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嬸一一應了,便出去了,傅離才用手捶了一下額頭,倒在躺椅裏,昨天見著長歌活著,他一夜沒睡著,真不知道今天見著了又弄成這樣。


    臘八對長歌的事都盡量避重就輕地報,有時還幫忙打個小埋伏,隻是不知道這個主子怎麽一下由極為喜愛到極喜愛糟蹋。


    臘八見江嬸出去半日才帶著長歌回來,沒一會一個小婢女走近臘八小聲地說了什麽,臘八有些吃驚,不知道怎麽開口跟傅離講,卻聽傅離開口問:“江盈回來了?”


    臘八忙走上前道:“主子,江嬸是回來了,隻是…”


    傅離沒抬頭冷聲問:“隻是什麽?”


    臘八硬著頭皮道:“隻是江嬸講小主子有身孕了。”講完臘八有點防備地後退了小半步,因為他不知道傅離得知這消息會怎麽生氣,長歌有身孕了,是這個主子的還好,如果是傅成霄的,恐怕以後的日子大家都會非常不好過的。


    傅離聽了愣了一下問:“江盈有講懷了多久嗎?”


    “說快兩個月了。”臘八低著頭回,傅離一下站了起來,卻又停了下來,一**坐回去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江嬸把了脈,講現在還太小看不出來。”臘八講完又補充了一句道,“隻是小主子的狀況非常糟,就怕…”


    傅離聽完站起來往長歌的房間走,到了門前聽到江嬸正在勸解長歌:“小主子,凡事都要想開點,有病就得喝藥,不喝哪成。”


    卻聽長歌道:“江嬸,我喝不下去,我心煩,我想吐。”


    江嬸便道:“這藥正正就是止吐的,喝下去就好了。”


    大約長歌是相信了在喝藥,所以屋裏沒有動靜,但沒一會就聽到長歌的嘔吐聲,江嬸忙道:“來人!”


    幾個站在門邊的婢女都看了傅離一眼,傅離抬眼示意她們趕快進去侍候,幾個小婢女才忙走了進去,傅離也在後麵跟著進去了,那江嬸又讓人送來了藥,聽到長歌弱弱地叫道:“江嬸,不喝了,你就饒了長歌吧,讓長歌自生自滅吧!”


    “胡說八道!”傅離與江嬸的話同時出嘴,江嬸一見傅離進來,忙起身站到一邊去了,傅離走上前接過碗冷聲道,“你想自生自滅,怕真還由不得你,江盈你下去吧,將這藥備個十碗二十碗,吐一次,我餵一次!”


    傅離打發了江嬸,讓人拿了些長歌喜歡的小青桔子,剝開放了一瓣在長歌的嘴裏道:“雖然吃藥吃酸的不好,但總好過一滴也喝不下。”


    長歌臉色蒼白無力地看著傅離,那樣子馬上要受刑差不多,傅離不太樂意地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藥也不是害你的,也不用那麽緊張,喝多少是多少。”傅離單隻手扶起長歌,另一隻手端上碗道,“我們不用勺子,一口喝下去,少受那藥味的折磨。”


    傅離強迫著長歌喝了大半碗,見長歌實在喝不了,忙停了,拿了酸桔子給長歌壓味道,長歌抿著小酸桔子,胃裏翻江倒海的,但想著傅離備著二十碗的藥等著她吐,長歌就一忍再忍地忍著那股子想吐,幾次伏在傅離身上想吐,都忍了回去,她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軟弱多病的傅離,而是那個說得到做得到的狠人,自己吐了,他真會給自己餵到二十碗不可。


    傅離輕輕地拍著長歌的背,見她慢慢地平穩下來,伸手取下長歌的髮簪,卻從長歌的頭髮中掉下那隻狻猊玉佩,伸手拾起來放在幾邊,然後扶長歌躺下。


    四目相對,頭一次居然無話可講,傅離伸手握住長歌手,長歌的手冰涼,把那雙冰涼的手握在手裏一會才道:“現在什麽也別想,好好養好身子。”


    長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還不太明白傅離怎麽突然又轉了態度。


    傅離從長歌的房間退了出來,招江嬸來問了長歌的狀況,江嬸一邊用眼偷偷看傅離的表情一邊回道:“脈博虛沉,有些見紅,如果再受刺激或勞累,隻怕…,隻怕這胎斷斷是保不住的。”


    傅離便道:“不用怕,沒人再刺激她,也沒不會讓她勞累。”


    江嬸忙點點頭道:“主子,小主子得臥慶好好休養,還有那藥每日三次,隻怕小主喝不下。”


    傅離哼了一聲道:“喝藥的事,你就放心好了,我自有辦法。”


    江嬸一看這架式,知道長歌肚裏的小東西多半是眼前這主子的,心裏一喜忙道:“大世子隻要餵得進小主子保胎藥,老身就能保住小小主子!”


    傅離點點頭,揮手讓江嬸退下去,江嬸真替長歌滿心歡喜,居然懷上了主子的孩子,雖外麵把長歌傳得非常不堪,江嬸跟長歌的時日最多,知道長歌是什麽樣的人,如果此次真能得一男半女,將來才真的是個依恃。


    江嬸一退下,臘八就進來了,剛才那番話自然聽到了,自然也替長歌歡喜,然後才道:“大世子,宋大哥來信問,要不要送長欣到西猊鎮?”


    傅離略一沉吟便道:“西猊鎮偏遠,就不必了,先送長欣回離國,學業一日不可荒廢,那個秦嬰現在如何了?”


    臘八兩眼一亮道:“宋大哥按大世子所講,用那窯罌花果製的丹藥給了白公公,白公公讓舞姬們給他服用,現在已是離不開了,一日不服數次,就萎麋不振。”


    傅離點點頭然後吩咐道:“把煙兒和小梳子接來吧。”


    臘八一聽接這煙兒與小梳子,心裏高興,一是自己歡喜,二是替小主子高興,主子肯接這兩人,至少是不會不喜歡小主子的。


    長歌在傅離的威脅和逼迫下不敢不喝藥,喝了藥,到底吐得沒以前那般厲害,能就著酸鹹菜、醬菜之類的東西進些流食了,能吃進東西,雖胃裏還是不舒服,反而不象前陣子喝口水都想吐了,傅離才鬆了口氣。


    江嬸開了藥方,每日由傅離親手喂,傅離的方式反正多,又霸道就能把那一碗碗的保胎藥灌到長歌的肚裏去。


    臘八甚至不止一次見傅離陪長歌一起喝保胎藥,也不知道這保胎藥給他這沒有身孕的主子喝進去是會有什麽後果。


    江嬸摸著脈,這麽餵了十餘日的保胎藥,長歌有胎象總算是穩定了,也鬆了口氣,看那傅離捨身連保胎藥都跟著一起喝,知道這肚裏的怕是正宗的小世子,鬆口氣也並不敢鬆懈。


    明裏,大家誰不知道這傅家的江山,就缺這個小東西;暗裏,大家也知道門主寵幸的女子雖多,從不要子嗣,獨獨留了長歌的,隻怕不是一般的喜愛。


    江嬸鬆放開手向傅離稟道:“小主子的胎象總算穩了,以後能吃就要多吃,肚裏的小小主子才能長得好,隻是這手腳上和身子上的傷痕不能用那上好的去疤藥,那些藥裏都有傷害小小主子的成份。”


    長歌才知道傅離突然對著自己轉了這麽大個彎,原來是有了身孕,聽過那麽多關於子嗣的話題,長歌當然知道子嗣對傅離的重要,又氣又急又羞惱,原以為傅離這樣是為著以前的情誼,誰知是為著自己肚裏的孩子,在心裏的某一處就不是一般地失望和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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