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碧潭歪頭瞧了半天,奈何看不懂,按捺不住性子發問:“好好的腰帶你拆了,又要自個再串連起來,這是哪一樁沒事找事的忙法?”


    李雲茅手上全神貫注不見停,倒是還能氣定神閑答他的話,悠哉道:“經貧道的手拆了再串起來,便從俗物變作了不得了的法器,你信是不信?”


    謝碧潭輕哼了一聲,明顯是不信的。


    李雲茅抬手拎起已經串出三尺多長的金玉鏈子給他瞧,繼續道:“某這鏈子長九尺九寸九分,分作天地人三才,每一塊玉符金片上,皆以道家符文暗刻坎水滔天靈氣之陣,聚八方水靈,凝連成片,以蔽火陽。如此一件法器,即便是某師父靈虛真人出手,也要刻足三日,貧道略差些,七日大約可成。”


    謝碧潭聽他說得繁複,不由咋舌:“這般麻煩的物件,你弄來作甚……呃……難不成是為了……”忽的靈光乍現想到蛛穴中烈焰火海,紅蓮遍地,一劍引動,脊背頓時生寒。


    李雲茅倒是含笑點頭,語氣輕鬆:“便是為了鎖住赤霄紅蓮劍上的烈火之氣。”


    那劍氣引動的天火到底有多霸道,謝碧潭可是曾經親眼所見,頓時收了玩笑心思,有點憂心忡忡的看著李雲茅:“這樣一條鏈子,便鎖得住?”


    “這樣一條鏈子自然鎖不住!”李雲茅話鋒一轉,並指又在一塊金片上刻下一道符籙,“隻不過加持了貧道的法陣,三年五載內,該是無妨。至於三年五載後嘛,說不得就找到別的法子了。”


    “……”謝碧潭忽的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某拖累你了!”


    李雲茅樂了,拋下手裏的一大堆物件坐過去,頗輕佻的用兩根手指托起謝碧潭下巴,左右端詳一番。直到謝碧潭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臉上泛紅,才搖頭嘆氣道:“不是隻是些皮肉毒傷麽,怎麽連腦子也一併的傻了,難不成是抓錯了藥?”


    謝碧潭漲紅著臉一把拍開他的手:“說什麽呢!不識好人心!”


    “純陽宮雖說沒得跟南葉北柳的財大氣粗藏兵無數可比,到底也是皇家赦建的道場,可持武林牛耳。貧道出師下山,斬妖除魔,哪裏不得一把好兵刃用,赤霄紅蓮再好,也是把輕易出不得鞘的麻煩,為何又要千裏迢迢隻背著它來?”李雲茅端肅了一下神態,“貧道有一劫應在長安,亦是此劍因緣。天數有定,不可不來,不可不應。”


    謝碧潭聽得雲山霧繞,但末一句卻是明明白白懂了。這一句話似曾相識,還是在如寄欲取李雲茅性命時曾聽他說過。當時隻道是他隨口應付如寄,如今再提,卻是當真。


    驀的盡是憂心,謝碧潭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發顫:“什……什麽劫?可會……傷及性命?”


    李雲茅“哈哈”一笑,渾不在意:“待到應了,便就知了。左右,不該是桃花劫罷!”他忽又笑道,“險些忘了一事,前兩次給你的符籙,總是因外力損毀,揣在衣內,使用也是不便。某怕你因與某相識,此後也難免的捲入許多危機之中,因此替你想了兩個法子,其一是送你離開此處,正巧高師兄傳信來,過幾日要往東都,需得路過長安,可託付他帶你同往,以你萬花穀杏林弟子的手段,重在東都開張門戶,想也不難……”


    他話沒說盡,謝碧潭已是臉色一變,憤懣衝心。好在李雲茅嘴快,立刻接下後話:“隻是這一條路某想你是斷然不肯的,因此便隻得用第二個法子了。”


    謝碧潭被自己嗆到,頓時沒好聲氣:“快說!”


    李雲茅伸出一指在他胸口點了點:“某做一道靈籙,直接以血氣靈息寫入你胸口,此符威力不及之前兩道,但好在記下口訣後,可由你自行催動,防身傷敵,得占先機,你看如何?”


    這一遭倒終於遂了謝碧潭之意,輕飄飄瞥了李雲茅一眼:“如此甚好,何時動手?”


    “現在便可,”李雲茅笑眯眯的,膝行著又貼近了些,到了吐息可觸的地步,一臂繞過去鬆鬆把住了謝碧潭的腰,依著耳邊悄聲慢語,“來,將衣裳脫了!”


    謝碧潭“騰”的鬧了個滿臉通紅,咬著牙去推他,指著鼻子怒叱:“你還是個修身養性清心寡欲的道士嘛!”


    李雲茅立刻做出十二分的委屈:“靈符要直接寫在胸口,你不脫了衣裳,貧道是要怎樣施為!”


    那一道符籙是由李雲茅刺出指尖血來,掐訣凝氣,直接在謝碧潭心口位置書寫。謝碧潭低頭看了半晌,隻覺得筆畫繁複無比,有看沒懂。但見李雲茅一氣嗬成之後,掌心又起一層淡淡金光,虛掌一按,整道符籙便隱沒入了皮膚之下,不留一絲痕跡,當真奇妙。他低著頭對著自己胸口端詳半晌,“嘖嘖”稱嘆:“純陽道術的符籙之妙,果然不俗。”


    李雲茅對著指尖的傷口吹了兩口氣,眉峰一揚,不無得色:“那是自然!”


    謝碧潭沒再接他的話,將他的手拉過來瞧了瞧,指腹上尚有一點殷紅未凝,圓滾滾的血珠招搖著,有幾分刺眼。當下腦中還未及多想,已先湊了過去,舌尖輕輕一舐,掃去了血色。


    李雲茅的手明顯的一顫,忙不迭的抽回來。看著明顯也被自個下意識的舉動嚇傻了的謝碧潭,有點無可奈何:“你別招某,某畫符的這七日,可是要靜心克己禁房事的!”


    謝碧潭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了,撲騰著一手掩上衣襟就要起身,一手去推李雲茅:“回你自個的屋子去,某要靜養!靜養!你在旁邊忒是聒噪!”


    他一邊不分紅白的給李雲茅扣著帽子,一邊為掩羞窘,伸長了手臂去摸旁邊小幾上的水杯。臥席距離小幾尚有些距離,勉強觸到了杯子,手指卻晃了兩晃,幾次從旁邊擦過。


    謝碧潭有點奇怪,幹脆跪直了身子,忽覺眼前所見,一片旋轉模糊。他莫名其妙道了句:“怪哉,怎生有些頭暈……”話音未落,卻是“咚”的一聲,一頭紮到了李雲茅懷中,額頭隔著衣衫烙在胸前,李雲茅也頓時驚嘆了一聲:“好燙!”


    這場高燒來勢洶洶又全無預兆,謝碧潭隻覺得全身血脈都好似被擱在了炭上小火烤著,溫吞著要把自己烘熟。他撐著給自己把了回脈,不過略有些風寒受感,內火積熾的小毛病罷了,斷不該是這般兇悍症狀。一時間想不明白,隻得先依著風寒開了張方子,叫李雲茅拿去前堂煎藥。


    隻是一碗藥灌下去,蓋了厚被蒙頭大睡到掌燈時分,不見燒退,通身仍是燙人的熱度。謝碧潭轉醒時,連嘴唇都有些焦幹起皮,啞著嗓子叫了句:“給某倒杯水喝……”便隻能眯著眼睛盯著帳頂發呆。高熱之下手足俱軟,撐起身的力氣都是不足。


    李雲茅將他扶抱起來,連喝了三大杯溫水,嗓子裏的幹熱才得了幾分緩解。謝碧潭癱軟著任李雲茅擺布,又被塞回被窩裹好了被子,才嘆了口氣:“照某那方子再煎副藥來吃,要是明兒一早還未見好,某便也是無法,隻得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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