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哭了,為了幾隻紅薯餅和兩隻雞蛋犯不著淌這麽多眼淚,回頭眼睛哭壞掉了,損失就大了。”


    楊華忠家的後院裏,孫氏正在那裏切黃瓜,準備做醃黃瓜條。


    小朵和翠兒在一旁打下手,楊若晴則抽過一塊帕子遞給麵前還在抹淚的趙柳兒,好言安撫著。


    邊上,孫氏也道:“三侄媳婦莫哭了,等嬸子我醃完了黃瓜條,晌午再貼餅,到時候你拿去給孩子吃。”


    趙柳兒搖頭,“三嬸,不用了,我倒不是太過心疼那餅和雞蛋,我就是覺著氣不過,我都看到雞蛋殼了,她還狡辯,揪著我不放,一副要賴上我的樣子……”


    楊若晴皺眉道:“你確定那雞蛋是你的,而不是她自個的?”


    趙柳兒道:“我確定,當時婆婆喊我過去幫忙,我隨手就把東西放在鍋裏了。”


    “我看這大早上的,也沒外人進來,就沒有鎖灶房的門。”


    “結果等我去婆婆屋裏,幫忙給福兒換了藥回到灶房,就發現鍋裏空空的了。”


    “大哥去了學堂,就算大哥在家也不可能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大哥是秀才是先生,我相信他的人品。”


    趙柳兒開啟了偵探模式,邊抽泣邊分析給楊若晴和孫氏聽。


    “二哥和八妹帶著孩子去了縣城,這更不可能。”


    “後院爺奶那會子還是沒起床,起床了也不會來我這灶房的鍋裏拿東西。”


    “就連四嬸都沒過來,那還有誰呢?不可能是外人,就肯定是屋子裏的人,除了老四和餘金桂,我實在找不到別人!”她道。


    “照你這麽說,我也覺得餘金桂的嫌疑最大。”楊若晴道。


    孫氏道:“從柳兒去她婆婆屋裏到柳兒出來,再去餘金桂屋裏,這中間最多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柳兒啊,餘金桂去她自個的灶房沒?半柱香的功夫是可以把紅薯餅給吃了或是藏了,可半柱香的功夫她總不能把雞蛋給煮熟了再吃了吧?那也太快了!”


    趙柳兒道:“我當時頭腦一熱就衝去了她屋裏,進屋就嗅到一股淡淡的雞蛋的腥味兒。”


    “然後在邊上一個裝果殼和瓜子殼的破筐子裏看到了指甲殼這麽大的一塊雞蛋殼,軟的。”


    楊若晴道:“搞不好餘金桂拿了雞蛋過去並不是煮熟來吃,她就是直接用熱水和紅糖豬油衝泡了甜雞蛋花來喝呢,所以才能那麽快。


    ”


    說到香香甜甜的雞蛋花,楊若晴感覺自己也饞了。


    趙柳兒突然停住了哭,道:“哎呀,若不是晴兒提醒,我倒真的疏忽了,當時我進屋的時候,看到老四手裏拿著一隻碗。”


    “我還以為他是要給我倒茶呢,然後就看到他把碗放到水盆裏去洗了。十有八九那碗就是用來衝泡雞蛋花的,我進去的時候她剛好喝完。”


    楊若晴道:“下回若不是抓到了鐵證,千萬別頭腦一熱跑進去質問。”


    趙柳兒道:“我沒有質問,我就是詢問他們有沒有看到,才剛開口呢就被餘金桂給懟了,還不依不饒,看那樣子恨不得要我給她賠罪呢!”


    “算了,這事就讓它過去吧,以後不提了,”孫氏把最後一根黃瓜條塞到壇子裏,往上麵壓上光滑的石頭,然後起身朝灶房那邊走去。


    不一會兒她就拿著兩隻鹹鴨蛋出來了。


    “這是我上個月醃的鹹鴨蛋,昨日才剛開壇子吃,你拿兩隻過去給孩子吃稀飯用,裏麵紅油蠻多的。”孫氏道。


    趙柳兒趕緊站起身,連連擺手。


    “三嬸,你別這樣,我過來跟你們哭訴是心裏憋屈想找個地兒說說,並不是想要拿你們的東西……”


    孫氏瞪了趙柳兒一眼,“說啥傻話呢?這是三嬸給孩子吃的,你就別推推讓讓了。”


    “即便你今個沒遭罪,這鹹鴨蛋我也是打算讓晴兒給你送幾個去的,快收下。”婦人道。


    邊上,楊若晴也在勸。


    趙柳兒紅著臉收了下來,正要走的時候,她突然又道:“對了,先前我去爺奶那屋,聽爺奶說話,我曉得昨夜四叔四嬸為啥吵架了。”


    “為啥?”楊若晴問。


    心道該不會是為了賣田的事吧?


    趙柳兒道:“是為了賣田地的事兒。”


    “四嬸瞞著四叔一口氣賣了四畝田地出去,賣田的銀子還攥在自個手裏不給四叔,四叔氣壞了,兩個人大吵了一架,”


    “任憑四叔咋樣威嚇,四嬸死活不拿那二十兩銀子出來。”


    “四叔氣得說要休妻,說今個就去一趟劉家村,讓四嬸娘家哥哥過來把人領走。”趙柳兒道。


    “天哪!”孫氏驚訝的睜大眼。


    “昨兒聽你爹回來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她聽到你爹的勸,不會輕易賣田。”


    “即便真要賣,也會等你四叔家來,跟你四叔那合計再賣。”


    “咋瞞著你四叔就把田給賣了?還攥著賣田的銀子不放,這是要幹啥喲?”


    孫氏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楊若晴卻是很清楚。


    說白了,四嬸對四叔越發的不信任,沒有安全感了。


    從前小娟沒懷身子之前還稍微好一些,畢竟四叔的孩子們都是四嬸一個人生的。


    自打小娟再一次懷孕,四嬸就開始一天比一天焦躁起來。


    尤其是看著四叔從酒樓做事回來,給小娟堂而皇之的帶東西補身子,四嬸就氣憤嫉妒到快要發狂。


    所以,抓住錢遠比抓住男人更靠譜。


    “說到底,四嬸也是個可恨又可憐的人。”楊若晴道。


    ……


    上晝,整個長坪村熱鬧了起來,一個個手裏拿著盆,桶,還有麻線袋子興衝衝往村南頭的打穀場那裏趕。


    村南頭的打穀場那邊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村們們個個滿麵紅光,歡喜激動,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鎮上米糧鋪子那裏兩百文錢一斤的劣質糙米,這裏二十文就能買到一斤,”


    “二等的大米,鎮上要六百文一斤,這裏隻要六十文,”


    “這會子村南頭的打穀場那邊搭了高台子,振邦堂伯帶著好幾個夥計在那裏忙著稱量米糧呢,全村人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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