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婆子,又是要整啥名堂?這大半天下來,就跟戲台子上唱大戲似的,不曉得要唱多支戲文了,還有完沒完?”老楊頭一臉厭煩的道。


    孫氏道:“爹,我看我娘那樣子,不像是裝的,倒像是真的忘記了之前跟你幹架的事兒呢!”


    楊華忠連連點頭:“對,我看也不像裝的,她還問你有沒有吃飯呢,叫我們給你留飯留菜。”


    “若真是裝的,那娘吃飽喝足有了力氣,自然還要再來找爹你麻煩啊,可她並沒有,而是倒頭就睡。”漢子又道。


    “對了,還有那頭發,晴兒娘故意騙她說是撞到牛皮紙上黏住了,她也信了,若她是裝的,曉得咱騙她,那還不得把屋頂給掀翻?”他問。


    聽到楊華忠和孫氏這番話,老楊頭也沉思起來。


    “聽你們這麽一說,這還真不像她發怒後的性子啊,她這個人,一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心裏不藏事兒,啥情緒都給寫在臉上了。”老漢邊琢磨邊道。


    “讓她裝,她天生不是那塊料,難不成……失憶了?”


    不止老漢自己被這個大膽的猜測驚嚇到,邊上的楊華忠和孫氏也都被驚嚇到了。


    “你們還記得不?之前在屋門口她有一陣子好似連梅兒都不認得了?”老漢又問。


    楊華忠和孫氏齊齊點頭:“記得啊,那會子問了兩三遍梅兒是哪個,我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呢!”楊華忠道。


    孫氏琢磨道:“就算是失憶,也不是全盤失憶,有的事兒記得,有的事兒不記得。”


    老楊頭的臉色陡然就變了:“從前,聽人說起過一種病,叫失魂症,難不成你們娘患了失魂症?”


    楊華忠和孫氏都不說話,可這表情顯然也是跟老楊頭擔心到一頭去了。


    “爹,那咋辦啊?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給咱娘瞧下?”楊華忠趕緊問。


    老楊頭抬起手來做了一個製止的動作:“先別急著請大夫,且先容我再試試,再做商量。”


    ……


    夜裏吃飯的時候,孫氏扶著譚氏坐到了桌上。


    “娘,我燒了你喜歡吃的土豆排骨,晌午你吃了好多還誇我廚藝好呢,您再嚐嚐?”孫氏柔聲問道。


    譚氏打了個嗬欠,道:“晴兒娘你瞎扯啥?我晌午明明吃的青菜豬肝麵條,啥時候吃你燒的土豆排骨了?”


    孫氏夾菜的手頓了下,不由看向同桌的老楊頭和楊華忠。


    老楊頭朝孫氏使了個眼色。


    孫氏點點頭,便接著跟譚氏這道:“娘,你是不是記錯了?今個晌午,你,我,還有老三,咱三個一塊兒吃的晌午飯啊?”


    “那青菜豬肝麵條說昨日晌午咱吃的,今個晌午咱吃的說土豆排骨,還有酸菜豆芽,你還誇我來著呢,老三也聽到了。”


    楊華忠點頭:“對,我聽到了。”


    譚氏的臉色垮下來,有些不耐煩的道:“你們這到底啥情況啊?吃頓飯跟我扯那麽多,對菜單還是咋地?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孫氏不敢激怒譚氏,趕緊賠著笑道:“好好好,吃飯吃飯,我幫您夾菜。”


    譚氏擺擺手:“別給我夾排骨了,不曉得為啥,嗅到那味兒胃裏一陣翻湧,有些膩歪,也不曉得是不是睡涼了肚子。”


    孫氏苦笑,很想說娘你這不是涼了肚子,是晌午吃太多排骨了。


    可這話孫氏寧可爛在肚子裏也不敢當著譚氏的麵說出來的,除非她嫌自個命長。


    “老婆子啊,你肚子涼了,要不叫大夫過來給你瞧瞧?”老楊頭主動跟譚氏這搭訕,就想看看譚氏的反應。


    結果,譚氏隻是扯了扯嘴角道:“你錢多燒得慌啊?叫大夫不要錢?我沒事兒,回頭臨睡前喝點紅糖生薑水就沒事了。”


    老楊頭愕然,這老婆子竟然真的跟自己這說話了?真的忘記了先前打架的事兒麽?


    “哎喲!”老楊頭故意哼了一聲。


    “你咋啦?”譚氏立馬緊張的問。


    老楊頭道:“我今個摔了一跤,鼻青臉腫有些痛啊!”


    譚氏豁地起身往老楊頭這邊摸索過來,“摔到腦袋啦?我摸摸看!”


    她的手指很快摸到了老楊頭的腦袋,果真摸到一塊鼓起的包。


    “哎喲,輕點兒,痛!”老楊頭倒吸了口涼氣。


    譚氏沒好氣的道:“你個糟老頭子,腿腳都不方便了就少往外跑嘛,瞧瞧這給摔成啥樣兒了,跟小孩子似的不讓人省心……”


    雖是責怪的話,可字裏行間卻都透出了關心和擔憂。


    這讓老楊頭和楊華忠他們都很不敢相信。


    “老三,你去把阿福請過來下。”老楊頭跟楊華忠這吩咐道。


    楊若晴他們這些晚輩們口中的福伯,落在老楊頭口中便成了阿福了。


    楊華忠夜飯都顧不上吃就跑出了堂屋。


    “我都說了我肚子沒事兒,你非要請阿福過來就讓他給你好好瞅瞅你臉上的傷……”譚氏絮絮叨叨道。


    老楊頭道:“等人來了,咱兩個人一塊兒瞅瞅,橫豎也是出一份錢。”


    既然說這話,譚氏便閉嘴了。


    很快,福伯就過來了。


    在路上,楊華忠就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福伯這說了,福伯也明白這趟請他過來,明麵上說給老楊頭瞧臉上的傷,給譚氏瞧肚子,暗地裏卻是要查探譚氏的失魂症的。


    很快兩人就進了門,此時,譚氏也吃飽了,被孫氏扶著來到了旁邊的一張凳子上坐著。


    福伯很老楊頭和譚氏這寒暄了兩句,便開始給譚氏診斷……


    好一陣之後,譚氏都有些不耐煩了,催促了兩三遍,福伯方才收回手。


    “阿福你這醫術是越活越回去了啊,我不就是肚子涼了嘛,翻來覆去折騰那麽久,又揉腦袋又紮針的,真是麻煩!”


    譚氏嘟嘟囔囔著,在孫氏的攙扶下回了屋子睡覺去了。


    堂屋裏,老楊頭迫不及待的問福伯:“阿福,我家老婆子啥情況?是不是失魂症啊?”


    福伯道:“從方才的檢查情況來看,嬸子的病症不排除這種可能。”


    “啊?”老楊頭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可她還認得咱啊,也記得昨日發生的事兒,維度今個的事兒給忘了,這又該咋說呢?”老漢不甘心,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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