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緣分安排的,沒轍。


    倘若那男子具有可取代性,那麽,女孩子家盡量嫁在近處比較好。


    尤其是這古時代,交通信息各方麵都不發達,有時候嫁遠了,一輩子回娘家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出來。


    十裏不同俗,姑娘一個人嫁去了異地他鄉,各種風俗習慣,鄉土人情你得花時間去適應。


    若是夫妻恩愛,兒女成群,公婆也還算寬厚,那倒也能慰藉心靈。


    若是男人不夠體貼,公婆苛責,兒女又不聽話不貼心,自己受了委屈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再遇上性格綿軟,沒有主意的女子,那委屈隻能合著眼淚往肚裏流了。


    腦子裏這麽胡思亂想著,腳下的肌肉記憶已經將她輕車熟路的帶進了娘家的堂屋。


    老爹楊華忠坐在那裏喝茶,老娘孫氏在邊上清洗一隻喝過的茶碗。


    “李甲來過了?”楊若晴嘴裏問著,徑直來到桌邊坐下。


    孫氏見是她,眼神都溫柔了幾分:“走了沒一會兒,這是他喝過的茶碗呢。”


    楊若晴見怪不怪,老娘是個最愛幹淨好整潔的女人,茶碗茶壺是每天都要洗,家裏隨時來了客人隨時都能拿出幹淨的茶碗來泡茶。


    而等客人離開後,她又會第一時間把茶碗給洗了。


    這積極性,長坪村婦人堆裏她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用孫氏自個的話來說,茶葉泡在茶碗裏不立刻去收拾了,待到茶水冒出白色泡泡,茶葉也長了綠毛,一層茶釉粘附在碗壁內側,連碗都得廢掉。


    “娘,你這勤快了,讓你親閨女我無地自容啊!”


    楊若晴跟孫氏那打趣了一句,挨著楊華忠身旁坐下,身體離八仙桌將近三十公分的樣子。


    因為待會孫氏洗完了茶碗,肯定要就著洗碗水擰一塊帕子來把原本就不髒的桌子再次擦拭一下,讓它一絲不染。


    孫氏早已習慣了楊若晴的打趣,微笑著道:“如今不像從前了,我閑著也是閑著。”


    一句話,不找點活兒來幹,渾身不自在。


    這一點,楊若晴隻遺傳到了一半。


    她能為了自己既定目標裏的事去忙到昏天黑地廢寢忘食,但那些可做可不做的小事兒,她則很隨意。


    有時候生活的步伐太快也不好,適當的給自己放個假,停下來歇口氣也不錯。


    但孫氏有孫氏的生活方式,隻要她開心就好,做閨女的不幹涉。


    孫氏接著做孫氏的事兒,楊若晴則扭頭跟楊華忠這說起了話。


    楊華忠已拔下了旱煙杆子插到後腰。


    但凡閨女,外孫女,小孫女孫子這些晚輩們在跟前轉悠,他都刻意不多抽,就怕這辛辣的煙味兒嗆到他們。


    至於老伴兒孫氏,楊華忠就沒那麽多顧忌了,大半輩子的夫妻了。


    “晴兒你來得正好,李甲那邊,我都照你交待的跟他說了。”


    “他也聽進去了,當時就嚇得不行,差點就要去報官,被我給攔下了。”


    邊上的孫氏也忍不住插了句嘴:“當時李甲氣惱的那副樣子,差點就要掀桌子了。”


    楊若晴挑眉,“能不氣吧,搞不好因為這件事他那裏正位置都坐不穩,去年才好不容易當上李家村的裏正呢,送給保長和幾位村老的禮,估計都還沒回本哦。”


    孫氏埋下頭笑。


    楊若晴也收回目光,接著跟楊華忠聊天。


    “故意嚇嚇他也好,免得做事不走心。”她又道。


    楊華忠點點頭:“晴兒啊,為啥要他找個幌子派幾個人去縣城一趟啊?咱要抓的人是夜壺佬,咋還能放他離開李家村呢?倘若他察覺到啥半路逃跑了,那咱做這麽多事不就白費力氣了嘛!”


    孫氏也再次抬起頭來,跟著點頭。


    麵對爹娘的困惑,楊若晴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隻能說爹娘真的是一輩子都老實巴交的人啊,根本就沒有半點心眼兒,不會跟別人下套子,自己也容易鑽了別人的套子。


    也幸好他們一輩子都沒出村,就在家裏老老實實的務農,不然,真要讓他們出去闖,不知道要被社會吊打成啥樣。


    “爹,咱就著眼下手裏已掌握的證據,確實已經足夠將夜壺佬送去官府治他的罪。”


    “但爹別忘了,咱做這件事的初衷是啥?”


    楊華忠愣了下,“找……找莫氏?”


    “對嘛。”楊若晴道,“咱揪出夜壺佬的那些惡事,解救了兩個麵生的女人,那是咱預料之外的事兒,咱倘若現在就把夜壺佬送去治罪,指不定他惱恨上咱,拚死就不說出莫氏的藏身之處,那咱不就白忙活了一場麽!”


    楊華忠呼出一口帶著煙味的濁氣,皺著眉頭坐在那裏陷入沉思中。


    孫氏試探著問:“可是晴兒,我還是看不明白你想法子把夜壺佬打發出村又是咋想的。”


    “你爹,還有李家村的李甲也都一頭霧水,李甲問你爹緣由,你爹心裏虛,隻能故意拉下臉來抬你出來壓李甲。”


    楊若晴微笑著搖搖頭,“爹,娘,狡兔三窟說的就是夜壺佬這種人。”


    “眼下咱犯難的就是找不到莫氏藏身之處,即便我已經派了人扮作逃難的婦人私下接觸了夜壺佬,可夜壺佬口風緊,行事滴水不漏,很難打聽出來,而且打聽多了還容易生疑。”


    “所以我打算來一招調虎離山,先讓李甲配合下,把夜壺佬打發出村。”


    “一來,可以讓夜壺佬不那麽快發現山裏的兩個女人被救走了。”


    夜壺佬昨天夜裏剛進了趟山去看望過兩個女人,給她們留下了足夠的食物,所以夜壺佬明天離村,就來不及去山裏,就不清楚自己的事情被識破了。


    “二來,夜壺佬好幾天都沒有跟莫氏接觸,證明一點,他在我們懷疑到他頭上之前已經給莫氏留了足夠的食物和水。”


    “如今過去好多天了,想必也吃得差不多,如今要離村好幾天,夜壺佬肯定會去給莫氏再送一批吃食的……”


    “晴兒,我明白了!”


    仿佛醍醐灌頂般,楊華忠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這一刹那他竟然有種看透了一切,渾身每一根血管都舒暢通透起來。


    “好一招調虎離山,欲擒故縱,引蛇出洞,順藤摸瓜,還是我閨女腦瓜子好使啊!我咋就想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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