拍,剛沏的茶水哐啷震倒,在桌麵滾動幾圈撞到茶盤邊。


    ——此事,若非絕不得已,不可外傳。


    唉。


    道人的話還在耳邊迴蕩,素續緣想氣又氣不起來,終是嘆息:“爹親本就在苦境,如果是為了爹親,他根本不需要急切,因為他根本回不去九界。”


    “這算是威脅?”史仗義挑眉。


    “隨你怎麽想吧,”素續緣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上次打的賭是你贏了,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麽?”


    史仗義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麽怪異,還道他是為自己的態度所怒,不以為意道:“果然是乖寶寶……也不需要你做更多,隻要你去和你那偉大無私的苦境神人父親素還真聊聊天,順便問問他在禁製山設下的陣法,哦對了,要是能畫下來最好。”


    “可以。”素續緣毫不猶豫。


    “這麽幹脆?”史仗義山下打量他,想從細節處看出點陽奉陰違的心虛感,結果是沒有,“怎樣?莫不是被我拳拳赤誠之心打動?”


    “不,”素續緣站起身,“續緣隻是想賭一把。”


    “又賭?”


    “我賭他們,最終會在一起。”


    “嘖嘖,看來你對上次的失敗很不甘心啊。”


    “所以這次,你一定會輸。”


    ……


    “‘打’?”圓公子眼尾上揚。


    解鋒鏑指指自己的心口:“很難理解?”


    圓公子盯著那個字看了半晌,抬頭道:“你懷疑誇幻之父給了你假的方法?”


    “不是我,是艷文。”


    “所以你要我打你一掌,用苦肉計博取誇幻之父的信任?”


    “解某說了,是艷文。”


    “……他捨得?”


    “隻要圓公子能掌握好力道,便就捨得。”


    圓公子心情頓好,似笑非笑道:“武力交鋒,拳腳無眼,哪能那麽精確地掌握好力道?”


    解鋒鏑回以淺笑:“所以,若是一不小心打重了,解某說不定會臥床多日,艷文也難以及時得到魚美人的解救之法。”


    圓公子眯了眯眼,解鋒鏑但笑不語。


    好你個解鋒鏑。


    第89章 浮雪八十四


    第三幕劇情,是混亂時找不到中心的兩點。


    相遇相擁。


    相分相離。


    誇幻之父入山居的第一日,解鋒鏑以丹藥治其外傷,讓史艷文以建木之力治其內傷及修復功體,藉機將靈珠暗中導入誇幻之父的身體,靈珠既入宿體,史艷文便再不能看見佛者幻化身影。


    而佛者初露端倪,是在靈珠入誇幻之父體內的第七日。


    時間遠遠早於他們的預料,以解鋒鏑的計劃來看,就算有史艷文以建木之力相助,一頁書至少也要十日後才能勉強對誇幻之父產生些許影響,而至其穩固,則最短也要二十五日,如今這時間,竟是縮短了三層。


    那日傍晚,史艷文正以工筆繪製正氣山莊,筆下幼子方有外形。憨厚淳樸的青年手持長槍,揮舞出的強風掃得另一邊的長子白髮飛揚,次子和一身鐵甲的兄弟遠遠站著,至於侄女,則和子媳安安靜靜地坐在地板上,明眸善睞,巧笑倩兮。


    值得展望的未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許是他臉上的笑容過於明顯,誇幻之父閑時無聊,便突來興趣,對著他的畫作開始指點江山。


    “刻畫入微,傳神阿堵,光憑此畫,已可見你心之祥和寧靜……你有幾個孩子?”誇幻之父突然道。


    “前輩明見,隻三個而已,”史艷文失笑,借風將浸潤的墨汁濾幹,另淘洗了一支小紅毛,濾幹染了硃砂,開始著染髮色,“那黑衣女子是胞弟之女,白衣女子則是幼子之妻,史家多男丁,女兒倒隻得這兩個。”


    誇幻之父略為沉吟,忽又問:“為何作此畫?”


    半縷紅絲繞額,史艷文並未抬頭,又換筆著了鴉青,道:“無他,但隻想到將來或有一日能見此般景象,大約……餘生足矣了。”


    “餘生?”誇幻之父輕笑,“以你的根骨和奇遇,若無意外,至少有數甲子的壽命,現在就談論餘生,為時過早。”


    史艷文眨了下眼睛,動作稍慢,這句“為時過早”讓他莫名想到了兩件小事,或者說,兩句從解鋒鏑口中說出的有關於“道別”的話。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


    ——我是來迎接你的,也是來同你告別的。


    是……巧合嗎?


    “何來遲疑?”誇幻之父看他忽然慢下動作,略略起疑,“莫非你對自己的‘餘生’另有定義?”


    誇幻之父當真敏銳。


    史艷文連忙收回心神,擱筆道:“非也。不瞞前輩,四月過去,艷文便有整整十二年未見過他們了,十二年,艷文隻是覺得太長了。”


    誇幻之父哦了聲,不鹹不淡道:“十二年於武者而言不過白駒過隙,高深內功的修煉動輒既是甲子百年方可出關,你又何必自縛枷鎖?”


    “嗬,”史艷文莞爾,“前輩乃出世高人,心境修為皆在艷文之上,眼界當然比艷文要廣闊得多。”


    誇幻之父見他表情,扯扯嘴角,有些玩味地自取短毫,提筆在畫作右上角寫下一串小字,史艷文愣了愣,自與旁邊讓開。


    不雨花猶落,無風絮自飛。


    “意境似乎不搭。”


    誇幻之父波瀾不驚,慢條斯理地又拿了他的小紅毛,在空白處點了幾點,就像是哪裏調皮的晚風,帶著紛飛落英飄進了院牆裏,讓熱鬧溫馨的畫麵頓時多了初秋的淡雅舒緩。


    意境合上了。


    史艷文不由嘆道:“沒想到前輩在書畫方麵也有此造詣,艷文不及也。”


    “隻是福靈心至……”


    話未說完,山居大門突然被砰地一聲推開。


    那隻小紅毛誇幻之父還沒完全放下,就聽史艷文一聲驚呼已經脫口而出,不假思索地往門口奔了過去。


    “解鋒鏑!”史艷文怔怔看著他蒼白的嘴唇,臉色變得很難看,“怎麽傷得這麽重?”


    帶著血腥味的蓮香侵襲著院中的水墨香味,讓他肩膛處的傷口越加讓人心驚,史艷文伸手扶住他,解鋒鏑在他手臂上拍了兩下:“別擔心,隻是看起來嚴重而已。”


    這是真話,史艷文卻無法把它當成真話,緊張地捂住傷口,剛想運功助其調息,誇幻之父卻出聲打斷了他。


    “素還真乃杏林絕士,這點傷能奈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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