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昨日仿佛是他將我抱回了房中,釀造這菊花酒的時候,我加了些安神的藥材,因此昨夜睡的甚是香甜,待醒來後,窗外的太陽正灑在我的床頭,睜眼時,有些刺痛。隱隱覺得身側還有些餘溫,臉上驀地飛上一抹緋紅,難道他昨夜也在這與我同睡?


    緩緩起身,見桌案上留有一簡帛,是他留下的字:鄢兒,等我回來。


    吃了些糕點後,我便去了周亞夫的書房,想從他所藏的藥書中查找跟瑜蔓病情相關的信息,希望能查到瑜蔓到底是得的什麽病。


    根據瑜蔓發病時的症狀,我翻看了《黃帝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所有跟病理相關的醫書,依舊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隻能把書往桌案上一丟,盯著書發悶氣。


    這世上還有這麽奇怪的病,連這些醫書裏都沒有記載,可惜這又不是現代,否則的話我帶上瑜蔓到醫院做個全身檢查,不就查到病因了嗎,隻能感歎這封建王朝科技的落後。


    發了會呆,準備把書放回書架,不小心手臂撞到書櫃邊緣,嘩啦啦幾本書掉了下來,趕緊俯下身子撿起,一副有些殘破的畫引入眼簾,我把畫鋪在桌案上,緩緩打開,一個螓首蛾眉,綽約多姿的女子出現在畫卷上,她的雙眼含笑,雙瞳似秋水般嫵媚。我正感歎此美人絕代風華時,眼角掃到她頭上的那支發簪,怎麽看上去這麽熟悉,似在哪見過般。


    我正埋首苦思,忽聽箋兒通傳道,說周亞夫已回府。我突然眼前一亮,對,是上次在雪山寺洞中撿到的那支簪子,那是淮南王劉長留下的,我在蜀郡把它轉交給了周亞夫,想起當時周亞夫看到這隻簪子的反應,心裏隱約也猜到了七八分事情的緣由。


    卷起畫,按原位放回。


    我隨丫鬟準備進入廳內,見周亞夫和周勝之正坐定抿茶,二人均雙眉緊鎖,周亞夫的一張臉平淡無波,周勝之臉上掛著幾分憂慮。


    周勝之怎麽也來了河內郡,看他們二人的表情,莫非是在為處理叛亂的事發愁,曆史中文帝多次懷疑絳侯周勃謀反,而此次叛亂又發生在周勃的封國,皇上或許早已懷疑是周勃所為。不敢再去問周亞夫簪子的事兒,怕讓他擾心,正欲轉身離去,忽聽見周勝之問周亞夫道:“至於這次叛亂你怎麽看?”我立即止步,棲身在大廳的屏風後,想從他們的談話中,探聽劉啟這次來河內郡的目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因為叛亂一事。


    “此次叛軍在父親的封國起兵,意圖明顯,旨在陷害我們周家擔負亂臣賊子的罪證,我已出兵鎮壓,叛軍目前已被我捕獲。”周亞夫說完,端起茶杯輕酌一口。


    周勝之忙問道:“那現在查明了嗎?誰是主謀?”


    周亞夫歎了口氣後道,“目前,還未查出背後主謀,昨夜叛軍的主帥居然死於牢中,而且是中毒身亡。”


    周勝之立即驚呼,大聲道:“居然來個殺人滅口,叛軍起於父親的封國,主帥居然在牢中中毒身亡,好一個栽贓嫁禍,到底是誰要陷害我們周家?”聽見他重複著周亞夫的話,在地上來回跺腳,接著又道:“現在皇上隻怕早已懷疑到父親身上,我聽說已派了太子殿下暗中查探,所以爹爹今日派我前來和你商討該如何處置這叛亂一事。”


    看來他果真是因此事而來,心底湧上一陣酸澀。


    我低下頭不由得輕歎一聲,待發現情況不妙時,抬頭見他們二人已向我投來怪異的目光。


    我隻好緩步進入廳內,坐在他們旁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周勝之見到我後,眼帶訝色,看向周亞夫道:“二弟,淩姑娘怎麽在這?”此時我這才知道周亞夫帶我來河內郡,公主和周勝之並不知情,周亞夫隻是奉命行事,為何沒有告訴他們?那我和太子劉啟之間的事他們應該也不知情,就憑這一件小事,可以料定周亞夫的確是個忠厚之臣。


    周亞夫敷衍著答道:“淩姑娘在長安無親無故,隨我來河內郡當是有個照應。”隨知周亞夫隻是隨便說說,周勝之聽後卻看著周亞夫怪異的笑道:“二弟,莫非是喜歡淩姑娘了,想娶她過門吧?”


    周亞夫聽後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眉頭稍稍一皺,深邃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後又立即收回目光,看向周勝之道:“大哥,休要胡說,淩姑娘她早已心有所屬。”周勝之一愣,眼神在我身上來回穿梭。


    見他們二人如此對話,我隻感覺我的臉頰微微發熱,不想再呆在廳內,行了禮告辭後便回了房中。


    從周亞夫他們二人的談話中,知道了此次的叛亂一事的確是針對周家,而並非周家所為,心中暗想要陷害周家的人定是周家對其威脅最大的人,我隻知道文帝在登基後一直忌憚周勃,除了皇上以外,周勃在朝堂上的政敵還有誰就不得而知了。


    聽箋兒說周勝之大概在是申時返回周勃的封地河東郡,至於他們是否商談了什麽對策出來,我也無心顧及。


    黑幕漸垂,星空浩瀚。


    我坐於庭院裏的石案旁,望著滿天星辰,再過幾日便是十五,想起上個月那日在甘泉穀的一幕,他真摯的雙眼和坦蕩的心打動了我,那一刻,我決定開始接受他的心,可短短不到一個月,我們便開始不信任了嗎?他不告訴我來此的目的或許是另有隱情吧。


    月亮懸在夜空之中,皎潔如玉。


    一陣涼風襲來,隻感覺刺骨的冷,一件淺粉色錦袍披在了身上,我驚喜不已,以為是他回來了,剛一轉身,險些撞到身後的人。


    周亞夫一把扶住了我,微微笑道:“淩姑娘是在等太子殿下吧。”


    剛剛有些失控,隻好朝他笑了笑。


    “近日已入秋,外麵風大,淩姑娘小心著涼。”他看著我笑說,如此熟悉的場景,和之前在蜀郡被他軟禁時的情形很像。


    “周大人,果然細心體貼,隻不過為何要把那麽美麗的女子收於書閣呢?”我想起今日在書房看到的那幅美人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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