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一邊趕車,一邊跟鄭小琴那細細教導,說到激動之處,她一隻手拽韁繩,還能騰出另一隻手來鄭小琴比劃動作。


    看得鄭小琴一愣一愣的,這一路去往鎮上,整個人的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這一趟行程,她又見識到了一個很不一樣的楊若晴了。


    對付男人,跟婆婆爭奪男人,竟然這麽多手段啊?


    軟的硬的,剛的柔的,有的是步步緊逼,有的是以退為進……


    天哪,鄭小琴感覺自己之前那些年真的是白活了,在跟薑先俊的相處中,太傻氣了。


    今天,她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她麵前緩緩打開……


    不知不覺間馬車就到了鎮上,楊若晴不得不放緩了車速。


    一方麵是集鎮上人多,沒法再繼續放飛自我。


    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為她不認得路,不清楚薑母的落腳點在哪裏。


    “小琴你可曉得你婆婆住在哪?”於是她問坐在身旁的鄭小琴。


    鄭小琴說:“送年節禮和元宵節禮的時候,我跟先俊來過一回,我曉得怎麽走,但我叫不出那條巷子的名字。”


    楊若晴打了個響指,“那就好辦了!”


    ……


    很快,兩人就找到了一條巷子口,巷子口太小,馬車壓根進不去。


    楊若晴把馬車停在門口,走進旁邊一家打鐵的鋪子裏。


    留下一把銅錢,讓人家幫忙看著馬車,這才跟鄭小琴一塊兒進了巷子。


    “晴兒姐,好像……好像是這個院子。”


    鄭小琴在一扇扇從外麵來看都差不多的院門之間徘徊了一陣後,最終指著最破敗,朱紅油漆掉了一地的木門跟楊若晴這說。


    楊若晴點點頭,示意鄭小琴上去敲門。


    鄭小琴深吸了口氣,她是不敢去敲門的,真耳朵很想讓楊若晴幫忙敲門。


    但是,男人是自己的,得自己去爭取回來。


    晴兒姐都已經幫忙送她來了鎮上,而且這一路還教了她很多東西,她不能一直依賴人家。


    於是,鄭小琴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叩響了門。


    才叩了一下,發現這門就自己開了。


    原來,門是虛掩的。


    她想到這院子裏之前住的另外三家都是在鎮上做生意的小攤販,每天起早貪黑去出攤,所以門是虛掩著的也很正常。


    鄭小琴進了院子,楊若晴跟在她身後。


    這是一個很小的四合院,這條巷子也基本算得上是清水鎮房屋年紀最老的一批屋子了。


    而住在這條巷子的居民,極少極少是原住民,也就是說,當年這巷子剛剛落成的時候,並非最差的。


    而是時過境遷很多年過去了,而當初第一批擁有這裏麵院子的人,基本早就搬離了這裏。


    留在這裏的老宅子,要麽賣,要麽出租,所以這巷子裏才原來越髒亂差。


    因為低廉的房租,盡管遠離了鎮子的鬧市中心區,但還是會有人過來租賃。


    以前楊若晴認識的人裏麵,就有人在這巷子裏住過。


    (


    或許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那個人,起初是在清水鎮混的,混的不上道,還去天香樓收過保護費。


    但那個人很愛他的妻子,也是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出來混,又沒什麽技能……


    那個人的名字叫李大耳。


    後來跟了楊若晴,做了小弟,起初是讓他來維護酒樓的安保。


    後來培養著培養著,感覺他打理酒樓很不錯,便將他們兩口子一起帶去了南方秀水鎮那邊……


    那時候楊若晴是創業初期,因為駱風棠在南邊從軍,所以她將生意坐到了距離營地最近的秀水鎮。


    在秀水鎮開了第二家天香樓,李大耳夫妻都過去幫忙。


    再後麵,楊若蘭和阿豪也去了秀水鎮,他們兩對夫妻都在那邊安家立業。


    聽上回楊若蘭傳回的家書裏說,繼李大耳的大兒子在秀水鎮當地娶了一位人家的姑娘成家後,李大耳的二閨女也嫁在了鎮上……


    這兩口子遠在清水鎮這邊的親戚,基本上至親都已不在人世,其他都是些出了五服的親戚朋友。


    對於清水鎮這個所謂的故鄉而言,很可能秀水鎮如今才是他們最想要長住的地方吧!


    因為兒女們都在那邊找到了另一半成家立業,兩門親家,還有這十幾年做生意結交下的朋友,人脈,也都在秀水鎮那邊。


    所以那邊對於李大耳夫妻來說,牽絆和依戀的東西太多太多。


    而眼前這破舊的四合院,太熟悉了,甚至當看到牆角那口破缸裏種的一棵野梔子花樹,楊若晴一度懷疑這院子很可能是當年李大耳夫妻住過的院子。


    起初也是在這裏租賃,後來李大耳賺了錢就買下了這院子,在後麵去秀水鎮,他們將這院子租賃出去。


    等到最後決定定居秀水鎮,有一回李大耳回來掃墓,將這院子全盤賣掉了……


    熟悉的院子,卻已物是人非……


    “大娘,你說啥?這屋子換人可?怎麽可能呢,這屋子是我婆婆租賃的呀,我上回還來過這裏……”


    小琴驚訝的聲音將楊若晴的思維拽回現實。


    隻見西廂房門口,小琴正攔住一個從廂房裏出來的老年婦人在那打聽。


    老年婦人身上的穿戴一看,就是最底層的那種,打滿了補丁,歲月和生活在她臉上留下的不僅是皺紋和疲憊,還有對未來的迷茫和焦慮。


    所以當鄭小琴這樣問的時候,那婦人很沒好氣的說:“啥跟啥呀?這屋子半個月前我就搬進來了,啥你婆婆?不認得不認得,你到別處找去吧,別煩我!”


    鄭小琴還想上去拉住那婦人打聽一二,被婦人不耐煩的甩開手。


    “我還趕著去瓦市撿菜葉子呢,去晚了屁都撿不到,你別煩我!”


    鄭小琴被婦人的反應給嚇到了,站在門口,整個人陷入了迷茫。


    楊若晴走上前來,攔住那個婦人,自己塞了一把銅錢到那婦人的手裏。


    “不好意思大娘,我們尋人,很急很急。”她說。


    婦人看了眼手裏的銅錢,少說有十幾文。


    這十幾文錢,夠她買上十來隻白麵饅頭。


    換成肉,也可以割上一斤五花肉回來打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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