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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非另起一行,緊接上頁末句)這麽做不要錢?不用多少錢。又是個煩人的事。我突然腦筋一轉,向老闆娘提了個建議:在院裏新老地界之間建一個上有網格狀圖案、供爬藤植物攀緣的……應該叫什麽來著,叫它什麽,這一類建築物有沒有正式名字,在建築學上對此應該有個分類的。又來了不少煩心事。這些撩 人心火的事情是從那座曾經關押過我的監獄搖搖晃晃像風一樣飄到馬頭房裏來的。在這些形同氣霧的俗事中,我不用睜眼就能看見眾警官正在播撒邪惡種子,穿著整齊警服的鐵血身影是霧中人影,但已有所變化,他們身上多了許多銅臭味。簡氏勸我:“是你自己作下了案,對監獄裏的長官有偏見,現如今他們已成了馬頭房的靠山了。”她說完這話,有意抿了抿髮暗的嘴唇,想以此來使嘴唇在受壓後恢復幾絲血色。日香見簡氏款步走入正廳,就主動離開黑壁前的座位,上來替老闆娘端椅子。馬頭房裏有幾處地方的桌子、凳子是沒有確定位置胡亂擺放的,這像馬頭房中的男女關係,有點亂。簡氏問了日香今天的生意情況和坐堂所得來的見聞,過了一會兒她揮揮手,示意自己已經聽到了,叫日香別再說下去。我一見她抬足舉手,便想起即將要動工的那個工程,不過我隻關心由我提議建造的那個建築物叫什麽名稱,在它上麵應該帶有一個網格狀裝飾物。“是像葡萄架一樣的東西,是吧,是那件東西?”簡氏好像已經吃準了。上麵有裝飾物,有藤植物可以攀爬,在夏天,上麵綠葉層層疊疊,冬天便隻剩下幾根彎彎扭扭爬吊著的死藤,像鬼的骨頭,是那種嗎?“叫什麽名兒?”我等簡氏不再盲目揮手,問她。是一種架子,可以用木頭來做,又可以用磚和其它材料來做,叫“綠蔭架”,用來遮陽的。我以前在獄中見到過一個葡萄架,架子上掛滿了鐵鏽色,這又是怎麽回事情,架子是用鐵做的?不會吧,不會的,簡氏動了動雙手,看樣子,她又要揮舞手臂了,發瘋似的將手臂舞動起來,不會是用鐵來做的,世上哪有鐵製的葡萄架呀?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顏色。我聽了簡秀登這話,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反而心裏理直氣壯起來,我的奶嗬,鐵是什麽顏色,鐵鏽色是什麽顏色、什麽味道,我一個在監獄裏蹲過幾天的人會不比你個娘們清楚,那地方是可以整死人的,噢,不對,是可以整死人犯的,哎,有什麽不對,是有許多人不明不白死在牢裏了,這麽說有什麽不對,獄裏整人的工具,就是那些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器械,都是不打一點折扣的鐵製品,監獄是什麽地方,獄中的鐵製品是什麽顏色,獄警又是什麽東西,對於這些我會不曉得、不理解?“你理解什麽?”噢,不是的,說錯了,這回我真的把事情弄擰了,葡萄架上掛滿了斑斑點點的鐵鏽顏色。簡氏還是坐在日香搬來的椅子上麵。你自己都覺得是把顏色弄錯了,這說明在那頂架子上泛起的不是鐵的鏽色。我是說我說錯了“我理解獄警的所作所為”這句話,不是指鐵鏽了以後的顏色會被我看錯。“老爺,你什麽時候說過那話了?”哪話?“理解……的所作所為”這句話?我理解?我理解個屁。那麽對於鐵製品呢。反正在架子上留著濃密的……那種東西的顏色,這點假不了。“可能是架子上穿有很多粗鐵絲的緣故。這鐵絲穿多了,流下來的鏽水也多。”不想日香插入的這句話,幫我和簡秀登解了圍。“理解”的念頭也差點在我腦中形成。簡氏做出“罷了罷了,別再談此等無聊之事”的手勢,隨後突然小聲問日香:“你一個坐堂的怎麽還在自己房裏接男客呢,以後別接了。”日香被問得有點發愣,不知簡氏此話有什麽來歷。簡氏又揮揮手,其中表露的意思是:“這件事跟剛才的那些事一樣,也是無聊至極的,真是沒辦法。”可她還在跟日香說發現日香在房裏接客的日子和具體時間。一計算,我暗暗吃了一驚,那不正好是我與日香在房裏做那事的日子和時間嗎,那天事後我還拿了掃帚走出房間,為謹慎起見,我拿掃帚裝作打掃馬頭房露天院子,將馬頭房裏裏外外巡視了一遍,可當時發現沒什麽事情,起碼沒見到簡氏,這事怎麽就忽然變得這麽危險了,還說我理解呢,我理解個鳥頭嗬。日香比我行,對於怎樣隱瞞真實情況,她比我有辦法,“是我一時缺錢用了,便在房裏接了一個客人,是位常客,熟的。”“我說呢,當時你那口音長長短短的,飄出房門,傳了個滿走廊滿院落……誰沒聽見、沒瞅見?”我的娘嗬,事情不是剛剛才開始變得危險的,而是早就變得危險了,而且還是十分的危險和不妙。一天,叔明為跑馬頭房擴建工程,居然來馬頭房裏非常熱心地與我和簡氏攀談,他這是第一次為了做某件正經事來馬頭房找我們。叔明在心裏耍了個計謀,他先不與我們正麵談事,卻跟我說了在城外有個不小的湖泊,是個頗有野趣的遊玩之所。簡氏不知有那麽一個地兒,可我知道,以前庫裏部份武器就是在這湖對麵的碼頭被裝船運走的,這湖很大,湖的對麵是別的省份。簡氏不與人商量,便定了日子,隨叔明遊湖去。過了幾天後的某個早上,天剛蒙蒙亮,叔明、日香、簡氏還有我,我們四人雇了一輛馬車,算是出城遊湖去了。走到半路,天空突然起風,太陽躲在東麵雲霧裏不肯露臉。當我們的馬車來到湖邊時,整個天氣已變得陰森恐怖。三人都反對按原來計劃,登上漁民小船去湖泊中作水上漫遊。我是反對遊湖最起勁的一個,現在連幾米以外翻滾的湖水是什麽顏色都看不清了,我們若再坐船在波濤洶湧狂風大作的水麵行駛,不說陰霾蔽日,看不見美景,連自己的小命在風浪中是否能保住也成了問題。在此前已失蹤了幾分鍾的叔明這時從湖邊一片薄林中鑽了出來,看他邊喊邊喘氣朝我們這邊跑來的樣子,好像在林中已和當地漁民做成了一樁大好買賣。日香耳尖,平時又是聽慣了他說話,所以第一個知道叔明是為找人租船而去那片林子的,而且還知道叔明已將租船的價錢談妥。日香還沒等叔明在我們麵前停穩腳步,便帶頭向他發起火來,日香不說反對的理由,隻是一個字眼咬死了向叔明大叫:“不去,不去。”我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是否有默契,今天的事兒是不是早有預謀,這可能跟日香上午約定和我睡覺,下午又約定和叔明睡覺一樣,是做了幾手準備的。但就這次來湖邊遊玩的事,我其實從來也沒有真正弄懂過。但這件事隻能成為迷惑馬頭房主人的一個小側麵,事情的正麵還沒顯形,當此事逐步演變的時候,事情的正麵才會浮出水:叔明想要抓到翻建房屋這一工程。日香對叔明叫喊完了,立即開始向簡秀登獻殷勤,口中不停怨恨老天爺不通人情,使四人遊湖計劃泡了湯,末了她掏出一塊手帕,幫著簡氏將頭髮上粘著的土粒撣掉。可一路上從馬匹後蹄飛濺起來的砂土,使我們每人頭上都得了滿堂彩,日香自己頭上也掛著不少黃色砂粒。簡氏提出去附近找一家飯店,先去裏麵歇歇腳,等用過午餐後便登車回城,至於去湖麵乘船的事兒,今天隻能算了,看以後有沒有機會……標準的一個遇事隻會瞎摸的主……我可以不在黑暗裏盲目出手,日香的小嘴巴,內有濃鬱的女人味,我的鼻子比狗還靈,聞見味了,手指頭才會進去,每次撫摸下來,手指間都帶有粘液,粘液亮晶晶像一片在氣流中抖動的塑料薄膜,又像長在鴨子腳爪上的蹼。四個遊湖未成的倒黴鬼在臨近湖岸一條小路邊的飯莊裏坐了下來。我們還沒坐多久,在剛到之時簡秀登向店裏招待要的幾樣小菜已經在店後麵夥房的大案板上給配齊了,這既說明此飯莊裏的夥計幹活手腳麻利,又說明這兒食客不多,偶爾來幾個,便能在瞬間做好準備。兩個小時過後,算是開飯了,但半天下來大家除了坐了一段路的馬車,都是在湖邊小路上閑逛,後來又在飯店裏悶坐,體力消耗不大,肚子不是很餓。我吃了幾口飯菜,覺得味兒不行,便藉口要解手,起身離座,走出了飯莊。我說要找地方行方便是真,方便以後不想立即回去就餐也是真,於是解手後,我就在離小便之處不遠的地方一個人轉悠起來。在此地東麵有座牲口棚,裏麵拴著的一頭驢子正在吃食,這畜生吃東西之前喜歡把槽裏長稈食料盡量多地用嘴銜拉到靠自己近的那一頭,然後才慢悠悠將食物吞進嘴裏咀嚼,一邊咀嚼食物,一邊還將半個頭伸進槽中食料堆裏,聞嗅氣味。有人在我肩膀後麵輕輕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叔明。他對我笑了笑,說:“還沒找著地方小便嗬。”“不,”我指指西邊靠樹底那塊濕地,說,“在那樹前撒過了。”“我也是出來找地方撒尿的。你撒完了怎麽不回飯莊去?”叔明說到這,便跑到樹底濕地前,朝老地方撒了一泡熱氣滾滾的濃黃尿液。等他完事後緩步走到我跟前,我對他說,我正在看棚裏驢子吃午飯。我重新走回飯莊,桌上已多了一碗油炸肉皮炒蝦仁。此時窗外湖麵上風已經停了,陣陣水霧如綿絮般成團成片飄上湖堤來,水霧漫過高出堤岸的湖邊小徑,有的霧氣還想侵入較遠處的農舍庭院,但絕大多數都在翻過堤岸或在離堤岸幾步遠的後麵小路上稍作逗留後自行抖散了形貌。蝦仁本是極清爽的食物,今天飯莊在燒炒中加入了油炸肉皮,使得這個菜吃在嘴裏變了味,除每粒蝦仁外表上還保留著通體透明的色澤外,已一點找不到炒蝦仁固有的特點了。叔明的胃口沒受什麽影響,他還是跟沒碰到炒蝦仁這菜前一樣,對桌上所有菜餚都有濃厚興趣。我從側麵觀察叔明,發現這人在待人接物時,心情比較輕鬆,就像剛才在牲口棚前麵拍打我肩頭,顯得自然親切,拍完後還能對我有個恰當的詢問,見了樹底那塊尿濕地,又趕緊在舊地上放出自己的熱尿……特別是這一招,最能勾起別人對他的好感,這有點像兩個同榻而睡的兄弟每晚必出房,往同一條溝裏撒尿,其中的情份有多深。回城的時候到了,外麵拉車的馬匹和駕車的老頭也已飯飽水足。我因為一開始就嫌小菜味道不好,沒像他們幾個吃得肚腹肥脹,移步不便,加之此趟出來使我突然看清了叔明的為人,令我放鬆了對他的戒備,所以此時我的情緒格外愉悅。你看我,這會兒出店登車,一縱一跳敏捷得如同猴子。隨著馬車往城區行駛,湖光水色離我們越來越遠,而齷齪世俗、使人陡生煩惱的城市之風則像一陣燥熱難擋的暑氣,正朝我們周身肌膚襲來。我想在馬車上睡一會兒,可苦於找不到枕腦袋的地方,簡氏出的主意,要我把頭放在她肩上,就這樣,我這顆頭髮花白,但其中仍不缺乏幻想的腦袋轟的一下撞在了簡氏的右肩上。當我被喚醒時,馬車已停在馬頭房大院門前的過道上,而這時枕著我頭的人已從簡秀登換成了日香。事後我才知,車上三人都曾輪流用自己肩頭做過我的枕頭。到了晚上我腦子特別清醒,沒一點睡意。我在簡氏雪白的腿上用指甲畫了一條瞌睡蟲,我把蟲嘴畫成鳥喙,尖形蟲嘴在人腦子裏到處鑽洞,蟲的尾部畫有細毛,這些毛像一把刷子,在蟲經過之處,毛刷子輕柔搖擺,無數條煙柱子往空中升起,它們在人們的腦細胞、腦神經之間來回摩挲,輕歌曼舞,使人睡意加深,可本該是黑色的蟲子,經過指甲尖勾劃,卻變得皮膚泛紅。我現在沒有半點睡意。我兩眼看著瞌睡蟲的畫像,對簡氏說,從城裏開出去剿匪的軍隊近來怎麽沒給我們帶來消息。簡氏不明白我在她腿上畫的是什麽,現在聽我說這話,立即有了反應,她露齒一笑,說,軍隊打到哪裏了,軍匪之間打了幾仗,這些事兒與你這個取保出獄的槍販子有多大關係?不是,我是說,一般人不了解城外軍情,可獄中那些狗東西還是曉得一點細節的,他們從沒跟人說起過?簡氏推我起來,自己倒轉身子睡了下去。她一對乳房最近塌陷下去了不少,在她仰麵躺著的時候顯得尤為明顯,這一點跟日香不能同日而語了,不管是上麵的兩座山峰,還是下方腿間的黑嘴巴,情況都是如此。情況都是如此又怎麽了?我終於找到一個藉口,用並沒洗淨的髒手為簡氏的黑嘴巴做清潔工作,結果弄得手與嘴互為汙染,比之前更骯髒。她見我在上麵停了動作,兩眼呆呆望著掛在我臉上的汗珠,一邊正與反翻轉著手,表示還想要,一邊在下麵用勁。“你來,你來,你別想把東西給了別的女人。”當簡氏斷斷續續說到這兒,呆滯無神的眼睛突然像通上了電流,放出異彩,人在下麵大口大口吸氣,口裏出聲也變得十分混雜,還摻和著幾句罵人粗話。又屏息了數秒鍾,隨著下身顫抖,簡氏口中有了歡快的尖叫聲,頭瘋狂地朝左右甩動,還哀求我把枕頭從她脖子底下抽出,扔在床下。“你別想……別想把你身體裏的寶貝東西留著,去送給其他什麽女人,這裏的女人全是一個比一個騷。”“好不容易弄上一次,讓東西流出來吧,讓寶貝流出來吧,我求你……求你……”她身下黑嘴巴間的孔道一陣緊縮,完全將進入者吞沒了。可簡氏仍嫌不足,嘴裏還在一味亂說:你是我們做女人的爺,你是爺,你上來,壓我胸脯,你上來在我胸上壓著。等到完事,已是半夜一、兩點鍾。今天夜裏出奇靜,連個蟲子的叫喚聲也沒聽到,會不會是附近所有小蟲都被簡氏嚇跑了?蟲兒見不得女人這般*,都躲得遠遠的,往四處跑散了……什麽?你說什麽?整天說話都是這副吞咽口水的樣子……日香剛從夢囈中醒來,就看見了我從街市買來送予她的一尊木偶。日香把木偶一把抓去,用手在上麵狠命摸,看樣子她是想將木頭表皮磨光了才肯放手。我見了日香在木像上來回動著的手指,仿佛聽見木匠在森林中拉鋸伐木,在這鋼鐵與木材的合唱聲中,我感覺有股嚴冬的凜冽寒氣正朝我鼻子尖吹來。幾天以後,日香已將木偶當作尋常物件來看待了,把它擺在桌上隨便一個空檔裏,再也沒心思用手去撫摸和把玩。這倒不是她有意看輕我對她的情份,而是因為她在馬頭房裏一圈轉下來,發現每個*手上都有一座木製人像,一問都說是我買來送給她們的,這樣普及的東西自然不會被日香看重,隻有我倆在一起的美妙時光才能吊起她胃口,隻有這才是彌足珍貴的。鋼鋸伐木的寒氣還在我臉上盤繞,馬頭房裏部份舊房的翻建工程已展開多日,幸虧簡氏在此前決定把全部工程交由叔明去打理,使我能遠離此事,不然從工地上傳來的鋸子截斷粗細木頭的聲音真會把我整張臉龐凍住的。在施工中必須定時設計出來的不少建築樣式都成了叔明要花大精力去對付的課題。我為逃避鋼鋸和木材之間的磨擦聲,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不出門,每次當有了想要出門去的念頭,我就會將耳朵貼在房門上,細心聽一下院裏動靜,見沒人在工地上拉鋸子,才將門扯開一條細縫,然後像貓一樣從門縫裏鑽出去。或者就招呼別人,讓他到外麵工地上去製止工匠使用鋸子,雖然我的這種做法隻是難得用上一次,但也會在背地裏遭到別人嘲諷。我的心情是痛苦的,我邁出的腳步也是虛弱無力的。我不是在馬頭房各處邁出堅實的步伐,而是如同一條小蟲在房裏房外的地麵上挪動和行移弱不禁風的腿腳。所以我的感官告訴我,在叔明領人在這兒施工這一段時間裏,叔明花精力腦力要去對付的是建築上的問題,我要去對付的,則是鋸子鋸木料的可怖聲響可能會在我全身引發的痛感。在此段時間裏我需要堅強的毅力來支撐,我正在尋找這種毅力,我十分需要它,它會給我這個生性懦弱的半老人以幫助。有一點十分明顯,那就是我與我身上的痛感,與我正在尋找的毅力——這三者,它們相互之間是絕對忠誠的,它們彼此將成為朋友。想通了這些,我開始納悶,像叔明這樣一類愚蠢的傢夥,竟然也會懂建築學。他們憑了人的哪些本能,在灰土飛揚、聲音嘈雜的工地上做到屹立不倒?狗屁,還不是將兩手翻轉著,在馬頭房裏扮乞丐,向我和簡氏討幾顆小錢用用。後來院子裏出現了機器操作的聲音,這是一部小型機器,其用途不明,但就其工作時發出的響動而言,讓人聽著覺得順耳,因為它的唱腔比較平緩,它是平穩滑入我耳朵裏的,輕輕敲叩耳膜,使人心緒平服。哎,我真沒搞明白,日香的一個幹爹,野爹,怎麽就可以利用我懼怕鋼鋸聲音這一弱點將整個翻建舊房的活兒全都奪了去。我的房門緊閉。房門外有人在走動,腳步很重,而且越來越近。他在敲門。一會兒敲敲門的上麵,一會兒敲敲門的下麵。誰在敲門。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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