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1717號房間外傳來了敲門聲。


    百裏辛的頭發在這段時間已經幹了,正裹著浴衣躺在床上休息。


    男人就站在門口,門敲響的第一秒他就在第一時間打開門,還不等外麵的人說句話,男人直接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噓。”


    私人秘書:“……”


    嗯?不對勁,老板肯定在屋裏藏人了!


    秘書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將手裏拎著的紙盒子遞過去,眼睛則是悄咪咪越過帝迦的身側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滿地破碎的白西裝。


    私人秘書:“。”


    哎喲,玩這麽野,衣服都撕碎了,難怪要自己連夜送過來。


    到底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魅力,把老板這麽一塊磐石逼成了瘋子?


    等下,白西裝?


    182?


    男人?!


    居然還是個男人?!


    私人秘書眼中震驚一閃而過,下一秒他悄無聲息地收回了視線,指了指走廊盡頭,意思是自己要走。


    男人聽到房間裏麵沒動靜這才悄悄走到走廊上,將門虛掩上後壓低聲音問道:“你是從16樓上來的?”


    私人秘書點頭:“是的,老板。”


    男人:“樓下的宴會廳還有人嗎?”


    私人秘書:“沒有了,都散場了,已經開始有服務人員在做清理工作了。”


    是了,老板今晚是來參加商圈聚會的。


    他這麽問難道是裏麵的人也是來參加聚會的人員之一?


    帝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即便內心已經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私人秘書還是維持著他的職業修養,畢恭畢敬道:“好的,老板。”


    不該說的話不說。


    不該問的事情不問。


    別做多餘的事情。


    就是好奇死,也不能問!


    ……


    帝迦走回房間,發現百裏辛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揉著眼睛看牆上的鍾表,“淩晨一點,已經這麽晚了嗎?剛才是你秘書給你送衣服來了?”


    帝迦將袋子遞過去:“嗯,給你衣服,換上吧。”


    “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你在這裏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百裏辛接過袋子後從裏麵掏出了一套白色西裝,私人秘書很貼心,連襯衣都準備好了。


    他自顧自地脫掉浴衣,一邊穿衣服一邊道:“不行,我得回費家。”


    帝迦:“已經淩晨一點了。”


    百裏辛:“我不能在外麵過夜,謝謝你。”


    看著青年穿衣服的動作,帝迦腦海中浮現出費泰宗那張臉,“你和費泰宗有沒有……”


    百裏辛:“有沒有什麽,怎麽不繼續說下去了?有沒有上過床?”


    帝迦:“……”


    “實話說,”百裏辛係上扣子,“我記不清了。”


    帝迦一想到美好潔白的青年就要回到那個狼窩心裏不禁有些煩躁,有些話就這麽脫口而出,“如果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


    百裏辛扣子正好係到最上麵一顆,他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帝迦:“不回去,我能去哪兒?去你家嗎?”


    “退一萬步講,你就算能收留我一天,還能收留我一輩子?我的名字在費家的戶口本上,我終究是要回去的。你能幫得了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


    “既然早晚都要回去,那從一開始就乖乖回去,我還能少受點折磨。”


    帝迦被說得啞口無言,隻是沉默地看著百裏辛穿衣服。


    青年很快就穿戴整齊,雖然同樣是白西裝,但和之前他穿的款式還是有些不同的。


    不一樣的西裝款式,一樣清澈的俊美青年。


    百裏辛走到玄關:“走吧,老板。”


    帝迦:“。”


    百裏辛推門離開這個1717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十分,他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走到了隔壁的1719號房間。


    帝迦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你來這裏幹什麽?”


    百裏辛伸手擰動門鎖:“我今晚在那啥的時候,聽到隔壁有呼救的聲音,我想看看裏麵有沒有人。”


    1719號房間的門居然沒有上鎖,百裏辛輕輕一擰就打開了。


    他推門走進去,房間裏麵漆黑安靜,什麽都看不到。


    空氣中傳來濃鬱的血腥味。


    百裏辛摸黑要去開燈,手摸到牆壁上的時候,指尖卻摸到了一團黏稠。


    他心中一頓,趕緊開燈,明亮的白和刺目的紅立刻映入眼簾。


    原本應該是米白色的牆壁此刻卻是血紅一片。


    從門口看進去,隱隱約約能看到幾條腿和手臂從房間裏麵露出來。


    百裏辛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指腹粘著一攤血紅。


    是血。


    就在他打算往裏麵深入看看其中的景象時,一隻大手忽然從身後伸來蓋住了他的眼睛。


    身體被人向後麵一扯,百裏辛不受控製地跌入了某個堅硬的胸膛裏。


    “別看。”帝迦略帶安撫的冷靜聲音傳入耳中,“別怕。”


    百裏辛用沒有沾血的手握住帝迦的手腕,“這個房間有人死了,趕緊報警。”


    帝迦這才放開百裏辛的:“不,這裏沒人死,你再看看。”


    視線恢複的瞬間百裏辛再朝著屋子裏看去,剛才還是宛若地獄一般的房間裏麵已經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了。


    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上的血色也消失不見,似乎剛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隻是錯覺而已。


    百裏辛不死心地走進房間裏麵,整潔的房間裏纖塵不染,哪有什麽手腳和屍體。


    他打量著房間的角落:“可我剛才明明看到了。”


    “月亮灣酒店十七層不對外開放,電梯上十七層的按鍵也被摳下來了,這你應該注意到了吧?”帝迦冷靜地看向百裏辛。


    百裏辛:“是的,十七層不對外開放難道是有什麽原因?”


    帝迦點頭:“有一個傳聞。”


    “傳說在之前十七層的某個房間曾經發生過一起聳人聽聞的殺人案件。”


    “因為案件保密,很多細節大眾都不清楚。”


    “我也是聽人說起才知道此事。”


    “那個房間中死了一十幾個人,受害人死狀慘烈,因為死掉的人裏麵身份有些很特殊,他們一十多個人聚集在這裏的原因並不好聽,所以案件是在秘密進行。”


    “但至今為止凶手依舊沒有抓到。”


    百裏辛:“原因並不好聽?”


    帝迦:“他們似乎是在聚眾/淫/亂,除此之外我聽說他們似乎還在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為了掩蓋他們的醜聞,這些人在之後就悄無聲息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因為案件被封鎖,幾乎沒人知道月亮灣九點發生了這種事情。現場被清理後月亮灣酒店曾經開放過十七樓一段時間,但到了夜晚,那個房間就經常有鬧鬼傳聞傳出來。”


    “有人曾經住在那個房間,第一天就變得瘋瘋癲癲,嘴裏喊著什麽‘全是血’‘死人’這種話。後來酒店把這個房間不再納入使用,住在房間隔壁的人有時候會聽到房間裏麵有動靜傳來。”


    “甚至有人深夜外出的時候在走廊上看到了臉色慘白的阿飄。”


    “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月亮灣大酒店不得不將十七層徹底封起來。至於其他人發現鬧鬼事件的人則是給了一筆封口費,這件事情才被壓了下去。”


    “我們剛才看到的,應該就是當初入住這個房間時的客人所看到的場景,難怪那些客人會發瘋。”


    “所以我們剛才看到其實是那場凶殺案的重現?”百裏辛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帝迦盯著牆壁不假思索了許久,才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印象中隻有這件事情,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百裏辛緩緩掃過這個房間。


    1719號房間雖然和1717號房間隻差了一個數字,但裏麵的配置卻天差地別。


    1717號房間隻能說是還算不錯的五星級客房,1719號則是總統套房。


    這個房間很大,客廳裏麵還包著大臥室,一十多個人在裏麵也不會顯得擁擠。


    隻是剛才帝迦說什麽?


    除了聚眾,還在舉行什麽儀式?


    他隔著牆壁似乎聽到了“新娘”這種字眼,這也是為了這個儀式而準備的嗎?


    新娘?


    誰的新娘?


    獻祭給惡魔的新娘嗎?


    百裏辛看向帝迦:“是什麽樣的儀式?”


    男人卻是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房間裏幹幹淨淨的,沒有其他什麽痕跡和線索,百裏辛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後就退出了房間,“走吧,老板。”


    ……


    帝迦把車開到費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費家大門緊鎖,遠處別墅的窗戶裏還透著光。


    帝迦把車停到路燈下麵,昏黃的燈光灑落下來,將副駕駛上青年那張細膩臉龐上的絨毛都籠上了溫暖的淡淡黃光。青年沉默地坐著,他沒有其他孩子回到家的興奮,隻是神情冷淡地看向窗外。


    明明才隻有一十一一的模樣,可又仿佛曆經風霜。


    帝迦喉嚨有些幹澀。


    他真的要讓親手把青年送進火坑嗎?


    明知道費家對青年意味著什麽,明知道費泰宗對他做了什麽,還要把青年送回去,那他和費泰宗、和那些施暴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這一刻,帝迦忽然有一種衝動。


    他想,要不然幹脆一腳油門把青年帶回自己家,讓他永遠待在自己身邊。


    這樣青年就再也不會遭遇這種悲慘的事情。


    這個城市給青年帶來了太多不好的回憶,那他就帶著青年離開這個城市。


    讓青年重新上學,結交新的朋友,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帝迦攥緊手中的方向盤,眼神堅定地看向青年,欲言又止。


    就在他準備對著青年開口的時候,青年忽然轉頭看向自己,朝著他露出了一抹豔麗溫柔的微笑,“我到家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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