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離知道以自己這歲數和地位,就算再癡再傻,都會有人願意往這火坑裏跳的,因為往這裏跳的人往往做不了主,多是被人操縱,也就是說自己綁架一百個,還會有一百零一個人盯著這位置,於是傅離便道:“如果皇後姨娘可以應允離一件事,離的婚姻大事但憑皇後姨娘安排。”


    宛蘭風聽了停住要往嘴邊送的茶杯有些不解地看著傅離,傅離裝出幾分不好意思地道:“離真正喜歡的人是長歌,如果皇後姨娘…”


    宛蘭風一聽“啪”的一聲放下茶杯道:“離兒,不要糊塗了,那秦長歌是什麽人,朝秦暮楚、水性楊花,現在不是跟了夜無邊的嗎,這種人怎麽可以進我天家的門檻,再說你不是也因為她沒有操守,早將她休了!”


    傅離立刻收起了不好意思,隻差沒挽起袖子道:“如此這般,當初皇後姨娘如何讓離納的楊豐祺,不是對傅成霄投懷送抱了,離也休了她,怎麽她休了可以再納,長歌就不可以,如果這樣,離是堅決不會娶那劉相的什麽二女兒,什麽蒼邪的十公主!”


    宛蘭風一聽氣得直哆嗦道:“你怎麽如此糊塗,為什麽要納楊豐祺,是因為你父皇重用楊翰林,為…本宮為你說這門親事不都是為了你,為了能讓你登上皇位!”


    傅離挑了挑眉道:“皇後姨娘雖然離不太明白你為什麽這麽執意要保離登這個皇位,但離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如果不讓長歌進離的門,離不會娶任何人!”傅離說完便起身告辭了,留下宛蘭風一個人氣得眼淚一個勁打轉。


    傅離剛一蹬上馬車,那臘八便走了過來道:“主子,那‘綠醅香’酒的事查清楚了,是邛國鶴老他們賣的,雇了兩個村姑賣所謂的家藏老酒,然後再由他們的人扮成買客,吸引客源,騙了不少人的銀子,好象生意還有越做越火的勢頭。”


    傅離本在宛蘭風那裏生了氣出來的,一聽就更生氣地道:“這個鬆山鶴,本王都已經許了他一個肥得流油的位置,他還隻能做這種上不了檔次的事,真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臘八便笑道:“主子,您也別生氣,鶴老在崑山的規模也算不錯了,如果不是他這麽勤勉地弄銀子,哪來那塊地盤?”


    傅離搖搖頭上了馬車道:“講來那鬆山鶴好歹也和邛國皇室的沾點邊,怎麽隻會做些上不了台麵的事,別沒過多久,那大灣渡口整治得滿街都是坑蒙拐騙偷的,丟人!”


    臘八見了忙道:“臘八想起主子爺以前念的一句詩!”


    傅離坐下閉著眼問:“哪一句?”


    “曾經王榭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怕那鶴老飛入尋常百姓家太久了,所以忘了自己曾經也沾著邛國皇室的邊了。”


    因為長歌挺糾結的傅離聽了這話就笑了,這臘八越長大就越招人喜歡,除了善於查顏觀色,比齊征講話不知好聽多少,懶得去想鬆山鶴那個不上檔次的東西,細細地回想起與宛蘭風的那番談話,怎麽也不知道宛蘭風為什麽這麽熱衷於把自己送上皇位,難不成她真認為自己懦弱,把自己送上皇位,她才能做個有實權的皇太後?怎麽都覺得不僅僅如此,這宛蘭風分明對這傅離很有些感情。


    傅離實在猜不透宛蘭風為什麽對傅離有感情甚至過她自己撫養了二十多年的傅瑤,馬車剛剛辭出皇宮駐馬坊,卻有小內侍追了上來道:“王爺,皇後娘娘有請。”


    傅離有幾分得意地笑了一下道:“臘八,打回!”


    臘八聽傅離的聲音充滿了愉悅,知道是好事,那也立刻來了勁地道了聲:“好嘞!”於是命人立刻調轉馬頭往回馳。


    長歌經過與瞎老太的鬥智鬥勇,終於可以藏些讓瞎老太收不到的銀子,那個新租的門麵不大,又在大灣不太繁華的地段,繼續過著當壚生活的長歌,開始很有些擔心,隻是這樣總算不用挺著日益沉重的肚子奔波了,好在酒香不怕巷子深,長歌那破門麵雖不在繁華地段,生意終沒象她擔心的那樣,開了段時間,生意也還過得去,看樣子“綠醅香”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和客源,這讓長歌小小地竊喜一下,總算不用為將來的生計發愁了。


    鳳丫一大早起來,打開窗戶,由於鋪麵不大,隻需撐開窗戶,將酒往窗戶前的案上一擺即可做生意,從窗外可以把屋裏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連那張破榻也明明擺擺地展現在買酒人的麵前,鳳丫嘆了口氣,長歌是指望不上的,她隻能卻買了一塊花布,找了個繩子折騰了半上午才在榻與桌之間掛了個花簾子,長歌看著那醜醜的顏色總覺得鳳丫的眼力有問題,不過她連這樣的東西也做不出來,所以也不便開口打擊鳳丫,隻是在鳳丫賣酒時,時不時嘀咕一句:“還講什麽不讓我現在看醜的,不看行嗎?”


    鳳丫折騰到中飯弄好才聽清楚長歌在諷刺她做的那塊布簾子太醜了,不免有些難過,噘著嘴,往案上擺菜,長歌卻抓了一把花生,剝了一粒送到嘴裏,還沒嚼卻聽有人道:“快去看儒王爺接新娘子了!”


    聽到儒王,長歌愣了一下,將那把花生揣到懷裏也隨著人往渡口跑,鳳丫沒聽到那聲吆喝,擺好飯菜忽見長歌跑不見了,也不敢做生意了,又氣又急不得不立刻收了酒關了窗戶,到外麵找了起來。


    長歌被人群擠來擠去,終於擠到渡口邊,見紅地毯不知是不是從建郢一直鋪到這渡口,反正挺奢侈地遠遠一路鋪過來,等了好一會,終於見有披紅戴綠的船行了過來,英俊瀟灑的吉魯背負著雙手站在船頭,有著七分的傲慢,三分的冷漠,不象送親,分明象來討債的。


    吉魯沒想到自己的送親船到了大灣渡口,卻沒見到傅離的身影,冷漠的臉出現了一絲不滿,本來天就冷,此時更見了寒氣,前來接親的大昭國禮部迎親官一個勁陪禮說好話,講什麽傅離是要親自去德州接親的,但傅離臨去時老毛病氣喘又犯了。


    吉魯本是堅決反對親自己送來,可是蒼邪皇自有他的打算,堅持讓吉魯親自送來了,吉魯做夢也沒想到,到了大灣還沒看見傅離,就很有些繃不住麵子了。


    吉魯正在生氣的當兒,忽聽到岸上傳來鍾鳴鼓樂之聲,臉上的寒氣褪了,但不滿分明還擺在臉上。


    長歌終於見到傅離騎著高頭大馬來了,雖沒有披紅戴綠,薑黃的臉上帶著少有的喜氣,長歌愣了一下,看著傅離就有些鼻子發酸,傅離勒住馬,就聽有人道:“快請新娘子!”


    吉魯本是想好好羞侮傅離一通,但想著出嫁前西婭哭了三天三夜,再羞辱傅離一通不知道西婭要不要跳河了,雖西婭與他是同父異母,出身並不高貴,被蒼邪皇做為結親人選,用來穩住傅寧坤,迷惑傅寧坤的。


    蒼邪皇這樣的女兒有很多,所以他並不在乎送一個出去結親,但吉魯從小長大,卻與西婭交好,一時無法說通蒼邪皇:以蒼邪的實力,根本不需要與大昭結這門親事,但蒼邪皇是希望不費力氣地拿下大昭,所以無論吉魯如何進薦,蒼邪皇都要用西婭的前程來交換自己準備充分的時間,吉魯為這事非常地生氣,甚至覺得荒唐,隻恨自己不能早日得到蒼邪的大權,如果換做是他,早揮戈南下,馬踏大昭了,但現在對於他能不能得到蒼邪的皇位也是關鍵,多急多氣,也不得不做這樁自己非常不願意做的事情,親自送西婭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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