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珠已嚇得渾身發抖,滿臉淚花,啪啦啪啦直落。


    金川見勢,更加氣惱,提高嗓子,大吼一聲:“你是啞巴了嗎?你若不開口就是默認,娘娘隻好把你譴到永巷去。”


    紅珠立即撲到在地使勁叩頭,不時地發出腦袋撞擊地麵的響聲,幾個響頭過頭,那地麵已是鮮血淋漓。


    “奴婢不關奴婢的事啊,娘娘饒了奴婢吧,娘娘,求娘娘開恩饒了奴婢吧。”紅珠已經嚇得語無倫次,一直求饒。


    尹姬見紅珠仍不招,抬眼朝金川使了個眼色,金川得令,一隻手朝紅珠的臉狠狠的甩了過去。


    五個手指深深的印在紅珠的臉上,金川怒道:”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說,你受了誰的指使!“


    紅珠哽咽著道:“是小蓮給我的桂花,說是用這些桂花做桂花糕清香甜軟,奴婢想著娘娘近日喜歡吃甜食,便收下了。可,可奴婢萬萬沒想到這桂花裏有毒啊,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啊。”


    尹姬聽後一陣冷笑,“胡說,小蓮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她怎麽會給你這些,別以為你把罪責引到皇後娘娘身上,嬪妾就會怕了不敢追究。看來今日你是不會說實話了,那就別怪我狠心,金川,把她交給永巷張公公處理!”


    金川唱諾,站在一旁的幾個太監立即上前將紅珠從地上拖拽著往院門走去。


    我看著這一幕,以為主子好,會寬容的帶我們這些下人,沒想到隻要一觸犯了她們,依舊不會留有情麵,情是什麽,或許在這深宮之中,早已化如塵土。


    我的膝蓋已跪的很疼,卻隻能咬牙繼續跪著,已無力分辨究竟紅珠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可以看出這次陷害尹姬的是另有其人,竇皇後如今後位穩固,隻怕是不會把尹姬肚子裏的孩子當成假想敵的。


    那紅珠幕後的人也的確是有些小聰明,胡亂一說就把導火線引到皇後身上,若尹姬是個性子急躁之人,聽到紅珠那番話後,可能早已到皇上麵前告發皇後娘娘了吧,好一個一箭雙雕,可惜卻敗在不了解尹姬的性子,如此看來,這次的幕後人定是剛進宮不久的新人吧。


    紅珠被關到永巷,據說被打死也沒有說是誰指使她的,這件事件也無從查起,到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從那以後我的苦日子便開始了。


    每日膳食的準備工作非同小可,若有任何差池,都會被人鑽了空子,謀害皇嗣血脈,而我們這些人就會以沒有保住皇嗣血脈的罪證暴死。


    紅珠走了以後,尹姬想找個人替代紅珠的工作,她思來想去,最後把這個定時炸彈仍到了我頭上。原因是除了金川是尹姬從娘家帶來的,其餘幾個宮女均是入宮後得的賞賜,都不能完全信任,而我是她親自在宮女分編時自己挑選的,我的家世也很清白,她想必早已查探過了。


    今日一早,尹姬便召我過來,我站在一旁,等候著尹姬的吩咐。


    “安寒,嬪妾見你行事細致謹慎,性子也很平穩,不急也不躁,平日裏也不多言,又是嬪妾親自挑的人,所以信得過你,以後嬪妾的膳食預備就有你全權負責,你之前負責的內務整理就交給茶青她們幾個。”尹姬笑著對我道。


    我俯身行禮道:“娘娘信得過奴婢,奴婢自當會盡心服侍娘娘。”


    自負責尹姬的每日膳食開始,我便端坐十二分精神,每一樣食材都一一過目,用銀針檢查,為防止烹飪過程中的疏忽導致中毒,每道菜品在上桌前,我均會用銀針再次檢查過。我的一絲不苟,讓尹姬對我的信任更濃了。


    用膳的時候,常常叫我與她一起同吃,其實我知道,她隻不過尋了個人在替她試毒罷了。


    時間過的很快,來到容華殿當差已快半月了,因初到此地,怕引人懷疑,我一直沒有打聽蔓兒的事,心裏正擔憂她現在怎麽樣,一個聲音傳到耳朵裏。


    “又死了兩個奴婢,真是命短,哎,這新來的史美人可真不好伺候,就仗著皇上近日連寵,居然連皇後娘娘都不放在眼裏。”


    “是啊,主子不好,連奴婢也跟著遭殃,這不,以一個以下犯上的罪責給當場杖斃了,哎!”


    我抬眼望去,見幾個太監拖著兩個全身血跡的宮女往宮門方向走去,那兩個宮女身子僵硬,手腕處血流不止,拖著一地都是嫣紅的血,當他們走近我時,我眼角瞥道那兩個宮女似乎是有些眼熟,再用餘光掃視了後,才驚覺她們居然是如七和青鴛。


    心猛地一怔,矗立的雙腿已無法抬起,愣愣地呆在原地,那幾個太監見我擋住他們的路,嗬斥道:“怎麽,又來個想尋死的嗎?沒看到這便是你的下場嗎,還不閃開!”


    我緩了緩神,用力移了移雙腿,一路低著頭回了榮容華殿,剛走進屋子,茶青便湊了上來,怯生道:“安寒,你聽說了嗎,那史美人恃寵而驕,竟冒犯了皇太後,太後一怒之下,將史美人罰到了永巷,還當即處死了她身邊的幾個宮女,聽說當時的場麵很是恐怖。”


    我忙穩定了情緒,問道:“那史美人是何時進宮的?”


    茶青回憶了會,道:“就是前兩個月吧,她可是這一批入宮的秀女中最得寵的,整日在宮中處處逞威風,太後寬容大度,一直沒有懲治她,不過今日那史美人也不知哪跟神經不對了,竟敢冒犯太後娘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隻怕是太後為了要保住我的身份,才處死如七和青鴛的吧,太後隻不過是賜了兩個宮女給史美人而已,她可什麽也沒有做。


    茶青還想說什麽,我開口勸止了她,“奴婢是不得私下議論主子的,茶青,我們還是隻管做好自己的事,別的就當什麽也沒發生,沒聽見也沒看見,這樣才能讓我們在宮裏的日子好過些。”


    茶青聽後,臉沉下來,“安寒,你說我們能平安度過這十年嗎,我可才進宮一年,我還想著十年後能放出宮去尋個好人家呢。”她說完眼角也有些紅潤,看來是被今日的事嚇壞了吧。


    我不語,也不想安慰。


    既然進宮做了奴婢,我們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誰又能保證能在這深宮之中可平安度日呢。就算自己再謹小慎微,但仍免不了別人的算計。是生是死,全憑主子的一句話而定。


    而我,從做了太後的棋子那一刻起,便開始在與生命賽跑,誰輸誰贏,結局早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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