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同樣的灶台,鍋碗瓢盆,同樣的翠喜,可這灶房裏飄出來的香味兒卻跟昨天截然不同。


    空氣中,全都是兔肉和辣子交融之後的香味兒。


    饞得小磨都沒有回後院去睡覺,站在灶房門口,伸長著脖子嗅,哈喇子狂掉。


    坐在小馬紮上正在用稻草搓草繩的大磨也好不到哪裏去,搓幾下,就忍不住抬頭朝灶房那邊張望一下。


    “這野味兒就是不一樣啊,太香了啊,哈哈哈……”


    看到楊若晴坐在邊上幫忙擼稻草,大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楊若晴勾唇,“野味肯定香啊,大磨哥你要是喜歡,明天我再去山裏狩獵。”


    “不要不要,太危險了……”大磨道。


    楊若晴搖頭,“山雞野兔啥的,一點都不危險。”


    大磨道:“那回頭等我哥回來,看看他明日農活這塊有啥安排不,要是沒啥安排,我就跟你一塊兒去樹林子裏狩獵。”


    老磨回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


    身後跟著葛大蛋,還有拓跋淩。


    葛大蛋的手裏,拿著一壇子酒。


    剛進院子,就嗅到了灶房裏飄出來的兔肉的香味兒。


    葛大蛋的哈喇子頓時就淌了下來:“我滴個親娘嘞,這菜勁道啊!”


    拓跋淩走到門口的時候,則是一口氣打了三個噴嚏。


    葛大蛋和老磨他們都笑了起來,“淩老板該不會不能吃辣的吧?”


    老磨問。


    拓跋淩笑了笑道:“能的,隻是陡然進來,沒提防,被這辣味兒給衝了一下。”


    老磨點點頭:“我家那婆娘,燒菜沒啥手藝,就是會放辣。”


    “莊戶人家種的辣子多,後山上花椒摘的也多,碗碗菜裏都放辣。”他道。


    拓跋淩笑著點點頭。


    葛大蛋道:“老磨哥,我都羨慕死你啦,就算你婆娘再不會燒飯,那好歹也是個婆娘啊。”


    “你看看我那個家,三個大老爺們,就是缺個婆娘。”


    “好不容易湊錢買了個婆娘,還沒過兩個月就跑了,哎,虧大咯!”葛大蛋搖搖頭。


    老磨笑了,抬手捶了下葛大蛋的肩膀。


    “不能怪你那婆娘跑路,當初買回來的時候我就勸過你的,讓你們悠著點,是誰的媳婦就歸誰,”老磨道。


    “你那兄弟仨個跟猴子似的急成那樣,別說是個婆娘了,就算是頭母豬都扛不住啊!”


    聽到老磨這番話,葛大蛋一臉的羞愧。


    “哎,不提了不提了,丟臉丟臉!”他擺了擺手道。


    老磨道:“好,不提就不提,咱今夜是過來喝酒吃兔子的,來來來,大蛋,淩老板,坐坐坐!”


    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很快,翠喜就端著三隻敞口大海碗出來了。


    每一隻碗裏麵,那辣子和兔肉,都堆得冒尖兒。


    辣椒籽兒粘在醬色的兔子肉上麵,冒著熱氣和香氣兒,隻是看一眼,嗅一口,就足夠將眾人的五髒廟撩撥得地動山搖。


    那哈喇子,更是不受控製的狂淌下來。


    “來,把酒滿上。”老磨拍開了酒壇子上的封泥,開始挨順的給桌上的人倒酒。


    “這酒,是你大蛋哥送給咱喝的。”


    倒到大磨這邊的時候,老磨跟大磨這道。


    大磨樂嗬嗬的朝葛大蛋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葛大蛋擺擺手,“有兔子肉吃,我拿出酒來,也是應當的。”


    然後,葛大蛋的目光落在大磨身旁的楊若晴的身上,“聽老磨說,這兔子是小棠兄弟獵的?”


    楊若晴點點頭。


    葛大蛋朝楊若晴豎起大拇指,“厲害,牛比!”


    楊若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運氣而已,瞎貓碰了隻死耗子。”


    拓跋淩笑著道:“那今夜,我們都是托你這隻瞎貓的福,才有幸吃這野兔肉。”


    “小棠兄弟,等會我第一個敬你一盅!”他又道。


    楊若晴笑了笑,沒接腔。


    老磨拿起了筷子,招呼著大家開吃。


    吃著喝著,啥都不說了,男人們的桌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


    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麵院子裏有婦人哭哭啼啼跑進了老磨家的院子門。


    “老磨啊,你在家不?快些去我家勸勸我家黑騾子吧,他要打死我那媳婦呢!”


    一個瘸了腿的老婦人跑進了屋子裏,上來就抓住老磨的手臂要往屋門口拽。


    楊若晴看得怔了下。


    大磨壓低聲對楊若晴道:“因為我哥是裏正,村裏誰家有個啥事兒,都喜歡來找我哥做主。”


    楊若晴點了點頭,那邊,老磨放下了手裏的酒碗。


    “騾子娘,啥情況?你喘口氣慢慢說。”老磨道。


    騾子娘急吼吼道:“我家媳婦不是快要臨盆了嗎?今個挖花生怕是閃著了腰驚動了胎氣,”


    “方才夜飯燒到一半就肚子痛,孩子剛生下來,是個閨女。”


    “黑騾子一看是個閨女,就惱了,要把孩子摁倒尿桶裏去淹死。”


    “我那媳婦不讓,說要淹死孩子就先弄死她,這會子兩個人正在那掰扯呢!”騾子娘道。


    聽到這話,不待老磨出聲,葛大蛋直接把手裏的筷子拍到到了桌上。


    “騾子娘,不是我說,你家那個媳婦實在是抬步懂事了。”葛大蛋道。


    “生個閨女,本來就是個不吉利的事,騾子要把那小掃把星給淹死,她咋還能攔著呢?太不像話了!”葛大蛋道。


    聽到葛大蛋這話,楊若晴的眉頭蹙了一下。


    這個葛大蛋,咋說話的呢?


    那邊,騾子娘也抹著淚出聲道:“我也曉得是媳婦不懂事,我現在急的不是那小掃把星被淹死,”


    “我是擔心我家黑騾子暴躁脾氣一上來,當真把那媳婦給一並打死了。”


    “媳婦要是沒了,那往後誰給咱家生兒子啊?”騾子娘急哭了。


    再次拽住老磨的手臂:“老磨啊,你是咱村的裏正,你有威嚴,我家黑騾子也聽你的,”


    “求求你趕緊去一趟我家,幫我好好勸勸黑騾子吧!”


    聽到這番話,老磨豁地站起身來,鐵青著臉跟著騾子娘就往外走。


    葛大蛋抓了一條兔子腿在手裏,也屁顛著跟去看熱鬧去了。


    剛跑到屋門口,突然想到還把拓跋淩給落下了。


    葛大蛋趕緊跑了回來,“淩老板,咱這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一塊兒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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