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1爹娘的麻辣生活


    我從有記憶來,就和一個特別好色的大伯住在一起,即便家裏粒米全無,也依舊無法阻製他到那臭名昭著的“落玉塢”找相好!


    我們住的這個地方叫宣陽城,是大竺的皇城,南北商賈特別多,喝醉的大伯常常告誡我,我們是貴族,是高尚的、優雅的人,即便是缸中無米,袋中無銀,也不可能低下我們高貴的頭,可以不去過問那俗事小事,但不可以不去尋花問柳、風花雪月。


    因為有此諍言,大伯從不管缸中是否有米,袋中是否有銀,每日都昂著頭光鮮地出門,去的都是那些個上流人待的場所。


    做為貴族,我們沒有高屋大宅、沒有華服高冠(大伯除外)、沒有奴僕成群;隻有一個不大的小庭院,三間瓦房,隻有兩名男僕一名侍女,出門的馬車是一輛極差的烏篷車(大伯出門多是租車出行)。


    我長到快七歲,最讓我疑惑的是:如果真有王公貴族來訪,那華麗的馬車是否能在院中停下?顯然我的這個擔憂有些多餘了,偷聽兩個叔叔避著大伯的閑聊,我知道自己在這院裏應該住了五年多了,這五年我所擔憂的事從沒沒有發生過,沒有任何華麗的馬車來過,也沒有任何的貴族來訪或來做客!


    我很好奇,常想問大伯我們到底是哪裏的貴族,貴族是我們這樣子的過日子嗎?會不會我們是世上最寒酸的貴族?


    大伯不喝酒、不去“落玉塢”的時候倒真有兩分象宣陽城皇宮裏的那些個不務正業的皇族男子,穿著名貴宣陽絲製的袍子、踩著南部安月國產的珍珠履,握著大昭國最上等的檀木小扇…,舉止優雅、彬彬有禮、知書達理、侃侃而談,從不會被俗事所纏著,更不會為俗事所煩惱!


    大伯侃侃而談多是衝著我和三名家僕談,看著大伯唾液橫飛的樣子,我想大伯會不會為隻有這點聽眾悲哀,他肚子裏有那麽多的墨水,卻隻能對著半大的我和三個根本聽不懂的粗人暢所欲言,但顯然我又顧慮多了,大伯隻需要談時有人聽即可,無所謂聽的人聽不聽得明白!


    每當大伯談興濃的時候,也是他心情舒暢的時候,家僕之一的鄭叔叔會讓聽興正濃的我去大伯的屋裏,從大伯那裝寶貝的箱子裏隨便拿一兩件東西,交與他,第二日鄭叔叔就會拿出去兌換成銀子,按鄭叔叔所講,如果大伯不去喝酒、不去“落玉塢”找相好、不去那些個上流場所,那一兩件東西可以供我們揮霍很久,另外一個家僕叫君叔叔,隻教我武功不管家事也不操心銀子,唯一的一個侍女叫小梳子,屋裏屋外還是她一個人操勞,人手不夠時請人來做短工,但大伯從不許留在院子裏做,也不肯再多買幾個侍女,甚至不讓外人接觸到、看到我。


    不知道大伯知不知道那些寶貝少了,從未見他為此生過氣,隻要每日出門的行頭整齊,他就會快樂地出去找相好喝酒揮霍銀子,從不管鄭叔叔與小梳子暗裏愁眉不展。


    我在這個小院子住了五年多,少有上街出門的時候,聽君叔叔的意思,是大伯不同意我出去,我隻能待在院子裏聽外麵的孩子發出來的歡聲笑語,我多希望也能加入到其中,可大伯講了,那些都是凡夫俗子,作為貴族的我們是不應該結交的,我真恨死自己是個貴族了!


    今日大伯打扮得很風流倜儻出門了,鄭叔叔沖我使了個眼色,我又一次伸手到那個已經有點稀薄見底的寶貝箱子拿寶貝時,大伯卻神神秘秘提早了回來,讓鄭叔叔與君叔叔立即收拾東西,要去一個叫做建郢的地方。


    鄭叔叔一聽就急了道:“爺,咱們是九死一生從那裏逃出來了,現在又回去,會不會…?”


    大伯連忙擺著他的紫檀小扇道:“消息確切,傅離清醒過來了!”


    鄭叔叔聽了有些詫異道:“會不會又是黃子麟或蘇南設的局?”


    大伯便道:“蘇南這些年都沒去過建郢,聽說黃子麟已經被他揖下大獄了!”說完沖我努努,兩位叔叔也把眼轉到我身上。


    我看著大伯和兩位叔叔的表情,知道那個叫傅離的與我一定有什麽關連,隻是他們的目光太過於怪異,我趕緊低下頭看我的《世說》,心裏又覺得那個名字親切,甚至比大伯還親切!


    於是我們一行五人收拾了簡單的東西帶上大伯所剩不多的寶貝,坐上了馬車離開了我熟悉的宣陽城,去一個我從未聽說過的地方——建郢!


    一路上,大伯平淡,兩個叔叔淡漠,唯有梳子姐姐特別激動,告訴我建郢是個好地方,是個比宣陽還好一百倍的地方。


    和大伯及兩個叔叔到達建郢,天氣已經轉涼,君叔叔按著大伯的出行標準,駕著馬車來到“雲來客棧”,幾個小廝立刻迎了出來,大伯忽道:“那麽奢侈做甚麽,尋個一般點的客棧就成!”


    我聽了有些吃驚,大伯一貫作風,在外麵就怕不夠奢侈,想君叔叔與鄭叔叔聽了還不知道多樂了。


    馬車在巷子裏轉了幾圈,終於找了一家幹淨整潔,看上去比較舒適的一個客棧,君叔叔正要請大伯和我下車,大伯掀著簾一看卻道:“這怎麽成,這麽好的地方,我們哪裏住得起!”


    我看見君叔叔與鄭叔叔的眼睛一跳,隻得將已經搬下的行禮再搬上車。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巴掌大的客棧,門前一灘汙水,飄在屋頂的那幡子跟個鬼符一般,已經認得不少字的我,左右沒看清楚上麵到底寫的是什麽客棧,君叔叔與鄭叔叔都再三問:“爺,這地方您能住?”


    大伯一揮芳香小扇道:“當然,隻能住得起這樣的地方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建郢米貴,居之不易嗎?”


    君叔叔與鄭叔叔又猶豫了一會,把大伯打量了好一會兒,確切大伯沒有下錯命令,才一箱一箱往下搬行禮,梳子姐姐實在有些不相信,猶豫了好一會才伸手牽著我下了車。


    行禮不多,大伯這麽折騰,大家趕了兩個多月的路,不是坐車就是騎馬,也是極辛苦的,僅管那客棧從外麵看實在是差強人意,但大家都想趕快把行禮搬完,好好休息一番!


    梳子姐姐牽著我的手下了車,小心地邁過汙水,走進客棧,還沒進去就一股子雞屎味迎麵撲來,我用手捂著鼻子,大伯也皺著眉用檀香小扇遮住鼻子。


    一間不大的客房,用髒亂差也形容一點也不過份,大伯是個有潔癖的人,住這樣的地方真的是難為他了,當然按著大伯的高標準嚴要求,我也有很有些潔癖,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大伯也不顧及那有些閃著油汙光亮的榻,一**坐了上去對君叔叔道:“你去,去跟那個病秧子講,我到建郢了,住在這裏,讓他來接我!”


    君叔叔的表情很猶豫,但他從沒違背過大伯的任何吩咐,猶豫一會就立刻走了出去,大伯便往榻上一躺沖我道:“大伯有些個不舒泰,得略躺躺!”


    這一路上,大伯吃好喝好玩好,每過一處還要找那些有名的花魁喝個小酒睡個小覺,一直沒見他有任何不適,怎麽一到建郢就不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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