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容的病愈見加重,客居他鄉,舉目無親。雖然這些時候竇建德也結識了幾個知心朋友,可是他們也是遠來參加科考的,並且現在離來年春天比試還有很長時間。再說他結交的也是一些窮人子弟,他們身邊哪帶有多少金錢,對竇建德也無法資助。


    沒有錢,客棧老板的臉色就不好看了。竇建德乃是一條硬漢子,怎麽受的了老板的氣,他就從客棧裏搬出來住進了長安東門外一個土地廟裏去了。想回家,不僅沒有盤費,而且杜秋容病的也不能長途拔涉。


    再好的性格遇到這種事情也懊惱。竇建德也有些後悔,在家裏小日子過的也不錯,現在在外麵眼看著老婆要客死他鄉,家裏的父母一定也在為自己擔著心。如果人死了,回去怎麽向父母和嶽仗嶽母交待。


    眼看著秋天已盡冬天來臨。竇建德他們已經到了衣食無著,饑寒交迫的地步。這樣對杜秋容的病來說是雪上加霜,杜秋容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竇建德也思索無門。倒是秋月有了主意,說:“爺,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您有一身武藝,您是不是去賣藝賺點錢給姐姐治病呢?”大英雄已經無路可走,被迫無奈,隻得到長安城裏去賣藝。


    第二天,竇建德在附近找來一位好心的婆婆照顧著夫人秋容,他和秋月再次進入長安城。


    竇建德看過打把式賣藝的,眼下輪到自己賣藝他卻不知道怎麽辦了。正常賣藝的得有一副行頭,並且也得有五六個人,現在竇建德就隻有他和秋月兩個人,而且還赤手空拳,什麽也沒有,拿什麽來吸引觀眾?竇建德長歎一聲:“唉!沒想到我竇建德會輪落街頭以乞討為生?”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這個時候竇建德兩眼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杜秋月已經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正在竇建德兩個人為難之際,忽然聽到一陣銅鑼聲,人們都被吸引了過去。竇建德和杜秋月也跟著人流過去想看個究竟。


    來到一個門麵前,門楣上掛著一塊匾,上寫“茗苑樓”三個紅色大字。門前一溜站著十幾位塗脂抹粉的女子,那個拿銅鑼的“咣!咣!咣!……”又把銅鑼在眾人麵前敲了一圈,停下說道:“各位大爺,您也許都看明白了,這裏是青樓茗苑樓。今天我們新開張,這十八位佳人就是我們茗苑樓的十八朵鮮花。有哪位爺看的順眼的就請常來取樂。再過一段時間就是京城文科武科大考的日子,值此天下才子匯聚的時候,我們新開張的茗苑樓尚缺一副門聯,請各位才子不吝賜墨。我們將取寫的最好的盈聯鑲在門麵兩側,讓您的大名長留京城,並且酬謝紋銀二十兩。”


    可別小看這二十兩銀子。在隋朝,一個家庭一年如果能有十兩銀子的收入,按現在的標準也算的上小康之家了。


    天無絕人之路。寫一副對聯,對竇建德來說那是舉手之勞。如能得到這二十兩銀子,在路上省著用,沿途顧車拉著杜秋容,也夠回家的盤費。所以他就打算過去寫對聯。


    前麵一個才子先他一步到了店家擺放的桌案前,竇建德認識,是他在客棧裏結識的一位燕地才子周正。


    周正衝眾人一施禮說:“在下現在隻是想到了一個上聯,我寫出來,如果能入得眾位法眼,還得請一位高人給補上下聯。”說完,他提起筆來刷刷點點在一張紙條上寫了一行字。他寫完拿起來讓眾人看,一些人念道:“男歡女愛,陰陽相和,並非夫妻。”眾人一看都說好,幾個字就把青樓裏的事寫的很明白了。


    竇建德立刻想出了下聯,他在猶豫是不是過去。這個周正家境也較窮,他隻帶著來長安的錢,沒有回去的路費。希望考個一官半職,那樣才能夠體麵的回家。宇文化及是不是真正取消了同自己在一起住的文才武子的考試資格也不好說,我已經連累了他們一次,這個獎賞我還是不拿了吧。竇建德站著沒動,秋月悄悄的說:“爺,我想這個什麽對聯一定難不倒您,您快過去寫出來,分得十兩紋銀也很好啊。”


    竇建德正在躊躇,周正是也個爽快人,他看見竇建德高聲說:“竇兄你也在啊,快過來解小弟的圍。先看見你在我就不獻醜了。”


    竇建德不想過去也不行了,他擠過人群來到周正跟前一抱拳說:“周兄弟,你這上聯寫的很好,下聯也難不倒你吧?”


    周正說:“竇兄別客氣,這下聯一時間我還真想不起來,想必你已經對出來了,就別耽誤人家開張了,快寫出來吧。”


    看周正這麽爽快,竇建德不能再推辭了,他說聲獻醜了,提筆在另一張長條紙上寫出了下聯。眾人一看,是“假戲真做,鸞鳳顛倒,何來鴛鴦。”圍觀的人齊聲叫好。


    青樓老板見眾人叫好,也很滿意,他說:“兩位才子,文筆這麽好,一定能在這次科考中考取功名。隻是這賞銀是你們平分呢還是給其中一位?”


    周正說:“老板,你就給這位竇兄好了,我分文不取。”


    竇建德也辭讓說:“老板還是給他吧,他比我急用錢。”


    周正又說:“竇兄,這話你說錯了,想必嫂夫人還沒有痊愈吧,不然你是不會上這裏來的,所以,還是你急需這筆錢。”


    老板拿著錢有些為難,不知道送給誰好。


    忽然,一個聲音說道:“哼!你們這幫虛情假意的偽君子,既然都不要銀子,那就給我吧。”說著話,過來一個人一把搶去了老板手裏的銀子。


    眾人一看,沒有一個不認識這個人的,正是長安第一霸宇文化及。


    看見宇文化及,竇建德恨不得上去把他痛打一頓。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老婆怎麽樣了,致使妻子鬱悶生病。他壓了壓怒火,說道:“宇文公子,這二十兩銀子對你來說什麽也不是,你又何必來攪這個渾水?”


    看見竇建德怒氣衝衝的樣子,宇文化及獰笑著說:“姓竇的,爺就把這銀子搶了,你還能怎麽樣?想打架嗎?在這長安城裏敢動爺一根指頭,不管你家在哪裏,爺都能查殺你的全家。不過,你不動手,就上次的事也不能放過你。來呀,把這個姓竇的給我綁了送去官府,判他個盜竊之罪。”宇文化及還忘不了杜秋容的美麗容顏,抓住竇建德就有可能得到杜秋容。


    十幾個打手聽到宇文化及的喊聲,從人群裏躥出來就要捉拿竇建德。這幾個小子平時抓人抓慣了,隻要是宇文化及讓抓的人,哪有一個敢反抗的。所以,他們就大模大樣的過來捉拿竇建德。在他們看來這個姓竇的也是束手就擒。


    竇建德何須人也?再過十幾年就是一方霸主,他才不買宇文化及的賬呢,本來就壓著一肚子火。他見十幾個豪奴晃著膀子過來,心說看樣子你們平時缺少管教,今天我就替你們的爸爸媽媽好好的教訓教訓你們。竇建德身形晃動,一陣劈哩啪啦,十幾個打手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全趴在了地上。竇建德雖然窩了一肚子火,但是,天子腳下他也不能逞強,他隻是用巧勁把豪奴們打倒,並沒有傷到他們。


    打手們惱羞成怒,從地上爬起來拽出了身上的刀和劍,指著竇建德說,好你個叼民,我們也是奉旨的官差,天子腳下你敢打官差,反了你了。他們嚎叫著又向竇建德撲來。盡管他們拿著刀劍凶神惡煞一般,那隻能嚇唬膽小的,竇建德哪把他們放在眼裏。又是一陣打鬥,十幾個奴才又全趴在了地上。


    一個豪奴爬起來來到宇文化及跟前哭喪著臉說:“爺,我們撤吧,這個叼民會魔法。我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趴下啦。”宇文化及也沒見過這個場麵,這小子也是個孬種,軟的欺硬的也怕。他指著竇建德說:“姓竇的,你等著,我會讓太子查出你的家庭住址,抄斬你的全家。”他嚎叫著帶著一幫狗腿子逃之夭夭。


    哎呀!哎呀!圍觀的百姓真是大開眼界。他們平時都給宇文化及欺負慣了,都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今天見這個外來人把宇文化及打的狼狽逃躥真是大快人心。他們歡呼著圍過來,老少都衝竇建德施禮說,多謝竇英雄,您總算給我們長安平民出了一口氣。


    還是茗苑樓老板冷靜,他說:“竇壯士,你把這個惡霸打跑了,他也不會放過你,會很快帶著大隊人馬來捉拿你的,所以你必須趕快離開長安。”他說完,又吩咐那個敲鑼的:“去,再拿五十兩銀子送給這位竇英雄。”被宇文化及搶去的那二十兩銀子,在他跑走的時候扔在了地上。老板把它撿起來給了周正。


    竇建德說這怎麽使得。您給我銀子讓我走,讓宇文化及知道了,他也不會放過您。老板一笑說:“竇英雄放心,在長安城裏沒有後台誰敢開這個店,他宇文化及也不敢把我怎麽樣。”竇建德還想問老板的姓名以圖日後報答,老板一甩袖子進店去了。


    竇建德不敢滯留,同周正告別帶著杜秋月快速來到長安城外的土地廟,他租了一輛車子,在路上一邊給妻子治病,一邊往家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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