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寶寶歡快的繞過書桌來到楊若晴跟前,眨巴著一雙明亮又期待的眼睛望著自己的母親,完完全全還是當初那個表現棒棒,急需獎勵的小丫頭片子呢。


    楊若晴伸手拉起駱寶寶的手臂,沿著手腕往肩膀輕輕的,一寸寸的捏著,目光久久凝聚在閨女的身上。


    想到之前野蠻強橫的把一堆賬簿丟到她麵前叫她學,不注重教學方法。


    孩子沒耐心,自己這個母親就急躁抓狂,心靈雞湯灌得無效的時候便開始了訓斥,差點進行人生攻擊。


    她為自己之前的言行感到羞愧。


    也為閨女的承受,倍感委屈。


    但這一刻,她更多的卻是驕傲和自豪。


    輕輕抱住了閨女,將頭貼在閨女柔軟溫暖的腰間。


    “這段日子學這些東西,辛苦了,你很棒,娘很高興。”楊若晴喃喃著。


    駱寶寶低頭打量著麵前這個坐在凳子上卻抱著自己腰的母親,驚訝得睜大了眼。


    隨即她又抬起雙手捂著嘴咯咯的笑。


    楊若晴仰起頭望著她,“咋還笑了呢?”


    你老娘我難得煽情一把,你這丫頭就不能配合下嗎?


    駱寶寶趕緊垂下手,一隻手搭在楊若晴的肩上,另一手則置在楊若晴的頭頂。


    憋著笑繃著臉故意把下巴一點一點的道:“娘,我咋覺著咱倆角色反過來了呢?你像個孩子,我像個母親,你跟我這撒嬌呢?”


    楊若晴嗔了她一眼,自我調侃了一把:“你娘我可不就是個少女麽!”


    駱寶寶點頭,一臉正色的道:“對,三十歲的中年少女,領教了。”


    楊若晴老臉微紅,輕輕拍了下駱寶寶的背,加重了語氣強調:“二十九二十九!”


    駱寶寶咳了聲,笑得眼淚都要出來。


    “好好好,二十九歲的少女。”


    “話說娘,我悄悄摸摸的把賬簿學得這麽好,你打算給我啥獎勵呀?”


    “獎勵?”楊若晴聳了聳肩,“獎勵剛已經給過了呀。”


    “給過了?”駱寶寶愣了下,想到什麽隨即叫了起來:“不會吧,一個擁抱就當是獎勵啊?娘你也太敷衍啦……”


    楊若晴輕輕捏了下駱寶寶的鼻子,笑吟吟說:


    “咋能說娘的擁抱是敷衍呢?有句歌詞咋說來的?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塊寶,投入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事實證明,駱寶寶是個給她一根杆子她就能蹭蹭給你爬到頂的那種妞兒。


    這不,夜裏賴在了楊若晴這屋睡覺。


    抱著楊若晴的手臂,重複了一遍小時候最常做的事兒。


    先是抱著楊若晴的手臂,一條腿還搭在楊若晴身上,聽楊若晴給她說小時候的故事。


    從她和辰兒還在娘胎裏的時候開始說起,一路說到前兩年才罷休。


    不知道天底下其他母親是不是有跟楊若晴同樣的心境?


    當孩子還是抱在懷裏的小嬰兒時,無數回摟著喂nai的時候跟孩子久久凝視,手指勾勒著孩子的眉眼五官,撫摸著孩子因在搖籃裏久睡而壓得有些稀疏的後腦勺的頭發,輕輕捏著孩子的小耳朵,跟她(他)的小胖手握在一起……


    那時候自己心裏想著的是,我要把孩子此刻的小模樣兒鐫刻在心底,一輩子都忘不掉。


    孩子今天做了啥有趣的事,會翻身了,會踹腿了,遞給她小玩具她曉得伸手來接……


    充斥在每天的這些點點滴滴,在當時你覺得銘記深刻,肯定一輩子都忘不了。


    可是當幾年之後再重頭回想的時候,很多東西竟在你不察覺的時候模糊了,淡忘了。


    而孩子們又有一個共性,明明自己尚未完全長大,卻總喜歡纏著母親詢問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說得越細越好,甚至百聽不厭。


    這就苦了楊若晴了。


    每一次努力去搜尋記憶裏那些事情,卻發現所剩無幾,隻能撿幾件印象極為深刻,而且還混淆了具體年紀的事件來講。


    因為心中發虛,庫存的材料太少,所以在能拿出來講的那件事上難免有點添油加醋。


    可孩子卻聽得津津有味,對其中一些細節反複提問,角度刁鑽。


    直到她沉浸在自己的兒時趣事中沉沉睡去,楊若晴才悄悄抹了一把汗。


    為她把薄被提到胸口,輕輕摸了摸她的秀發,側著身,細細看著十三歲的閨女此時此刻的模樣,再一次告訴自己一定要鐫刻在心,待到將來她二十歲的時候再問,自己也有談論的底氣。


    如果人的記憶能像u盤那樣就好了,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及時清理,騰出更多的空間來儲存身邊這些親人們的點點滴滴,隻可惜,人腦不是電腦,時間會像橡皮擦一樣在我們的記憶庫中一筆一劃擦拭淡化,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拚了命的珍惜眼下,不留遺憾。


    ……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正如駱寶寶攻克了管賬這一塊,另一邊,在楊若晴的堅持不懈下,撒出去的魚線終於有了動靜。


    一條意想不到的魚兒上了鉤,被帶出了水麵,連帶著他做的那些壞事兒也都暴露在陽光底下,接受烈日的炙烤,接受鄉親們的譴責。


    當‘德高望重’的帽子從他的頭頂滑落,迎接他的將是無窮無盡的唾棄,以及法律的製裁。


    長坪村村南頭的晾曬場上,前來看熱鬧的長坪村和李家村村民把這裏圍得是水泄不通。


    晾曬場正中間的地上放著一隻半人高的鐵籠子,籠子裏麵關著一個人。


    那個人蜷縮在裏麵,雙手抱著腦袋,爛菜葉子,臭雞蛋,口水,甚至小石頭子從四麵八方砸向他。


    有的村民手法準,‘暗器’穿過鐵籠的鐵條中間半指寬的縫隙砸在裏麵的人身上。


    每當被砸中,人群中就響起一陣歡呼和掌聲,還有人打口哨哄抬氣氛。


    有的村民手法菜,沒砸中,但也不氣餒,接著再來,一次不中兩次,兩次不中三次,總能砸中。


    麵對著這些嫉惡如仇得村民們,兩個村的裏正湊在一塊兒,都有些無能為力。


    這種時候任何勸阻的話都沒用,隻能在保證不出人命的前提下先讓這些村民們發泄發泄,誰讓籠子裏關的是一個殺人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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