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若晴的這番勸,又看了眼孫氏央求的臉,楊華忠稍緩和了一絲,覺得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惱怒就斷送了小閨女的因緣。


    正如晴兒說的那般,咋地也要先聽一聽緣由,再多定奪。


    想到這兒,楊華忠重新坐了下來。


    他抬眼看了眼身旁的牛販子,道:“項大哥,這事兒我不是針對你的,我曉得這事兒跟你無關,我就是對金南父子兩個惱火,出爾反爾,把婚姻大事當做兒戲,不是故意要遷怒你的。”


    牛販子趕緊笑著道:“老三,這些話你就甭跟我說了,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咱倆的脾氣是一樣的,換做小朵是我閨女,我是你,咋一聽到這事兒我指不定比你還爆!”


    “項大伯,你也坐下來吧,趕緊跟咱說說到底咋回事兒!”楊若晴招呼道。


    牛販子點點頭,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來,跟楊華忠和孫氏這裏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事兒,是今個上晝鬧出來的。”牛販子道。


    “今個上晝翠兒爹娘來了咱家,關上屋門就跟咱說,翠兒有了身孕,娃兒是咱金南的,快兩個月了。”


    “嘶……”


    在座的幾人除了楊若晴,都倒吸了口涼氣。


    楊若晴隻是微垂了下眼眼皮子,遮住眼底的鄙夷。


    翠兒可真賤啊,啥不入流的手段都能使出來,真是賤到沒朋友!


    “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楊若晴開了口,“翠兒肚子裏那孩子,可不一定是金南的,推算下日子,那會子剛好是她陪著鎖子在醫館治腿,指不定是鎖子的呢,金南指不定是喜當爹。”


    楊華忠和孫氏齊齊點頭,“有這個可能,那閨女,雖說是我娘家那邊的侄女,可人品真不咋滴!”孫氏第一回在人後說壞話了。


    其實也不算是壞話,很中肯的話。


    牛販子道:“我在山裏山外的販牛,多少對這些也有些耳聞,如今在孫家溝那一片,翠兒這姑娘的名聲比那牛屎還臭,你們不說,我也清楚。”


    聽到牛販子如此評價翠兒,屋子裏的氣氛莫名就好了一點。


    牛販子繼續道:“當時我那弟媳就說了,這不可能,金南可老實了,八成還不曉得咋樣叫做夫妻,又哪來的娃?”


    “我兄弟就拉了金南過來問,沒想到,這混賬東西竟然說的頭頭是道,還真是跟翠兒……哎!”


    牛販子搖頭,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要是殺人不用吃官司,他真想把大侄子一刀給捅了,太丟人了。


    竟然跟翠兒躲到鎮郊的一座廢棄道觀裏去做那種事兒,還做了兩回,鬼上身了,老項家祖祖輩輩就沒出過這種惡心的東西,八成是翠兒那個壞女子給教唆的。


    “項大伯,那翠兒爹娘過來跟你家說這件事,他們的意思是啥呢?讓你們盡快去下聘,趕在顯懷之前把翠兒娶進門麽?”楊若晴接著問。


    這也是楊華忠和孫氏,以及躲在堂屋後麵的小朵最關注的,堂屋安靜下來,都等著牛販子說結果。


    牛販子有些迷茫,道:“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啊,照理說翠兒肚子裏有貨了,他們應該急著讓咱把人娶進門才對啊,可他們卻說,給咱家三條路子,一,顯懷之前三媒六聘吹吹打打娶進門。”


    “二,讓金南去孫家溝,給他們家做上門女婿。”


    “三,不娶也不嫁,寫一份文書按上手印,這孩子生下來是孫家的孫子,跟咱項家沒半點幹係,也不要金南負責,但咱項家這邊得一次性給五十兩銀子,算是給孩子的撫養錢,不然,他們就去官府告,說咱金南對翠兒行強、暴苟且之事兒……”


    “我兄弟和弟媳當時就慌了,兄弟好歹要點臉子,不想惹官司,不想被親戚朋友鄉裏鄉親的笑話,而我那弟媳呢,聽到有大孫子,也有點動搖,一方麵是人財兩空,一方麵是添丁進口,兩人權衡了下,就動了結親的心,不過還沒給翠兒那邊準話,隻讓我連夜過來你家一趟,聽聽你們的想法……”


    聽完牛販子說的這三條,堂屋裏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好歹還沒給準話,好歹還想著先聽聽這邊的主意,楊華忠和孫氏他們心裏對項家那邊的火氣稍稍降了一點。


    半響後,楊華忠冷笑了聲:“翠兒家這一條條的,說白了,都是衝著錢來的,真要有本事有氣節,就自個生自個養,要啥五十兩銀子?這簡直就是拿娃做買賣,太不像話了,這家人咋這樣呢!”


    楊華忠已經找不到語言來譴責翠兒爹娘了。


    孫氏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同為爹娘,小朵還隻是他們的養女。


    可即便如此,他們都是一心盼著閨女能嫁個好人家,順心的過一輩子,名聲更重要。


    在金錢跟名聲麵前,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扞衛閨女的名聲。


    “正常的爹娘,遇到這種事,通常隻有兩種選擇,”楊若晴嗤笑了聲,緩緩開口。


    “一,生米煮成熟飯,不忍閨女身體受創,放低姿態來跟男方商量婚事,低調成親,並訓斥閨女婚後洗心革麵踏實過日子。”


    “二,男方不願娶,本就是怨偶,女方爹娘會狠狠心用一碗墮胎藥來打掉那個本就不該來到世上的孩子,不讓這錯誤繼續延伸下去,禍害下一代,然後訓斥閨女,讓她洗心革麵,將來老實做人。”


    “顯然,翠兒一家都非常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家。”楊若晴道。


    孫氏道:“遇上這樣的人家,又能咋辦?他們壓根就不把臉麵當回事兒,豁出去就是要逼婚,逼婚不成就訛錢!”


    提到錢,孫氏靈機一動。


    而跟她夫妻心有靈犀的楊華忠則直接捶了下桌子,脫口而出:“不就是要錢嘛?我記得晴兒以前說過一句話,但凡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那五十兩銀子出就是了,項家要是拿不出那麽多,剩下的咱養家貼上,也要把這事兒給擺平!”


    “五十兩銀子擺不平,隻是一個開始!”楊若晴直接否定了楊華忠的提議。


    “而且,什麽白紙黑字說清楚孩子的歸屬權啥的,對於別的人家來說或許有用,可對於翠兒那一家人來說壓根就沒用,因為他們沒誠信,簽訂文書不過是以退為進先把錢搞到手,將來孩子一天天長大,用孩子來隔三差五的找項家,找金南要撫養錢,孩子就是一棵搖錢樹,能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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