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演武堂無比的熱鬧,人山人海,市聲鼎沸,裏三層外三層的被圍得水泄不通,看起來陣勢比外門招考的時候大多了。


    或者更準確的說,這種熱鬧的光景,已經整整持續了三天時間了。


    自三天前天元門弟子興師動眾造訪小祁山,整個演武堂便成為了全宗上下最惹人矚目的地方。


    但與三天前不同之處在於,淩劍宗一眾弟子早已沒有了初時的好奇與興奮,而是懷抱著滿腔怒火。


    “這天元門也太欺負人了!明知我淩劍宗不擅丹藥之道,還故意擺出這等陣勢,根本就是*裸的羞辱,難道是想與我淩劍宗開戰不成!”


    “就是,哼,我看這些天元門的人已經忘了,誰才是青州第一宗門!此番就算他們贏了又怎麽樣?下回咱們也派人去長白嶺挑戰他們的劍道,我倒想看看誰能接得住!”


    群情激奮之下,頓時有性子衝動的弟子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直指演武場中心處那個麵色沉靜的少年。


    “小子!有種你下來跟我比比劍術!誰輸了誰是孫子!”


    對此,少年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隻是在嘴角掀起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同一時間,垂手站在石台旁邊的蔡長諱轉頭對那拔劍的弟子厲聲喝道:“放肆!貴客當前,竟敢示劍於眾!來人啊,給我帶下去鞭責二十!”


    “堂座師兄!”


    蔡長諱緊握著雙拳,狠狠地瞪了那外門弟子一眼,隨即讓演武堂的人將其拖走了。


    身在其位謀其職,哪怕那拔劍的弟子在平日裏與蔡長諱極為親近,但在這個時候,蔡長諱卻沒有選擇,否則帶走他的就不是演武堂的人,而是刑堂的人了!


    事實上,天元門在演武堂擺下擂台的這三天,蔡長諱的內心比誰都更加煎熬。


    隨著百草堂的人一個接一個敗下陣來,天元門的人氣焰越發高漲,那個叫米源的少年,每煉製出一枚丹藥出來,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淩劍宗弟子的臉上。


    這耳光是抽給淩劍宗看的,是抽在百草堂臉上的,但又何曾不是抽在蔡長諱臉上的?


    畢竟這裏是中峰!這裏是演武堂!


    從來隻有淩劍宗弟子在此仗劍敗敵,哪有被人如此羞辱過!


    蔡長諱的大公無私已經算是給了天元門很大的麵子了,但偏偏,那個盤坐在場中央的少年並不買賬。


    “這便是淩劍宗的待客之道嗎?我還道既然百草堂已無人能戰,你們為何還不俯首認輸,還在苦苦硬撐,原來竟是準備以武力鎮壓我等?這便是所謂的大宗之風範?真是貽笑大方!”


    少年笑得很狂妄,讓淩劍宗一眾弟子麵沉如水,卻偏偏無人能反駁。


    言罷,少年站起身來,輕輕一揮袖袍,對身後的其他天元門丹師開口道:“諸位師兄,我們走吧,看來這淩劍宗也不過如此。”


    見狀,蔡長諱立刻心中一沉,他很清楚,若是就這麽讓此人走了,淩劍宗的聲望將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這個道理蔡長諱懂,端坐於演武堂高台之上的徐子林當然更懂,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身邊一副事不關己的邢無別,突然長笑了一聲。


    “諸位遠到是客,我淩劍宗尚未好生招待,若諸位就這麽離開,傳揚出去,外人豈不會說我淩劍宗不懂待客之道?”


    徐子林身為淩劍宗副掌門,其分量當然不是蔡長諱能夠相提並論的,那位叫做米源的少年就此停住了腳步,並未開口,但也沒有坐下,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自家副掌門的身上。


    於是邢無別也笑了。


    “徐兄此言差矣,此番上門挑戰,我等已是受益良多,門內還有不少事情等著去做,就不多留了,改日徐兄來我長白嶺的時候,我們再好好敘舊吧。”


    徐子林的臉龐抖了三抖,幹笑了一聲:“是這樣,我看米源賢侄尚未盡興,而碰巧我宗內最擅草木藥道的弟子閉關未出,不妨諸位再多等兩天,也好讓兩人屆時好好切磋一番。”


    邢無別一攤手:“徐兄三日前就是這麽說的,可惜直到今天我們也沒能看到人影,我也不知道徐兄口中那位擅長草木藥道的弟子究竟是真的在閉關,還是怯戰不出,亦或者,這根本就是徐兄隨口編造出來的一個人呢?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麽等下去吧……”


    聽著這話,徐子林的眼底已經有了些怒意,卻仍舊壓著火氣,低聲開口道:“邢老弟,難不成你真的希望,過兩日我帶著雪丫頭去你天元門討教下劍道嗎?”


    邢無別輕輕一笑,似乎並不在乎徐子林的威脅,說道:“若徐兄希望我們多留幾日,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若是到最後你們百草堂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對手的話,我又該如何向宗門交代?”


    “你想要什麽交代?”


    邢無別抬手摸了摸下巴,笑道:“我想把月影秘境的名額給要回來。”


    哪個名額?當然是上次邢無別打賭輸給徐子林,或者說輸給淩劍宗的那個名額。


    徐子林麵色一肅,終於知道了此番天元門興師動眾而來的真正理由。


    “這不可能。”


    邢無別一聳肩,笑道:“如此,就別怪老弟我不給你這個麵子了。”頓了頓,邢無別重新放大了聲音,向徐子林一拱手:“若貴宗真的有這麽一個人的話,便下次讓他來我們長白嶺討教吧。”


    說著,邢無別便作勢準備帶一種藥師、丹師離開了。


    徐子林目色一凝,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強行把天元門的人給留下來,卻聽得遠方有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不必了,我不認識路。”


    說話間,便有十數人從演武堂的外邊兒走了進來,當先的兩男一女三個年輕人神色各異,喜憂參半。


    其中一個小眼睛的少年臉上寫著凝重,卻又好像懷著極大的信心,看起來頗為矛盾。


    至於那個身形偏瘦的小丫頭,則顯得怯生生的,眉眼間似乎很是緊張,被旁邊那個少年牽著的手心內全是熱汗。


    最後那個說話的少年,則是滿麵春風,笑靨如花,雙目似欲與星月爭輝,藏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


    看到這三個人的出現,徐子林頓時麵色大喜,而邢無別則暗暗皺起了眉頭。


    “你說什麽?”


    邢無別當然是見過洛川的,不過當初在外門招考的時候,他隻是在高空中遠遠地看了洛川一眼,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了半年光景,尤其在洛川經受過寒潭秘境的洗禮之後,整個人的氣質仿佛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導致邢無別一時之間竟然沒認出來。


    此時聽到邢無別的疑問,洛川微微一笑:“我說,我不認識路,再說長白嶺那般窮鄉僻壤的地方,我也沒興趣去……”


    此言一出,天元門眾人全都臉色大變,然而,還不等邢無別開口接話,洛川便將目光鎖定在了前方那個白衣少年的身上。


    “爾等就是天元門的人?聽說你們不遠萬裏而來,就是為了來挑戰我的?”


    聞言,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些天元門的一眾藥師、丹師們,都有些麵麵相覷,他們此番明明是來挑戰淩劍宗的,怎麽變成挑戰此人的了?


    最後還是米源皺著眉頭問出了所有人心中最大的那個疑惑。


    “你是誰?”


    來人笑著亮出了自己腰間的那塊石質令牌,朗聲道:“我就是洛川。”


    整個演武堂突然安靜了那麽一瞬間,隨即便轟然炸開了。


    “洛師兄?那人就是洛師兄?”


    “洛師兄居然來了?不是說他在閉關嗎!”


    “我的天啊,這才三個月的時間,我怎麽覺得洛師兄像是換了個似的,剛才我都沒認出來!”


    “沒錯沒錯!就是洛師兄,你看他身邊那人不就是百草堂的謝長京嗎?”


    一眾淩劍宗弟子的驚呼聲此起彼伏,而天元門的諸多藥師、丹師則紛紛皺起了眉頭。


    洛川。


    這個名字並不普通,畢竟洛這個姓氏不算常見,因此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今天雖然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洛川本人,但這個名字對天元門的眾人來說卻一點也不陌生!


    因為早在三個月前,當洛川首闖藥王塔,創造藥王塔二層樓記錄的時候,他的名字就被傳到了整個大梁帝國所有藥師的身份令牌上!


    就連星殿也一時間為之轟動!


    但誰也不曾想到,那被眾人傳為草木大師的洛川,竟然會是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少年!


    因為巨大的震驚,導致天元門的所有人都忘了去反駁之前洛川的那番話。


    白衣少年更是心頭微緊,沉聲道:“原來你就是洛川,我乃……”


    然而,根本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洛川就直接揮了揮手:“我沒興趣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若你們一定要堅持挑戰我的話,就先過了我侍女這一關吧,畢竟,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讓我出手的。”


    說著,洛川看也懶得看對方,便徑直走到了演武堂的高台之下,對徐子林躬身行禮道:“見過徐副掌門。”


    徐子林一吐胸中的悶氣,豪邁地大笑道:“哈哈,免禮免禮,來來來,快過來坐!”


    洛川微微頷首,卻並沒有立刻走到徐子林身邊坐下,而是轉過身,對著台下的某個小丫頭露出了無比溺愛的笑容。


    另外一邊,紅豆則在洛川鼓勵的眼神下,邁著小心翼翼的步子來到了天元門一眾藥師、丹師的身前,迎著那一個比一個凶神惡煞的目光,淺淺一笑:“想要挑戰我家少爺,還請各位先勝了紅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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