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風棠爺仨到家的時候,天麻麻亮。


    爺仨原本想悄悄進門後,先在堂屋裏坐一陣兒,不去後院,省得驚醒了她們。


    結果,駱家院子裏,王翠蓮正在喂雞,楊若晴在堂屋裏清洗茶碗,拿帕子擦拭桌椅。


    一牆之隔的楊華忠家院子裏,孫氏也在掃院子。


    隔著一道院牆還能,還能聽到孫氏和王翠蓮在那拉家常,說的是關於雞鴨鵝那塊的。


    “還怕吵醒了你們睡覺,沒想到你們全起來了?”


    駱鐵匠嗓門洪亮,笑嗬嗬進了院子,步伐邁得又大又重。


    粗獷慣了的漢子陡然要他躡手躡腳的走路,還真是不習慣。


    “呀,你們回來啦?這麽快哈!”


    聽到王翠蓮跟他們打招呼,楊若晴趕緊從堂屋裏出來,手裏還抓著帕子。


    而孫氏也急衝衝從自家院子裏迎了出來。


    院子門口,楊華忠跟駱鐵匠和駱風棠那說了兩句,就和孫氏一塊兒回了自己家。


    而王翠蓮和楊若晴婆媳也迎到了門口,看到麵前這爺倆風塵仆仆的樣子,駱風棠相對好一點兒,主要是駱鐵匠,身上的衣裳被荊棘和樹枝勾破了好幾處。


    鞋子也磨破了,露出了腳趾頭。


    王翠蓮哭笑不得,問他:“你這是往哪旮遝裏鑽了?這身破破爛爛搞得跟逃荒似的。”


    駱鐵匠也低頭打量了自己身上,哈哈一笑,“你是不曉得這一天一宿咱翻了多少座山頭,淌了多少條溪水,走了多少懸崖峭壁。”


    “啊?那麽遠啊?”


    王翠蓮驚愕得張大了嘴巴。


    但她不解的是,同樣跋山涉水走那麽多路,為啥棠伢子身上卻好好的?


    王翠蓮更不清楚的是,這一路上,駱風棠可不是輕裝上陣。


    他背上還馱著齊桓。


    雖然侍衛和駱鐵匠楊華忠他們也想馱,但駱風棠顧念他們都是長輩,不忍。


    所以他基本都是自己馱,遇到一些險峻之地,才讓他們幫忙搭把手。


    但即使如此,駱風棠身上確實完好無損,衣冠整齊。


    楊若晴則跟駱風棠那問:“公爹安置好了麽?這會子情況咋樣?”


    駱風棠進門的時候,目光是凝聚在楊若晴的臉上。


    前夜他帶著爹提前動身回眠牛山,丟下懷孕的媳婦和娘。


    從湖光縣回長坪村將近百裏的路程他還真有些掛念,看到媳婦兒的第一眼,她眼睛下方有點黑眼圈。


    顯然她前夜熬了一宿,昨夜肯定也沒睡好,臉色沒那麽紅潤,有些蒼白。


    駱風棠的目光又從楊若晴的臉上移到她手裏抓著的帕子上。


    麻麻亮就起來幹活,肯定是想通過幹活來轉移注意力,她可是一個孕婦啊!


    駱風棠難掩眼中的心疼,過來接下楊若晴手裏的帕子,輕聲說:“放心吧,玉兒跟我這透了底兒,這蠱她有六七成把握,但需要一段時日。”


    楊若晴了解玉兒,雖是年輕姑娘家,卻因為跟常人不同的遭遇讓她少年老成,穩重果敢。


    (


    玉兒口中的六七成把握,其實就是百分百能解。


    但世上的事除了萬一,還是一萬,所以那丫頭習慣不將話說滿,留有一點餘地。


    “既然玉兒都那樣說了,那咱接下來耐心等那邊的好消息就是了。”


    楊若晴懸了兩天兩夜的心終於放歸原位。


    旁邊,王翠蓮跟駱鐵匠那說完了話,已經在張羅去燒早飯了。


    駱鐵匠說他要先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再來,於是王翠蓮便推著他一塊兒去了後院,臨走前還不忘朝隔壁院子裏的孫氏那吆喝,意思是叫他們早上別燒了,過來一塊兒吃。


    但被孫氏客氣的拒絕了,王翠蓮就沒再勸,小跑著去幫駱鐵匠找換洗衣物,找完還得趕緊燒早飯。


    而這邊,楊若晴也拉著駱風棠往堂屋走。


    駱風棠剛要開口,她已扭頭跟他說:“娘自打回來後就一直待在佛堂給公爹誦經祈福等你們的消息,你先去跟她那說一聲,好叫她放心。”


    駱風棠點頭。


    “那我先回後院等你,待會說完話你也回來洗個澡。”她又叮囑。


    駱風棠再次點頭,夫婦倆暫且分道揚鑣各自忙碌起來。


    楊若晴給駱風棠將幹淨的衣物找好,從上到下,從內到外,折疊整齊的擺放在洗浴房裏的木架上。


    然後又給大浴桶裏放滿了溫熱水,洗頭洗臉擦背洗腳的毛巾好幾條,逐次懸掛在旁。


    洗頭發的發膏,洗澡的香胰子,甚至刮胡子的小刀片都沒落下。


    當這一切做好的,駱風棠過來了。


    看到她挺著個肚子如此細致的為他準備這一切,他這樣的鐵漢子,心裏也變得軟軟的。


    “想抱一抱你,可我身上沾了山裏的瘴氣,晴兒你等我片刻。”


    等我洗幹淨了再好好抱抱。


    抱媳婦會上癮的,一天兩夜沒抱了,心裏就空落落的。


    楊若晴抿嘴一笑,上前來主動抱住他的腰,並踮起腳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


    然後退了回來,歪著腦袋衝他笑著眨眨眼說:“我是你媳婦兒,明媒正娶來的的。”


    “媳婦是用來做啥的?”


    駱風棠不假思索答:“疼的!”


    楊若晴:“也是親的,抱的。”


    “你想啥時候抱就抱,咱不挑時辰,我喜歡著呢!”


    駱風棠樂了,望著她笑。


    他雙手扶著她的肩,俯身說:“媳婦兒你漏了一樣沒說。”


    “哪樣?”


    駱風棠貼著她的耳:“睡的。”


    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細嫩的耳垂上,就像被一根羽毛給撩撥了幾下。


    她的臉當時就紅了,臉頰微微發燙。


    看到她臉紅了,嗔著他,眼中好像含著水光,唇也泛起了柔光。


    駱風棠突然就想親她。


    卻被楊若晴給躲開了。


    不僅躲開,還掐了他手臂一把。


    “你呀,沒個正經的,對著一個孕婦耍流氓,不講武德!”


    她從他懷裏掙脫出去,像條小魚似的滑到簾子那邊,“趕緊洗澡去,我得去灶房幫大媽燒早飯了。”


    駱風棠笑,眼中的炙熱,意猶未盡。


    不急不急,先洗澡吃飯,等得空了再跟媳婦兒關起門來好好親香親香。


    自個媳婦,咋樣親香都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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