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城。


    東街。


    駱星辰聞著一股子魚腥味,不禁皺了皺眉。


    “這東街,百姓日子不好過啊。”


    駱星辰入目之處,盡是衣衫襤褸之人,那些行走的百姓,很多都瘦不拉幾的,皮膚黑黝黝的沒有光澤,眼睛裏更是麻木沒有神采。


    “已經算是好過的了,至少他們還能勉強活著,公子你是不清楚,這城外,一場沙塵暴,不僅毀壞了無數的莊稼,更帶來了大瘟疫,那才叫人間煉獄。”墨安白目光中帶著一絲寒意。


    “南方在發水災,也發生瘟疫了,我的家鄉慶安郡,就在受災之列,但南方那邊有人救災,情況要好得多。”


    駱星辰也是最近接到家鄉的家書,連日的暴雨,導致江河湖泊,水位上漲,以至於發生了百年難遇的洪災。


    這是天災,人力是難以避免的,隻能盡全力救災。


    即使以南方那邊不錯的條件,依舊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也有人淹死在水裏。


    而北方這邊,權貴們更加的凶橫,朝堂上貪官汙吏橫行,這樣的情況下,外麵人間煉獄也是可以想象的了。


    “朝廷不救災嗎?為何我進入林澤城這麽久,沒看見有什麽動靜?城裏的人,似乎並沒有發饑寒的樣子。”駱星辰道。


    “公子,朝堂上,應該已經發劄子去京城了,隨之而來的,多半是減稅,調糧賑災之類,但減稅嘛,自然是對大人們有利了,普通百姓,隻會被盤剝的更凶。”


    墨安白做了一個手勢。


    “以奴家來看,朝廷需要殺掉一批貪官汙吏,就怕……皇上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皇上跟他們怎麽會是一夥兒的呢。”


    “你想想看,這江山是皇上的,貪官汙吏肥的是自個,毀壞的是江山,皇上會跟毀壞他江山的人同流合汙?說不過去嘛。”駱星辰道。


    “公子說的對,是奴家想茬了……但是,皇上很可能被人蒙蔽啊,那些貪官汙吏可會裝了,他們裝的比誰都像清官,天下之大,官吏如雲,皇上隻從奏章上來看,又怎能盡察天下官吏的品行呢。”墨安白歎氣道。


    “所以靠皇上一個人是不成的,還是要完善製度,保持高壓態勢,才能遏製貪,腐。”


    駱星辰緩緩道:“這林澤城問題很大,但我時間不夠了,隻能先辦眼前的事。”


    目前來說,駱星辰隻能先辦楊氏商行的事兒,至於林澤城朝堂,他雖然有著巡查欽差的身份,但他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在短短幾日就弄清楚林澤城官場的具體情況。


    他不是神仙,做不到全知全能。


    “是奴家太急功近利了。”墨安白幽幽的歎息。


    “這也不能怪你,你是林澤城人,定然是見多了林澤城的肮髒事,很想快些解決也是情理之中。”


    “飯一口口的吃,事,一件件的辦……眼前,我們先找到哪位乞丐再說。”


    駱星辰緩緩道。


    墨安白隨後就加快了腳步。


    (


    她對東街十分的熟悉,那些彎彎繞繞的街道,她都能走通。


    一路上,駱星辰算是見識到了城市貧民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這些人沒有田地,不能務農,也不能打魚打獵之類,隻能做一些幫工的活兒。


    要是家裏有壯勞力,幹活利索,日子還能好過些。


    那些家中勞力因意外而身亡的,日子就能難過了……


    駱星辰親眼見過那些髒兮兮的小女孩,小男孩朝著他們圍攏過來,伸出黑乎乎的小手,麻木的目光盯著他。


    他本想給點銀子,沒辦法,他手頭沒有銅錢,他這種行為被墨安白給製止了。


    “公子,你拿銀子給他們是害了他們啊,你信不信,隻要銀子在哪個孩子手裏,哪個孩子就活不過一個時辰!”墨安白斬釘截鐵的道。


    “你怎麽確定?”


    “那是因為,奴家曾經就是其中一個,差點兒被殺了的那個。”墨安白眼中閃過一絲悲哀。


    “你幼年在東街?”駱星辰驚訝道。


    “對,奴家長於斯,奴家父母雙亡,到現在,都不知真相。”


    墨安白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出殘破的院落道:“那裏,就是我的家。”


    “裏麵有人!”


    墨安白忽然發現,門上的門鎖沒了,她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她沒有走正麵,而是身形一晃,從矮矮的土牆上翻越了過去,不久就聽見裏麵一陣鬼哭狼嚎。


    “哎呀,小的不敢了不敢了,女俠發放過小的。”


    砰的一聲,門從裏麵被踢開了。


    墨安白抿著唇,滿臉煞氣,拖著一名男子,邁步走出來,直到男子被拖出院門,才放手。


    “這是你該待的地方?”墨安白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道。


    “女俠,繞了小的吧,小的上頭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兒,可憐啊。”黑臉男子趴在地上,臉上眼淚橫流,哭的聲情並茂。


    “好了,陳老二,你哭的太假,我看不過眼了。”墨安白淡淡道。


    “女俠怎知小的姓名?”


    陳老二眼淚沒停,但他卻抬頭瞟了墨安白一眼。


    先前他被抓住以後,沒敢看墨安白的臉。


    而此刻這麽一看,陳老二發現,這位姑娘,越看越熟悉。


    忽然,他心裏咯噔一聲。


    這處屋子是她家的,而此女……難道是?


    “白老大?”陳老二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你終於想起來了啊,站起身來,別趴在地上了。”墨安白皺了皺眉道。


    “的是白老大?我的娘哎,這咋可能啊?我在做夢嗎?”


    陳老二忍不住掐了一把大腿,疼的一哆嗦。


    “哎喲喂,還真不是做夢。”


    陳老二嘴唇哆嗦了一下,他站了起來,卻習慣性的佝僂彎著腰,不敢靠近墨安白。


    “陳老二,不要瞎猜了,我問你,你怎麽待在我的屋子裏?你又不是沒房子。”


    墨安白秀眉微蹙。


    “白老大啊,咱那房子,前陣子下暴雪,早該壓垮了,實在是沒地方住,就尋思著找個地方待著,想到這裏了。”陳老二陪著笑臉。


    盡管他嘴上承認了白老大,但實際上,他心中驚疑不定,亂成了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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