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扳著手指頭一算,已是黃子麒攻城第二十五天了,因為城裏實行了管製,日子過得有點沒剛開始那樣美妙,城裏的良民全部發了良民手掣,出門必須佩戴,即便如此上街盤問也非常嚴格的,對答稍有差池,就會被做為奸細處置,那城頭上掛著的奸細人頭每日都在增加。


    基於城頭那人頭的數量實在可觀,一般沒事大家都不出門,免得一不小心人頭也給掛了上去,那可就不是什麽美妙的事了,世子府對麵那整天都燈紅酒綠的“落玉塢”也處於半歇業狀態,丹若隻能乖乖待在房裏,長歌就算好玩,看那密密麻麻的人頭也發怵,還是待在傅離這個不大的府上比較安全,也有快一個月沒出過大門了,對於長歌與丹若這兩鬧騰的主,一個月不出房門,還是有一定毅力的。


    一向悠閑的傅離板子傷還沒好就突然忙碌起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每日一大早出去,都是深夜才回,長歌覺得又看到了另一個鬆山鶴:一大早出去賣豆腐,一直到半夜才返回。


    隻是不知道傅離的豆腐賣得有沒有鬆山鶴執著,長歌想著就忍不住笑了。


    受了打擊的丹若,天天都躺在房間裏,連飯菜都要送到屋裏吃,長歌有幸見著她幾次都在以淚洗麵,長歌不太理解象蘇南那樣的人都無法入她的法眼,也不知道什麽樣的男人能讓丹若到了如此的境界,不過月餘,人就瘦了一大圈,丹若心事重重,找不著心上人也無心關注傅離與長歌的恩愛還激不激烈了。


    長歌倒不指望丹若可以跟自己玩,兩人的身份、背景相差太遠,長歌是有自之知明的,便讓臘八找了副骰子,天天躲在房間裏好好地練手藝,隻等管製解除了就可以去了“落玉塢”把那些茶水費全贏回來了。


    一群人拿著錢擲骰子與一個練習擲骰子那是有本質區別的,長歌練了不過三五日就覺得無趣了,懶懶地躲在花架下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忽聽到院子外有車馬聲,長歌把骰子一丟,立刻就跳了出去,是傅離的馬車,難得傅離居然天亮的時候回來了,傅離扶著臘八跳下了馬車,迎上長歌,溫和了笑了一下問:“嘴巴噘那麽高,怎麽了?”


    “為什麽你這些日子都不在家裏?”長歌很有些怪怨地問,傅離笑了一下道:“難不成你希望為夫在家裏,不出去做一番事業?”


    長歌倒不是不想傅離有點本事,但就是不太相信傅離是可以扶上牆的稀泥,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長歌選擇迴避為妙,卻聽到有人不以為然地“哧”了一下,長歌抬頭一看是丹若,因為哭過所以眼睛有些紅腫,但不影響她用有些紅腫的眼光鄙夷地看著傅離,傅離也不戒意伸手摟過長歌進了屋子。


    到了屋子裏長歌忍不住問傅離道:“大世子,你真的做大事業去了?”


    傅離坐了下來問:“你希不希望你親夫做大事業呀?”


    長歌語塞,好一會才半帶安慰半帶本分地道:“其實長歌倒隻想與大世子廝守,沒有想大世子成就什麽事業。”


    傅離嘆了口氣道:“歌兒呀,這廝守,為夫也想,不過你放心得下長欣嗎,如果長欣也要跟某個女子廝守,你會同意嗎?”


    長歌愣了一下,長欣對她來說是希望,是前景,她倒真從沒考慮過如果長欣某天喜歡上一個女子,要與女子廝守,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心情,長歌看了傅離一眼,實在不知道傅離這樣的人如果不和自己廝守,又能做出什麽樣的事業來。


    傅離看著長歌十分質疑的眼光,有點哭笑不得,是不是自己平日太善長偽裝了,一談到正事,長歌就懷疑自己,難不成在事業上,自己連長欣那個小毛孩子都不如,一下伸手捏住長歌的臉蛋道:“怎麽總用這眼光看為夫,怎麽你不相信為夫呀?”


    長歌伸手撥開傅離的手問:“那黃子麒還要打多久?”


    傅離用手摸著下巴道:“不是黃子麒要打多久,而是傅寧坤與傅成霄沒有爭出輸贏,這場戰爭都不會結束的?”


    “那你更看好誰?”長歌歪著頭問,傅離便道,“玩女人找樂子,我看好傅成霄,打江山治理國家,我還是比較看好傅寧坤。”


    “在原平,你也說那個青帝能贏,怎麽輸得那麽慘?”長歌更懷疑傅離審時奪度能力,傅離聽了用手點了點長歌的額頭道,“還好意思講,如果不是你資助了那個黃珍,黃子麒怎麽可能毀約?”


    “跟我有什麽關係?”長歌噘了一下嘴道,“我隻給了她不到十兩銀子,黃珍太可憐了,就因為父親死了,那青帝和平東王就可以這麽對待她?”


    “其實傅寧坤這個人還是比較念舊情的,隻是倉促起兵、迫於無奈,老搭檔黃鳳祥又死了,兵符還沒落到他手裏,軍隊實際上並不肯受他控製的,雖有一部分不明真象的軍隊投奔了他,但這批人沒見著兵符並不穩定。”說著又笑著搖搖頭道,“誰都知道一塊兵符都在傅成霄手上,一塊兵符在黃鳳祥手上,兩塊兵符不合在一起,誰也指揮不動軍隊,傅寧坤卻拿著誰也沒見著的黃鳳祥那半塊兵符做了文章,偏還用黃鳳祥被害這事興起了風浪;傅成霄拿著那半塊兵符,實際上黃子麒若不聽他的,他根本就沒有軍隊控製權,這也同樣是傅成霄的心頭大忌。”


    說著傅離伸手摸了長歌的頭一下又道:“我家歌兒呀,就是心腸好,黃珍當年是怎麽對你的?”


    長歌搖搖頭道:“我隻覺得她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傅離嘆口氣又道:“軍心不穩,傅寧坤想到了找外援結盟,而這個外援就是安月國,所以蘇梨白做什麽,傅寧坤與傅瑤都吸能睜隻眼閉隻眼,他們一旦選擇了安月國為支柱,那麽蘇梨白要害死黃珍,他們比誰都希望黃珍是死於蘇梨白之手,這樣就算事後黃子麒投過來,知道這事,傅寧坤如果已經夠強大,自會擺脫安月國的控製,那黃子麒就是對付安月國最好的人選,到時候自會找個藉口處死蘇梨白給黃子麒一個交待;如果還不夠強大,就要黃子麒與蘇梨白互相製衡。”


    說到這裏傅離笑了一下又道:“但所謂天算不如人算,那黃珍命大,居然逃掉了,按正常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千金大小姐,身無分文,逃到哪裏都是死路一條,誰知道瀕臨絕境的黃珍遇到了你,要知道吃過苦頭的黃珍再得到十兩銀子與沒吃過苦頭的黃珍得到十兩銀子,使用的方式是不一樣。”


    長歌有些不解地看著傅離,傅離便道:“沒吃過苦頭的黃珍,不屑接受你十兩銀子,甚至還會覺得少沒有用處;吃過苦頭就知道那珍貴了,所以黃珍回到了正準備投誠傅寧坤的黃子麒身邊,你想想黃子麒知道妹妹的遭遇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黃子麒性格象其父,算得上是有血性的人,這種狀況下,加之小妹黃釧還在傅成霄手裏,權衡再三,就不投傅寧坤了,但黃子麒不愧是名將之後,不動聲色將計就計詐降拿下了東城門,然後攻破原平城,至少在傅成霄那裏立了大功,也堵住了那些成天說他要反的顯貴們的嘴。”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胭脂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陽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陽白並收藏胭脂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