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令我感動,蘇茜。”他如此說這的同時,目光看到了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走到了五點,逢魔時刻來臨了,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掏出了裝滿麻醉劑的針筒紮進她的脖頸,目光沒有憐憫也沒有溫情,隻有一望無際的漆黑;“所以我會盡可能減緩你的痛苦,放心,這個過程是很快的,隻是血液流淌出身體的靜默會讓你覺得時間被無限拉長了。”


    蘇秦努力在意識逐漸流失的最後一刻,也保持著純真美好的微笑,仿佛隻是睡著了。


    他把她放在百合花叢中,無數的純白花朵下隱藏著許多晶石擺放出的繁複圖案,他用手術刀劃開她手腕的動脈,殷紅的血液緩緩流淌,漫過潔白的花瓣留下鮮艷的痕跡,再淌進晶石之間的fèng隙,把晶石之間的聯繫接通。


    忽然遙遠的前廳傳來了門鈴聲,漢尼拔皺了皺眉頭,猶豫的看了眼百合花叢中安靜沉睡的少女,抿緊嘴唇後把整個房間拉進了自己的鏡像空間,然後目光沉著的走出了這在普通人眼裏幹淨整潔,沒有一朵百合花的會談室。


    他打開房門,門外是並不陌生的幾個人,漢尼拔於是微笑著與他們招呼:“下午好,dr·瑞德,以及摩根探員,威爾。”


    “抱歉打擾了!”瑞德顯得有些急,他甚至呼吸頻率都比較快;“蘇茜是否來過這裏?”


    “蘇茜?”漢尼拔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隨後點了點頭:“是的,她來過,但是很快又離開了……怎麽了嗎?”


    “有些情況。”威爾的眼睛在漢尼拔的房屋門框上來回;“也許你願意讓我們進去以後再談?”


    摩根有些猶豫,因為這件事情並沒有獲得搜查允許,所以他們本質上而言,並不能擅入漢尼拔的家中。


    漢尼拔卻很坦然地打開了門:“當然,需要來點茶或者咖啡?”


    漢尼拔的坦然自若使得瑞德反而越發焦躁,加西亞查過了,蘇茜手機的信號顯示她的位置就在這裏,但是漢尼拔卻說蘇茜已經離開了……


    帶著幾人走進房間,漢尼拔示意他們在客廳隨意坐下,正要去給他們那些喝的,威爾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他:“抱歉,看到它掉在地上了,也許是投遞的人比較心急。”


    那是一封沒有寫收件人,也沒有寄件人的空白信封。


    漢尼拔有些驚訝似的挑了挑眉,然後接過了這封信,正反麵翻轉看了看:“哦,我不能確定這是給我的……投遞的人什麽都沒寫。”


    瑞德的眼神一直在這房屋各處亂轉,突然聽見漢尼拔說話便把注意力轉回來,看著漢尼拔手裏的那信封,出於職業習慣的他湊過去:“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為你拆開看看。”


    漢尼拔大方地把信件放到瑞德手裏,他的目光坦誠充滿了自信:“沒問題,請。”


    瑞德接過信封,晃動了一下,聽著那紙張發出的聲音,確認了一下:“裏麵應該是明信片之類的,透光看能看到陰影大小。”


    隨後為了能讓漢尼拔全程看到他拆信的步奏,瑞德盡量把自己拿著新風的手伸到漢尼拔眼皮下進行——


    信封裏的確是一張明信片,一張邊緣有些粗糙,正麵完全是手畫的自製明信片。


    那幅畫畫的是一幢城堡,筆觸細膩的把城牆上的窗戶都畫出來了,城堡外是一小片糙地,靠近邊緣的地方有湖泊的半張臉。


    黑白素描的靜態景物,那熟悉的輪廓和靜謐的美好從畫麵中溢出,如同海嘯風暴席捲向漢尼拔。


    他禁不住顫抖了手指,克製自己想要把它奪過來的衝動,而瑞德聞了聞卡片上的氣味,普通的卡紙和鉛的味道,在沒有其他特殊的氣味。


    於是他翻轉過來看背麵,背麵有一些娟秀的字跡,他蹙著眉頭辨認了一下:“立陶宛文……”挑了下眉頭,眨眨眼睛有些苦惱的抬頭看向漢尼拔道:“我沒怎麽籠統的學過,也許翻譯會有錯誤……”


    漢尼拔卻沒有看他,而是直愣愣地看著卡片上的文字,幾秒之後眾人看到這位一直紳士儒雅的高品格先生像得了羊癲瘋一樣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緊接著他極快地扭過了身,動作太急太快,以至於他險些扭到腳摔向地麵,他卻踉蹌一下跛著腳跌跌撞撞的朝著走廊跑去。


    【致我親愛的漢尼拔:


    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百合花的話語嗎?】


    他感覺無數的無形手掌紛紛伸過來撕扯他的雙足阻止他的前進,他每一步邁出都耗盡全身力氣才能辦到。


    【‘我是你唯一的淨土’


    親愛的漢尼拔,我終於想起來啦!


    其實最近我一直在做夢,從我們相遇以來,我一直夢到很多的東西,但是我不能確定,你知道這很不科學,對吧!


    但是我決定啦,真的假的都沒關係,我必須告訴你,在我看到你給我畫的肖像以後,我就決定,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告訴你!】


    漢尼拔的心髒從未如此激烈的跳動,他渴望自己能快一點抵達她身邊,一切還來得及,還來得及,他還沒有進行召喚,所以來得及!


    【我很想念你,我從出生在這裏,就一直感覺自己身邊缺少了一個人,我渴望某一個人的存在……


    直到遇見你,直到我開始夢見那些……那些不可思議的過去。


    要不夠寫了,但是,但是你看到這個以後,你會願意聽我說其他的對吧?


    我迫不及待想聽見你呼喚我的名字,不是蘇茜·豪利特,漢尼拔,呼喚我真正的名字好嗎。


    愛你的,真誠的米莎·萊科特】


    他用力推開了門將鏡像空間撕碎,他看到純白花叢中的少女,緊隨他身後而來的人們也看到了。


    把潔白象徵高貴純潔的花瓣中,少女靜靜的閉著雙眼,仿佛沉睡於甜美的夢境中,可她的身側的花瓣上沾著刺目鮮紅的血跡,空氣裏瀰漫著不僅僅是花香,還有無法掩蓋住的血腥味。


    漢尼拔什麽都沒聽見,他的腦海中盤旋的是那個好似麥芽糖在口舌間纏綿的聲音,她凝視著他呼喚他:“漢尼拔……”


    他有些暈眩,百合花的氣味太強烈了,以至於他有些承受不了了,跪倒在少女身旁,他感覺到有誰靠近了這裏,這讓他憤怒的把魔力爆發出去:“滾開!別靠近我的米莎!”


    可他誰也沒看到,於是他冷靜下來,他顫抖著小心的伸出手觸碰她白皙而微微冷卻的臉龐:“米莎……?”


    沉睡中的少女沒有給他回應,也許夢裏太美好,她捨不得醒過來。


    他於是將她抱起來,讓她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胸口,撫摸她的長髮,他溫柔繼續呼喚:“米莎,醒醒……聽啊,我呼喚你名字了,睜開眼睛米莎……別走,別離開我米莎……”


    而少女隻是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裏,那雙眼眸始終緊閉著,她的胸口甚至沒有呼吸的起伏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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