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蓮兒平時默不作聲,這看問題一針見血。”


    “是的,往後我這個裏正,是該改改派頭了。”


    孫氏笑著立馬接上楊華忠的話:“你看看這桌上堆得跟小山似的禮品,你再想想先前那幾位村老過來探望你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恨不得巴著你求著你呢,你說啥就是啥,以前他們一個個可沒那麽好說話的。知道這是為啥麽?”


    “就因為咱晴兒今個去給他們那撂下了狠話,他們怕了,明明探病是上晝,他們都等不到,傍晚時候就巴巴著跑過來了,因為他們今天不來把態度挑明,夜裏睡不著覺!”


    孫氏說完這番話,感覺整個人都痛快了,一輩子痛快的時候就沒兩三回,今天,算一回。


    最後,楊若晴對孫氏說:“所以一句話,他們敢送,咱們就敢收。”


    說話間,她的手在一堆禮品裏挑挑揀揀,“這幾樣東西都很實用,尤其是這些補品,我爺,我嘎公,還有勝男都用得著。”


    老楊頭和老孫頭上了年紀,上了年紀的老漢們平時吃點補品對身體好,孝敬老人總不能每次都是投其所好的煙酒伺候。


    煙酒畢竟傷身嘛。


    至於年輕輕輕的勝男也需要用上補品,理由很簡單,上回南山村一遭,勝男元氣大傷,估計沒有小半年是很難恢複到以前的狀態。


    聽說這些補品裏還有小女婿能用得上的,楊華忠和孫氏頓時都緘口不提把東西送還回去那些話了。


    楊華忠更是直接吩咐孫氏:“快,先把勝男用得著的挑出來,等明日一早就送去草場。”


    孫氏連忙點頭,再次帶著何蓮兒忙活起來。


    楊若晴把這些活計交給她們婆媳,自己踱著步子來到楊華忠跟前。


    “爹,你這會子身上咋樣?還冒虛汗不?”


    晌午的時候駱風棠過來看楊華忠,當時楊華忠吃過了藥還有些冒虛汗。


    駱風棠按住楊華忠的手腕探了一番,感覺老嶽父這波寒氣入體實在太深,單憑著藥草的調理估計得十來天才能痊愈。


    於是,趁著楊華忠昏昏沉沉之際,駱風棠悄悄渡了一波功力進對方的體內。


    他體內有太祖血脈,練得拳法功夫都是至陽至剛的,火性很重。


    冰火相生相克,此刻輸入一些給楊華忠,就好比給他打了兩瓶生理鹽水,裏麵還添加了抗生素的那種。


    這不,聽到楊若晴的問,楊華忠連連搖頭,“還別說,我今個吃了藥又睡了一覺,醒過來整個人都清爽多了。”


    “前兩天就好像被罩在一口醃菜的大缸子裏,看啥都模糊,聽啥都嗡嗡的響,這會子整個人都舒服了,也不冒虛汗!”


    楊若晴放了心,笑眯起眼,“舒服了就好。”


    眼角的餘光偷偷去瞥駱風棠,但凡她瞥他,哪怕瞥的極為隱蔽,駱風棠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兩人目光對接,楊若晴朝他眨了眨眼,俏皮一笑。


    那笑容他懂,裏麵都是愉悅,還有感激。


    (


    駱風棠卻很隱晦的皺了皺眉,以此來表達他的不滿。


    他為自己老丈人渡點功力怎麽了?


    感激?


    她這是跟他見外,看他晚上回去了怎麽‘收拾’她!


    孫氏和何蓮兒收拾了東西就開始往隔壁屋子裏搬,去進行分門別類的打包。


    這邊屋子裏,楊若晴看楊華忠說了那麽久的話,便轉身倒了一碗熱水給他喝。


    “我不渴的。”楊華忠說。


    楊若晴故意拉下臉來,“旺生哥說了,像爹你這樣生病的人就得多喝水。”


    好吧!


    楊華忠乖乖接過了水。


    倒不是因為旺生說的那些,而是閨女這個擺開的架勢讓他沒法抗拒。


    “晴兒,棠伢子,你們這夜裏過來,應該還是有別的事吧?”


    楊華忠喝了幾口熱水後,又問他們。


    家裏兩個那麽小的孩子,他們若不是有正經事,也不可能把孩子放在家裏,兩口子跑出來。


    楊若晴和駱風棠對視了一眼,然後,駱風棠道:“還是你來說吧。”


    他是個行動派,除非特殊需要他出麵說話的場合,不然,他寧願做個悶葫蘆。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他知道媳婦喜歡說話,喜歡了解這些情況,所以他讓媳婦來說,他喜歡做她背後的‘隱形人’。


    楊若晴對此自然是當仁不讓了,當下就清了清嗓子跟楊華忠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爹,我們是想說,村裏鬧賊的事,接下來你就不要再管了,交給我和棠伢子來辦。”


    楊華忠望著他們,有點困惑,“說明白點。”


    楊若晴又道:“第一步,從明日起,將夜裏巡視的人撤掉。”


    “撤掉?”


    楊華忠大驚,“那不行啊,咋能撤掉呢?”


    楊若晴說:“就算不撤掉,他們也沒逮住偷兒啊,讓他們繼續巡視,無非是做個樣子罷了,還浪費村裏的公款!”


    楊華忠急了,“可就算是做樣子,那也能從一定程度上去讓偷兒忌憚,至少不敢太囂張啊。”


    楊若晴又說:“忌憚?村裏接二連三的鬧賊,連咱老楊家四房那偷都敢去,這還不算囂張嗎?”


    楊華忠有點結巴了。


    “可是,就這麽撤掉,我總覺得好像一隻雞蛋剝掉了殼被丟到沙子堆裏,有殼,多少還有一層防護,哪怕是心裏上的作用也行啊……”


    “嶽父,你別急,聽晴兒的,就算真把巡視的人撤掉了,村裏也不會毫無防範的。”


    駱風棠這時也終於出了聲,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寥寥兩句話就讓楊華忠鎮定下來。


    老嶽父望著自己的女兒和女婿,“好,我聽你們的,你們叫我咋整我就咋整。”


    ……


    楊華忠是個病人,不適宜說太久的話,說太久的話會讓他疲憊。


    所以楊若晴和駱風棠跟他這商量好了事情後,就離開了,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家中。


    王翠蓮也回了自己那屋,駱風棠走過去關上寢房的門,掀開玉石簾子,又掀開玉石簾子後麵用厚棉布縫製而成的具有防風保溫作用的門簾,這才進到溫暖如春的寢房。


    此時,哥哥還在睡,弟弟卻睡了一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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