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猛然一驚，“你說，他們該不會是把咱分給他們的兩畝水田給賣掉了吧？”
譚氏手一頓，想了下：“他們敢，我非得剝了他們的皮！”
“那你說他們的錢是哪裏來的？”老楊頭又問。
“我哪曉得！”譚氏沒好氣的道，自打分家後，她心裏惱火。
去後院上茅房，都是繞道走，壓根就不挨著老三他們那屋子。
“我曉得了！”
譚氏突然道。
“我聽老四媳婦說，胖丫昨日早上去鎮上，帶著呼呼啦啦一堆的茅草柳編品去鎮上賣。敢情是賣完了東西手裏有了錢！”
“這麽回事啊……”老楊頭點點頭。
“老三編東西，倒是一把好手！”
想到這，老楊頭放下心來。隻要沒有變賣老楊家的田地，其他的，管他們咋折騰都成！
“洗好了，上床歇著去吧！”
譚氏把帕子擰幹，為老楊頭擦幹淨腳上的水。
老楊頭道：“莫急，等會子再睡。”
“為啥？”
老楊頭慢悠悠的重新往煙眼裏填入煙絲兒，塞進嘴裏美美吧嗒了一口，道：“等會剛躺下，又得起來開門，老費事兒。”
“開啥門？”譚氏問，突然，恍悟過來了。
“哼，就算他們吃龍肉，我也不稀罕！送來了，我也不開門！”譚氏怒氣匆匆的道。
老楊頭嘿嘿一笑，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打發譚氏下去了。
就在老楊頭和譚氏篤定楊華忠和孫氏兩口子必定要送肉過來的當口，後麵三房的灶房裏，孫氏和楊若晴娘倆正在熱火朝天的包餃子呢。
“娘，你這餃子皮擀得真好！”
楊若晴手腳麻利的舀了一勺子餃子餡兒擱在餃子皮中間，用筷子頭沾點清水沾在餃子皮的周圍。
然後手指兩麵一捏，折疊在一塊兒，再往合攏的餃子縫隙處掐幾道褶皺出來，扔進旁邊水花沸騰了的鍋裏。
“從前過年，除夕夜守歲都時興吃餃子，老楊家十幾二人口人的餃子都是我現擀出來的，練出來了唄！”
孫氏微笑著說道，手裏的動作絲毫不減。
楊若晴點點頭，沒錯，實踐出真知。
“晴兒啊，這餃子是稀罕玩意兒，咱這趟包的也不少，等會這頭鍋撈起，要不給你爺奶那送碗去嚐嚐鮮兒？”孫氏征詢著楊若晴的意見。
聽到這話，楊若晴的好心情，無端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
“娘，昨日夜的包子教訓還不夠麽？你還要上趕著送熱臉去貼冷屁股？”她麵不改色的問孫氏。
孫氏愣了下，隨即啞然。
垂下頭來，輕歎了口氣，孫氏道：“包子是包子，餃子是餃子，包子沒有餃子稀罕。我擔心咱不送點過去，會被人戳脊梁骨，說咱不孝順！”
“戳脊梁骨？哪個敢？”楊若晴笑了笑，“咱當初淨身出戶，出來喝西北風，爺奶他們做得那般過分，又有誰戳他們脊梁骨了？”
“大路不平旁人踩，公道自在人心。”孫氏道。
“那頂個屁用啊？就算全村人都曉得咱爺奶苛刻咱三房，可也沒出來替咱說句公道話呀，還不是各人自掃門前雪！”楊若晴道。
“所以，咱不送餃子過去，也沒人說咱啥，即便說，也就背後嚼幾句舌頭根子，當著咱的麵誰敢？”
誰要是敢當著麵說這些話，她保證大耳瓜子抽過去，打得那人滿地找牙！
孫氏不做聲了，但是看那樣兒，還是不安。
楊若晴懶得跟孫氏在這裏糾纏，於是便拉著孫氏去隔壁屋征詢楊華忠的意見。
聽到母女倆的話後，楊華忠濃眉皺緊了，過了一會兒再度鬆開。
“聽咱閨女的，餃子不送了。”楊華忠道：“咱分家了，分家之後就是兩家人，咱逢年過節送點東西去孝敬下晴兒爺奶就成了！”
“好，那咱這回就不送了！”孫氏也打定了主意。
很快，第一鍋餃子起鍋了，楊若晴舀了三碗起來。
“娘，我給桂花嬸子，大雲嬸子還有棠伢子三家送餃子去啊！”
“天黑了，娘陪你去！”
“不用了，一個村的，我去去就回。”
楊若晴把三碗餃子放進篾竹籃子裏，為了穩定它們，還在三隻碗的縫隙中間塞了一些稻草。
再在上麵倒扣著一隻竹篩子防塵防風，就這麽出了家門。
剛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麽，她又刹了個回馬槍。
“咋啦閨女？”孫氏還在那裏煮第二鍋餃子，這第二鍋餃子，是他們三口人夜裏的吃食。
那邊簸籮裏還有一些生餃子，今夜不下了，是留著明日給孫氏娘家爹和兩個兒子嚐鮮的。
“娘，我想換雙鞋子，你幫我去我那屋拿下成不？”楊若晴問。
“好，我這就去拿。”
孫氏不做他想，轉身就出了灶房。
這邊，楊若晴從口兜裏掏出一把粉末來，灑在灶台邊上擺著的幾隻土陶碗最上麵的那個碗裏。
沾點水，均勻的抹了一圈。
灶房裏光線昏暗，就點著一盞豆油燈，就算有點粉末渣渣沒溶解開，也不容易瞅見。
做好這一切，孫氏也拿著鞋子回來了。
楊若晴換好鞋子，對孫氏招呼了一聲便走了。
楊若晴前腳出了門，後腳，一個身影跟捉賊似的偷溜到了這邊的灶房門口。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洗刷完了碗筷的劉氏。
劉氏方才在那邊灶房刷鍋洗碗，就嗅到了這邊飄過去的香味。
劉氏別的不行，這鼻子可靈了，一下子就嗅出那是餃子的味兒，頓時，一雙眼睛都綠了。
這不，剛拾掇完，她就摸黑過來了。
見楊若晴在灶房呆著，有些不敢過去，胖丫死摳，還不給她這個四嬸麵子。
謝天謝地，胖丫挎著籃子出去了，怕是去給桂花大雲兩家送餃子哩！
劉氏心裏極不平衡，趁此機會趕緊摸了過去，並推開了灶房的門。
“三嫂，這都掌燈了還沒歇著哪？喲，弄啥好吃的呀？可饞死人啦……”
……
楊若晴走在村裏的路上，心裏頭暗暗發笑。
如果她沒有猜錯，自己前腳走，後腳就有那饞嘴的貓要過去偷腥。
嘿嘿，去吧，餌料都準備好了，讓那貓兒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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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氏手一頓，想了下：“他們敢，我非得剝了他們的皮！”
“那你說他們的錢是哪裏來的？”老楊頭又問。
“我哪曉得！”譚氏沒好氣的道，自打分家後，她心裏惱火。
去後院上茅房，都是繞道走，壓根就不挨著老三他們那屋子。
“我曉得了！”
譚氏突然道。
“我聽老四媳婦說，胖丫昨日早上去鎮上，帶著呼呼啦啦一堆的茅草柳編品去鎮上賣。敢情是賣完了東西手裏有了錢！”
“這麽回事啊……”老楊頭點點頭。
“老三編東西，倒是一把好手！”
想到這，老楊頭放下心來。隻要沒有變賣老楊家的田地，其他的，管他們咋折騰都成！
“洗好了，上床歇著去吧！”
譚氏把帕子擰幹，為老楊頭擦幹淨腳上的水。
老楊頭道：“莫急，等會子再睡。”
“為啥？”
老楊頭慢悠悠的重新往煙眼裏填入煙絲兒，塞進嘴裏美美吧嗒了一口，道：“等會剛躺下，又得起來開門，老費事兒。”
“開啥門？”譚氏問，突然，恍悟過來了。
“哼，就算他們吃龍肉，我也不稀罕！送來了，我也不開門！”譚氏怒氣匆匆的道。
老楊頭嘿嘿一笑，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打發譚氏下去了。
就在老楊頭和譚氏篤定楊華忠和孫氏兩口子必定要送肉過來的當口，後麵三房的灶房裏，孫氏和楊若晴娘倆正在熱火朝天的包餃子呢。
“娘，你這餃子皮擀得真好！”
楊若晴手腳麻利的舀了一勺子餃子餡兒擱在餃子皮中間，用筷子頭沾點清水沾在餃子皮的周圍。
然後手指兩麵一捏，折疊在一塊兒，再往合攏的餃子縫隙處掐幾道褶皺出來，扔進旁邊水花沸騰了的鍋裏。
“從前過年，除夕夜守歲都時興吃餃子，老楊家十幾二人口人的餃子都是我現擀出來的，練出來了唄！”
孫氏微笑著說道，手裏的動作絲毫不減。
楊若晴點點頭，沒錯，實踐出真知。
“晴兒啊，這餃子是稀罕玩意兒，咱這趟包的也不少，等會這頭鍋撈起，要不給你爺奶那送碗去嚐嚐鮮兒？”孫氏征詢著楊若晴的意見。
聽到這話，楊若晴的好心情，無端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
“娘，昨日夜的包子教訓還不夠麽？你還要上趕著送熱臉去貼冷屁股？”她麵不改色的問孫氏。
孫氏愣了下，隨即啞然。
垂下頭來，輕歎了口氣，孫氏道：“包子是包子，餃子是餃子，包子沒有餃子稀罕。我擔心咱不送點過去，會被人戳脊梁骨，說咱不孝順！”
“戳脊梁骨？哪個敢？”楊若晴笑了笑，“咱當初淨身出戶，出來喝西北風，爺奶他們做得那般過分，又有誰戳他們脊梁骨了？”
“大路不平旁人踩，公道自在人心。”孫氏道。
“那頂個屁用啊？就算全村人都曉得咱爺奶苛刻咱三房，可也沒出來替咱說句公道話呀，還不是各人自掃門前雪！”楊若晴道。
“所以，咱不送餃子過去，也沒人說咱啥，即便說，也就背後嚼幾句舌頭根子，當著咱的麵誰敢？”
誰要是敢當著麵說這些話，她保證大耳瓜子抽過去，打得那人滿地找牙！
孫氏不做聲了，但是看那樣兒，還是不安。
楊若晴懶得跟孫氏在這裏糾纏，於是便拉著孫氏去隔壁屋征詢楊華忠的意見。
聽到母女倆的話後，楊華忠濃眉皺緊了，過了一會兒再度鬆開。
“聽咱閨女的，餃子不送了。”楊華忠道：“咱分家了，分家之後就是兩家人，咱逢年過節送點東西去孝敬下晴兒爺奶就成了！”
“好，那咱這回就不送了！”孫氏也打定了主意。
很快，第一鍋餃子起鍋了，楊若晴舀了三碗起來。
“娘，我給桂花嬸子，大雲嬸子還有棠伢子三家送餃子去啊！”
“天黑了，娘陪你去！”
“不用了，一個村的，我去去就回。”
楊若晴把三碗餃子放進篾竹籃子裏，為了穩定它們，還在三隻碗的縫隙中間塞了一些稻草。
再在上麵倒扣著一隻竹篩子防塵防風，就這麽出了家門。
剛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麽，她又刹了個回馬槍。
“咋啦閨女？”孫氏還在那裏煮第二鍋餃子，這第二鍋餃子，是他們三口人夜裏的吃食。
那邊簸籮裏還有一些生餃子，今夜不下了，是留著明日給孫氏娘家爹和兩個兒子嚐鮮的。
“娘，我想換雙鞋子，你幫我去我那屋拿下成不？”楊若晴問。
“好，我這就去拿。”
孫氏不做他想，轉身就出了灶房。
這邊，楊若晴從口兜裏掏出一把粉末來，灑在灶台邊上擺著的幾隻土陶碗最上麵的那個碗裏。
沾點水，均勻的抹了一圈。
灶房裏光線昏暗，就點著一盞豆油燈，就算有點粉末渣渣沒溶解開，也不容易瞅見。
做好這一切，孫氏也拿著鞋子回來了。
楊若晴換好鞋子，對孫氏招呼了一聲便走了。
楊若晴前腳出了門，後腳，一個身影跟捉賊似的偷溜到了這邊的灶房門口。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洗刷完了碗筷的劉氏。
劉氏方才在那邊灶房刷鍋洗碗，就嗅到了這邊飄過去的香味。
劉氏別的不行，這鼻子可靈了，一下子就嗅出那是餃子的味兒，頓時，一雙眼睛都綠了。
這不，剛拾掇完，她就摸黑過來了。
見楊若晴在灶房呆著，有些不敢過去，胖丫死摳，還不給她這個四嬸麵子。
謝天謝地，胖丫挎著籃子出去了，怕是去給桂花大雲兩家送餃子哩！
劉氏心裏極不平衡，趁此機會趕緊摸了過去，並推開了灶房的門。
“三嫂，這都掌燈了還沒歇著哪？喲，弄啥好吃的呀？可饞死人啦……”
……
楊若晴走在村裏的路上，心裏頭暗暗發笑。
如果她沒有猜錯，自己前腳走，後腳就有那饞嘴的貓要過去偷腥。
嘿嘿，去吧，餌料都準備好了，讓那貓兒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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