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離心裏腹誹一通傅成霄,知道那是於事無補的,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地圖,然後盯著北街—伏龍山—渡口那一條線,眼睛一跳,傅離立刻做了大膽的假想,傅成霄既然在“青鬆簷”挖了秘洞,會不會在伏龍山底也偷偷挖了個秘洞,那傅成霄從伏龍山那個秘洞出來,炸了那個洞,一定是去大灣渡口,然後北上去蒼邪,再從蒼邪逃往別處;還有就是從大灣渡口出海,隱逸到海外,想到傅成霄會帶著長歌隱逸到海外,傅離急得上火,出了一身冷汗,忙道:“臘八,讓白衣在大灣渡口多安排人手,傅成霄肯定會從大灣渡口逃掉,傅成霄死活逃不逃得掉不用管,把長歌攔下來就好!”


    臘八見傅離吩咐得急促,忙應著退了出去。


    長歌跟著傅成霄,打馬走了一夜,天快亮,才到到潯江邊上,然後跟著傅成霄連氣也沒喘就直奔大灣大渡口,聽傅成霄的意思是乘大渡般過江,然後北上,才可以進入蒼邪,這是進蒼邪最快最近的一條路。


    但長歌與傅成霄到了大灣渡口時,追捕兩人的畫像已經貼得到處都是了,渡口那裏加了數倍的看守兵馬,來往行人盤查得極是嚴歷,稍有與畫像的人相象,立刻就被抓起來核實審問。


    長歌望向傅成霄,傅成霄苦笑了一下,此時有些後悔在那山洞裏待到天黑,他不知道長歌根本不會騎馬,加上身體不適,本按自己的想法該走不到兩個時辰的路硬走了一夜,蘇南與湯易到底有些本事,在他耽擱的半日一夜居然把緝捕告令發了下去,還派重兵把守了南北的重要通道。


    見了這情形,傅成霄不敢貿然過江,隻得帶長歌來到隱蔽的山石後,長歌爬下馬,她幾乎沒有力氣再逃了,夜無邊留在她身上的傷讓她騎馬比走路還痛苦,如果象這樣逃亡,幹脆被傅瑤和蘇南他們抓了殺掉、又或者自殺還舒服點。


    傅成霄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拖他後腿的長歌,長歌已經累得站不住,坐在地上弱弱地看著被自己完全耽擱了的傅成霄,喘了好一氣才道:“你還是一個人逃吧,我會拖累你的。”


    傅成霄笑了一下道:“別說你還真的挺拖累我的,不過長歌,這句話本來我不該講,但現在這種狀況我們兩分開也許是一條活路,一起跑肯定是死路一條。”


    長歌知道傅成霄這話不假,點點頭,傅成霄便拿了五錠十兩的銀子、一些碎銀、一袋水和大半的食物遞給長歌道:“如果你能逃出去,或我能逃出去,我在邛國廢都等你,今天是八月初五,三月之內,也就是十一月初五,我等得到你,就一起走,等不到你就自己先走了;你也一樣,如果你先到廢都,三月之內等得到我就一起走,等不到我就自尋生路吧。”


    長歌認真地聽著,傅成霄卻用難得鄭重的語氣道:“這柄寶劍由我帶著,給你,你也帶不動,記著路上多辛苦也盡量不要用銀票,官府肯定已經把緝捕令發到了所有的錢莊。”


    傅成霄說完看了長歌一眼,放下東西騎上馬就走了,長歌才知道傅成霄這次不是開玩笑的,這一別也許是永不能相見了,不得不在心裏罵了起來,自己是從夜無邊那裏淨身出戶的,還有個屁銀票,這個傅成霄也真**太沒良心了,自己這個樣子能逃得了嗎?


    不過罵歸罵,眼下一個事實就是傅成霄拋下她走了,剩下的路多艱難也得靠自己一個人去走了,長歌不禁悲從中來,甚至想如果是傅離,他會不會也這麽拋下自己走了,想到這裏長歌拍了拍頭,又暗暗地責罵了自己一通。


    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長歌的腦子又可以想事情了,知道眼下那大灣渡口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了,自己隻能沿著潯江邊逃一程是一程,逃不了再說。


    休息好了,長歌的精力恢復一下,逃生的意誌也迴轉過來,跟著傅成霄一起跑,被抓住肯定是死路一條;而自己一人被抓住還不一定是死路,自己畢竟沒做什麽十分對不起傅寧坤、蘇南的事,當然遇著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就難得講了,其實傅成霄是在給自己留生路。


    長歌想通了也就不再怨天由人,不再怨恨傅成霄拋下自己不管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上,那塊狻猊玉佩太招惹人眼,長歌便把它取下來,藏在頭髮裏,簪子和項鍊色澤比較暗,不象什麽值錢的東西,依舊戴著,腳上的紅玉腳鏈,也沒地方藏,這一路逃,多了灰塵,少了光澤,也沒那麽炫亮了。


    長歌弄妥當了,才走出與傅成霄躲避的那個破廟,傅成霄把好的一匹馬留給了她,長歌想到又要騎馬,有幾分發怵,心裏又怪憎起傅成霄,如果不是他接自己進宮,自己說不準還在夫子廟“代人書信”,過著暢快的日子呢。


    傅成霄已經把長歌帶出了建郢城,所以長歌決定沿潯江邊往西走,這條路不是什麽官道,非常不好走,全是行人自己踩出來的路,但好在走了半日都沒見到什麽軍隊或關卡之類,但長歌知道要麽是自己走得慢,要麽是沒遇著,心裏一直忐忑不安的,如果遇到關卡,同樣盤查得嚴怎麽辦。


    坐馬背上,日頭挺毒,長歌暗暗怪自己,傅成霄什麽都準備好了,偏自己就把那頂鬥笠掉了,正在徬徨的時候,卻聽到一陣哭聲傳來:“奶奶呀,姐姐呀,你丟下我,讓我以後怎麽活呀?”


    聽這跟唱歌一樣的哭叫聲,長歌怎麽都覺得耳熟,再看荒山野嶺,前麵不遠一個單薄的身影跪在地上,她麵前的地上有兩個明顯已經不能動的女子,長歌忙駐馬看那小的,雖花著臉卻還是認出,正是攔著自己兩次要錢的那個小丫頭,那小丫頭哭了一會覺得有人看著自己抬頭一看是長歌,站起來就要跑,長歌便叫道:“你若跑了,你奶奶和姐姐的屍體怎麽辦?”


    小丫頭才戰戰兢兢地跑回來看著長歌問:“你不打我?”


    長歌聽了嘆口氣道:“打你幹什麽?”


    “我騙了公子的錢!”小丫頭看著長歌,長歌嘆了口氣道,“你這怎麽算騙了我的錢呢,你不是真的有奶奶和姐姐嗎,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鳳丫!”小丫頭回了話看向長歌,長歌便用馬幫她把奶奶和姐姐的屍體馱到土質較鬆的地方,淺淺地挖了個坑埋了下去。


    長歌見鳳丫狼吞虎咽地吃著自己遞過去的餅,覺得自己好人也做完了,搖搖頭,收拾包袱準備走人,那鳳丫一下抱住長歌的腿道:“公子,你帶上鳳丫吧,鳳丫什麽都會做。”


    長歌愣了一下才道:“鳳丫不是我不帶你,是因為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鳳丫便道:“鳳丫看見城頭上都掛著公子的畫像,但鳳丫知道公子不是壞人,鳳丫還知道一條小路可以到原平。”


    長歌一聽驚喜地問:“是真的?”


    鳳丫點點頭道:“那條路是鳳丫跟著難民們逃難時知道的,是難民們為了躲避官兵匪賊踩出來的,從沒走過官兵。”


    長歌眼睛更亮道:“真的?”


    鳳丫又點點頭把最後一點餅子塞進口裏道:“隻是路特別不好走,不過公子帶上鳳丫,一定會有些用處的。”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胭脂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陽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陽白並收藏胭脂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