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春堂。


    王會長這些時日很忙,很忙。


    隔三差五的接見鄒縣令外,便是將自己關在兩個地方。


    一個是書房。


    查閱各類藥方醫書。


    另一個是藥房。


    配置各種藥劑藥丸。


    再有一點空閑,便是坐在桌後皺眉琢磨,終日裏都是一副任重道遠,小心謹慎的模樣。


    整個懷春堂的氣氛,都跟著緊張而肅重起來。


    藥徒們進進出出,都不敢大聲喧嘩。


    這日上晝。


    王會長照例坐在書房裏皺著眉頭做沉思狀。


    麵前的紙張上,寫寫畫畫,全都是藥材的名稱。


    突然有藥徒進來稟報,並呈過來一張拜帖。


    王會長有些心煩意亂,本無心情接待來客。


    眼角餘光掃到那拜帖,眼睛頓時一亮。


    “快,快請進來!”


    很快,藥徒便領著一個十三歲光景的少女進了書房。


    王會長從書桌後起身,笑容滿麵的迎了過去。


    “楊姑娘,你怎麽有空來了我這懷春堂?快,快請坐!”


    王會長熱情招呼著,又讓人泡了茶端過來。


    楊若晴擺出晚輩的姿態,對王會長行了一個禮。


    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在書桌邊的一把椅子上做了下來。


    “這兩日剛巧過來給鄒小公子請平安脈,便順道過來拜訪您。”


    她抿嘴一笑。


    視線掃過桌上寫寫畫畫的一疊紙張,道:“不知我有沒有叨擾到會長您?”


    王會長連連擺手:“說的哪裏話,你是我們望海醫藥界的後起新秀,你能來拜訪我這個老家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楊若晴再次微笑。


    王會長也轉身坐回了書桌後麵。


    詢問起楊若晴關於鄒林兒病情的事來。


    楊若晴便一五一十的把進展和病症說給王會長聽。


    王會長聽得很認真,邊聽邊點頭。


    “我們是同行,這關起屋門來探討病情,也沒什麽好避諱隱瞞的。”


    王會長撫著胡須,沉吟著道。


    “當初鄒縣令下調來我們望海縣城,找了我給鄒小公子接診。”


    “說句不怕自砸招牌的話,我這心裏,是捏了一把冷汗啊!”


    “鄒小公子那病情,但凡是內行人都曉得,娘胎裏帶出來的疑難雜症,沒得治,隻能調理……”


    “楊姑娘你藝高人膽大,接了這個病例。”


    “現如今,作為你的前輩,和本縣藥行行會的會長,我隻能鼓勵你,希望你好好鑽研,盡全力去做這件事!”王會長叮囑道。


    楊若晴做出虛心聆聽的樣子。


    “王會長放心,醫者父母心,我既已接手了,必定全力以赴!”她道。


    得到她的保證,王會長一副老懷欣慰的樣子。


    看向楊若晴的目光,更是帶著幾分讚賞。


    這個小姑娘,深藏不露,臨危不亂。


    上回急救鄒小公子那事,讓一眾精英大夫們汗顏。


    可惜,是個女兒身……


    楊若晴似乎沒有看到王會長讚賞目光中,那一閃即逝的惋惜。


    她的視線,再次落在他麵前那疊寫寫畫畫的紙張上,並露出幾分好奇的樣子來。


    王會長見狀,忙地對楊若晴道:“你今個來的正是時候,我這裏眼下又有一例疑難雜症。”


    “我有些舉棋不定,想聽聽你的看法。”王會長道。


    楊若晴心裏一動。


    麵色平靜的道:“晚輩洗耳恭聽。”


    王會長遲疑了下,道:“你是姑娘家,正骨方麵的高超技藝,王某人領教過。”


    “隻是今番這位病人是男的,患的也是男科方麵的隱疾,不知楊姑娘你……”


    楊若晴搖頭:“醫者眼中無男女,晚輩雖不才,不過對人體周身也有大概了解,會長直說無妨。”


    王會長點頭。


    便把這段時日一直困擾著他的一樁病例對楊若晴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當然,病人是誰,他隱瞞了。


    但是,聽完這臨床病症,還有王會長在開藥方麵的謹小慎微,唯恐行差就錯半步。


    楊若晴心下已有了猜測。


    那個病人,身份不一般。


    王會長下藥慎之又慎,就是怕出了岔子會一家老小跟著遭殃。


    又聯想起鄒林兒的話,以及徐莽打探來的消息。


    病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王會長,勞煩把您開的幾張藥單子容我看看?”


    待到王會長說完,楊若晴出了聲。


    “好!”


    王會長趕緊把藥單子遞過來。


    楊若晴一張接著一張的看。


    自始至終,表情始終沒有太多變化。


    看完最後一張,她心下恍然。


    鄒縣令不是外麵有人了。


    而是身子出了狀況。


    試想一個男人,在人前是威風凜凜的一縣父母官,白日裏被眾星捧月。


    可到夜裏爬上床,跟老婆那卻雄風不起來。


    自信沒了。


    又拉不下臉來跟老婆開誠布公的麵對問題,解決問題。


    隻能逃避,躲著老婆。


    一來二去,夫婦間肯定生出罅隙來。


    各種猜測,接踵而來。


    偏生感情這玩意兒,最經受不起的就是猜測。


    日子久了,裂痕越來越大,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不過,對楊若晴來說,這卻是一個好契機。


    她把其中一張藥單子單獨拎出來。


    “照會長先前所述,我個人覺著這份處方應該更對症。”她直抒己見。


    王會長眼底掠過一絲光亮。


    撫著胡須暗暗點頭。


    楊姑娘果真有幾把刷子,這藥方,也恰好是他最為滿意的一份。


    隻是——


    “不過,”


    楊若晴又出聲了。


    “這藥方雖然對症,不過針對那位病人的特殊情況,我個人建議這其中的狗鞭,應該換一味。”


    她接著道。


    “狗鞭性烈,而那位患者已人到中年,甭管是體質,還是年紀,怕是有些經受不起這猛藥。”


    王會長聽這話,訝得都忘了撫弄胡須。


    這楊姑娘,莫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他之所以舉棋不定,也是有這方麵的斟酌。


    “那你說,該換成什麽才更妥當?”王會長壓抑著激動,追問。


    楊若晴沉吟了下,道:“虎鞭!”


    王會長道:“虎鞭?老虎這種野獸太凶猛,虎鞭市麵上罕見。”


    “不過,府城和京城那些大地方,花重金應該是能買到的。”他道。


    但隨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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