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忠笑著點點頭,提起老楊頭,心裏就有壓力。


    “不提他了,來,再走一個。”


    楊若晴抬起頭來,看著爹和四叔推杯換盞,又聽到譚氏在那借著豬頭肉評價起那天楊華梅送來的幾樣菜,砸吧著嘴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上回梅兒說過幾天再去大白的酒樓給我帶燒麥……”


    楊若晴突然低笑了聲,“奶,你想吃燒麥還是讓我們買給你吧,就別去為難我姑了,提都不要提方才那話。”


    譚氏愣了下,扭頭‘看’著楊若晴。


    “說話夾槍帶棒的,胖丫你幾個意思?”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祖孫兩個的對話陡然就緊繃起來,看不見的硝煙彌漫在四周。


    楊若晴麵色平靜的放下筷子(反正她吃飽了),又平靜的望向譚氏:“原本我是不打算當著您老的麵說這件事的,就怕您老麵子上掛不住。不過既然你連吃塊豬頭肉都能扯到大白身上去,還又吹捧起他的孝順來,我就不得不點醒您老了……”


    “死胖丫屁話真多,快些說正事啊!”


    估計這頭豬是個急性子,這不,吃多了豬頭肉的譚氏急躁得不行,拍著桌子大聲催促。


    而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被楊若晴的話吸引來了注意力。


    推杯換盞的老兄弟都暫時放下了手裏的酒盅。


    楊若晴笑了笑,又故意清了清嗓子,再喝了一口茶,估摸著譚氏等得快要崩潰的時候終於出了聲。


    “今個,姑姑和栓子姑父的大姐結伴去了鎮上的白梅齋找大白,起因是因為上回大白捎回來給他爺下酒的豬頭肉是客人吃完剩下的,大白拚拚湊湊打包給了姑姑。”


    “姑姑今個去鎮上八成是為了這事兒的,順便提醒大白若是賺了錢就早些把欠咱的錢給還了……結果,剛提到豬頭肉,雙方就吵起來了……”


    楊若晴照著陳彪和菊兒說的,如實轉述給了在座的各位。


    甚至包括楊華梅被大白氣暈,大白不問不顧這一茬都沒有漏掉。


    等到事情說完,桌上隻剩下吸氣聲。


    半響後,楊華忠氣得把手裏的酒碗砸到了地上,“這還是人嘛?還有一丁點兒人性嗎?”


    楊華明搖頭,嘴角都是諷刺的怪笑。


    “那小子打小我就瞧出他不是個好鳥,果真,我的眼光太毒辣了!”楊華明自我表揚了一番,並仰頭給了自己一碗酒當做獎勵。


    楊若晴沒去在意他們的反應,隻直直看著譚氏。


    發現譚氏的臉好像有些麵癱。


    這是因為震驚過度嗎?


    還是憤怒爆表?


    “奶,你還好吧?吱一聲啊?”楊若晴有點擔心譚氏會突然氣暈過去,於是抬手在譚氏臉前動了動。


    譚氏一個猛子回過神。


    雙手捂著臉,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我可憐的梅兒啊,這是造了啥孽啊!我的梅兒命咋這麽苦哦……”


    …………


    鐵牙城內。


    臨街小酒館失去了以往的熱鬧,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坐著喝酒。


    門口,一條大黃狗有氣無力的趴在青石板上,身上的皮毛不再油光發亮,它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飽了。


    望著街上稀少的行人,它目光呆滯,不願意喊上一聲。


    “醉人香!”


    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邁步走到小酒館的前方,望著屋簷上斜插,迎風翻飛的三角形布招牌,輕聲念出了三個字。


    大黃狗一個激靈,在地上打了個滾,又張嘴打了個哈欠,蹲在地上,本來半睜半閉的眼睛,已經瞪圓了。


    “酒家,有人在嗎?”


    青衣男子沒理睬大黃狗,邁步越過門檻,走進店裏。


    大黃狗沒叫喚,它又重新趴下去,伸出舌頭呼呼吐氣。


    “酒家。”


    青衣男子環顧了一下店裏,除了幾個客官在悶頭喝酒,沒有見到小廝跑堂和店家。


    連叫了三聲,終於從裏麵蹣跚著走出一個身影。


    這是一個身穿白衣白帽的女人,姿色一般,她的眼眶紅通通,顯然沒多久前剛哭過。


    她過來朝著青衣男子行禮道:“客官,您是要住店還是打尖?”


    “你們這裏是不是來了一位當兵的?”青衣男子詢問道。


    “沒有,客官,你是來找人的?”白衣女人愣了一下。


    “我有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約我在此處相見。”青衣男子淡淡道。


    “小店目前就這些人,客官要是尋人,就請自尋。”白衣女子道。


    “一樓沒我的朋友,我去二樓看看。”


    青衣男子掃了一眼店裏,隨後邁步向二樓的樓梯走去。


    白衣女子又行禮道:“客官自便,如有需要,隨時可以喊我。”


    青衣男子點頭,“好。”


    他不再停留,快步踏上樓梯。


    樓梯是用木頭做的,散發著一股木質的清香。


    他快步走上二樓。


    二樓格局不大,畢竟這裏隻是一處小酒館。


    他眼睛一掃,就看到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名漢子。


    穿著草原服飾,臉上掛著風霜,眉眼鼻梁如同雕刻的一般,單從五官來看,就是個很有氣質的男子。


    他端著酒杯在自斟自飲,桌上橫放著一柄長劍,劍鞘是用某種野獸的皮革做的,看表麵的紋理,皮革多半是用蛇類的動物做的,鞣製的很好。


    “坐。”


    漢子沒抬頭,隻說了一個字。


    “秋風蕭蕭愁殺人。”青衣男子邁步走過去,坐在了漢子的對麵,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出亦愁,入亦愁。”漢子接道。


    “何處愁?”青衣男子問。


    “蘆葦蕩裏落大雁!”


    漢子答道。


    “是你,這是你本來麵目嗎?”青衣男子正是冒險潛入城內的歐陽恒,他來此地就是為了跟內線聯係接頭得。


    麵前此人對出了他的切口暗語,多半就是他要聯絡的那個人。


    “你會用本來麵目出門嗎?”漢子譏諷了一句。


    “不會。”歐陽恒搖頭,的確,他臉上是化妝偽裝了的,還是紫煙親自給他做的裝扮,不刻意用特製的藥水洗,至少能管半個月。


    “你還算老實……說罷,這次你想要哪方麵的消息?”漢子淡淡道。


    “我該怎麽稱呼你呢?”歐陽恒道。


    “你叫我碧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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