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隻是笑,因為心裏揣著事,也沒心思陪劉氏笑鬧,簡單敷衍了幾句喊了劉氏上床睡覺。


    那娃跟孫氏一個鋪蓋卷,劉氏自己睡一個。


    “三嫂,你這床真舒服,被褥也暖和幹淨,可我擔心我擇床睡不著咋整啊?”


    孫氏笑著說:“睡不著就慢慢睡。”


    結果,孫氏剛給娃娃把小枕頭調整好位置,又將娃娃睡熱了放到被褥外麵的小手拿回來塞回被窩裏,身後便響起了劉氏的鼾聲。


    孫氏扭頭看了眼劉氏睡著的樣子,哭笑不得,但又很羨慕。


    像劉氏這樣說吃就吃,說睡倒頭就能睡著的人,說明心裏沒裝啥事兒。


    這種人也好啊,至少活的肆意,輕鬆。


    孫氏腦袋枕著枕頭,卻是久久都睡不著,腦子裏總是忍不住在想楊華忠他們這會子該走到哪裏了,天亮前能不能到望海縣城?明天就過大年了,他們能不能趕回來?


    於此同時,駱家。


    楊若晴雖然先前在老楊頭和孫氏他們麵前並沒有表現出對小黑事情的過多關注,但這會子回到了駱家,她還是伏案寫了個紙條,將信鴿從籠子裏拿出來,摸了摸這隻養得毛光發亮的鴿子,最後放它飛走。


    這隻鴿子是放給縣城的徐莽大哥的,找小黑的事,若是光憑楊華忠他們可能會有些費事兒,徐莽大哥如今在望海縣城混得風生水起,人脈也廣,耳目眾多,讓他幫忙找起來更省事。


    當然,若是別人找徐莽幫忙,絕對不可能是讓一隻信鴿去傳個紙條的事兒。


    那必須是準備好能拿上台麵,能撐開徐莽眼角的禮品去登門拜訪,說好話,最後還要看徐莽的心情。


    但在楊若晴這邊就不一樣了。


    且不說徐莽本就跟駱風棠相識於微末,他後麵能在望海縣城混得風生水起,成為望海縣城白道人口中的‘徐掌櫃’,黑道嘴裏的‘莽哥’‘莽爺’……


    這背後都離不開楊若晴和駱風棠對他的扶持。


    不管是早期借勢幫徐莽打開場麵,還是借錢給他做生意,處處都有楊若晴和駱風棠二人的影子。


    所以楊若晴有絕對的信心隻要徐莽接到信鴿,肯定會幫忙。


    縣城。


    年關的縣城已經開始宵禁了,楊華忠他們抵達縣城南門的時候剛好又是半夜,馬車停在城門外麵進不去。


    楊華明一拍大腿說:“完球了,咱來的倉促,倒把這茬給搞忘記了,三哥,你身上有沒有帶能表明身份的玩意兒?”


    楊華忠摸了摸身上,渾身上下除了一隻水袋子就是一點碎銀兩,啥玩意兒都沒有。


    “平常往來縣城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想必是因為過年的緣故吧,我身上沒有帶啥通關的文書啥的。”楊華忠說。


    穀</spgt;就算是通關的文書,那也是用來離開慶安郡去往別處,到了外麵地界上需要用到的。


    一般本土的老百姓在自己縣城範圍內跑來跑去的,也用不著那個。


    (


    楊華明也摸了摸身上,最後指著自己那張被風刀子吹得僵硬的臉問楊華忠:“咱憑著這張臉擺出大安和棠伢子的關係,不曉得能不能破個例?”


    楊華忠想也不想直接搖頭,“看門的都是得了縣太爺命令的小囉囉,就算聽說過咱棠伢子和大安的名號,指不定連本尊都沒見過。既然連本尊都沒見過,又咋會認咱呢?”


    要是僅憑一張臉就能順利進城,那隨便來個人都能冒認了,除非能拿出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來,不然這些小囉囉都不可能願意跑一趟去請示縣太爺。


    楊華明兩手往袖子裏一攏,放棄了,“實在不行就回車廂裏湊合下吧,最多兩個時辰就天亮了,天亮了肯定開門!”


    老馬和小馬兄弟在一旁聽到楊華忠他們的對話,小馬抬起頭打量著那城牆說:“這城牆看著高,但上麵的大石頭凹凸不平,我或許可以試試翻進去,然後再悄悄打暈裏麵守門的……”


    小馬話還沒說完,腦門上就先挨了老馬一巴掌。


    老馬惡狠狠瞪著小馬,“虧得你也長這麽大個人了,說話咋不過腦子?還沒等你偷溜進去拉開門放咱進,你剛爬上城牆就要被城牆上的守衛戳成篩子,至於打暈裏麵守門的,你這行為你曉得叫啥不?”


    小馬揉著腦袋懵懵的問:“叫啥?”


    “叫造反!”老馬說。


    小馬嚇得頓時縮了脖子。


    楊華忠和楊華明聽到老馬的話也紛紛點頭,“老馬兄弟說的在理,宵禁可是縣太爺的命令,縣太爺代表的是朝廷,咱要真那麽做了,可不僅僅是跟縣太爺對著幹,而是跟整個朝廷對著幹了。”


    這事兒可大可小,反正是不明智的,幹不得就完了。


    楊華明倒是有些羨慕小馬的身手,那麽高的城牆都能爬上去,回去逮個機會得跟小馬那請教請教,學會了這翻牆的本事,十裏八村還有哪個寡婦家的院子是他搞不定的?


    老馬鎮住了小馬,環顧四下,“這地方連個避風的地兒都沒有,三老爺,四老爺,你們都回車廂裏待著去,我過去跟那邊守門的小兵商量商量。”


    “老馬兄弟,你別喊我們老爺了,喊我們三哥四哥就成。”楊華忠拍了拍老馬的肩膀,誠心說。


    雖然兒女們爭氣,在外麵位高權重,但他們這些打小就在村子裏長大的人,卻最受不得人家喊自老爺啥的,感覺特別的別扭。


    楊華明也說:“對,咱不興那一套,不自在。”


    老馬小馬都有些錯愕,甚至還有點不知所措。


    因為在揚州那邊,他們作為大誌的仆人,大誌本人對他們還是很厚待的,但是大誌的那些親戚……尤其是親戚裏的長輩們,對他們兄弟就是呼來喝去了。


    明明他們兄弟是大誌花錢雇來的仆人和隨從,伺候於大誌,可那些親戚們仗著自己是大誌的叔叔和舅舅哥哥啥的,沒少背著大誌指使他們兄弟,兄弟倆礙於大誌對他們的倚重,從未在大誌跟前抱怨過啥,但心裏肯定都是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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