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剛一落筆,公主立刻走近,仔細瞧了瞧,又直視著我,驚訝的問道:“淩姑娘,這畫上畫的是那種動物,這到是未曾見過,似貓又不是貓,似熊又不是熊?”


    我接上公主的話道:“似貓不是貓,似熊不是熊,公主果然好眼力,這種動物名叫熊貓。”公主聽後笑說:“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動物,真是奇了,皇祖母定會喜歡。”周亞夫和周勝之看了畫後,也笑讚說,“淩姑娘,果然見多識廣,不知這熊貓生在何處?”


    我想了想,熊貓的祖先早在兩三百萬年前的洪積紀早期就已出現,而現代的熊貓生在天府之國四川居多,在漢朝應該就是蜀郡了,不過要告訴他們蜀郡,若太後一心尋得此物,且不是自找苦吃。


    “這種動物生在西域的最西邊,曾在一個很遠的國度出現過,我也是聽說書人講過,才知曉的。”周亞夫聽後麵露失望,我暗自竊喜,還好打住了他們的好奇心。


    “淩姑娘的賀禮果然最是合宜,與那些珍珠玉石相比,顯得格外特別,同時又能打消皇上對周家的忌憚,用此賀禮表達我們周家的忠心再好不過。”周亞夫若有所思的道。


    “不如這樣,明日是皇祖母大壽之日,百官朝賀,淩姑娘既然如此聰慧,便隨我進宮一起給太後祝壽。”公主滿眼笑意的看著我。


    皇宮,或許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但我卻並不想。


    我正欲開口回絕,豈料周亞夫搶先道:“公主,淩姑娘前些時日受傷,身子還未好全,怕禮節繁重,體弱不受”。我也趁機輕咳幾聲,以此證明周亞夫所說的話。


    誰知公主金口不鬆,“那正好隨我同去,讓太醫院的李大人給你把把脈,開幾幅調理身子的方子,且不正好。”我自知無言反駁,隻好默許,不知為何,內心深處隱隱中卻有些許想見到因我受罰的劉啟,不知這半月他的身體是否康複。


    “淩姑娘,早點歇息,明日卯時,你便隨我一起進宮。”說完又對身後兩個丫頭道:“桃枝,為淩姑娘準備明日賀壽的宮裝,務必細心。”


    我告辭退下,回房後,看著窗外那一池即將凋落的清荷發呆,不知明日太後壽宴上,看到這幅送上的賀禮會是什麽反應,記得我曾經看過考古學家在陝西南陵的薄姬塚的墓葬中發掘出一具保存相當完好的大熊貓骸骨的消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西漢薄太後是喜歡大熊貓的。史書中的薄太後與世無爭,政治精明,與呂後的專政相比,薄太後不喜權術,以仁厚揚名,與熊貓黑白分明的色彩正相似無二。


    一件淡緋色錦緞長裙,裙擺和袖口繡著淡黃色花紋,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墨玉般的青絲,隻簡單地綰個飛仙髻,選了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看到丫鬟送來的華貴宮裝和名貴首飾,玲瓏金鳳,環佩瓔珞。最後挑了件最普通的素裙,再次打量鏡中的自己後才安心離開妝台。


    馬車在磚石道路上行駛,搖搖晃晃,天邊漂浮著幾絲淡淡的白光,卯時剛到,淩晨的長安城頗有幾分冷清。


    高大巍峨的宮牆出現在眼前,金碧輝煌,廊腰縵回,簷牙高啄,森嚴壁壘。宮內亭台樓閣,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青磚鋪路,花石為階,白玉雕欄。


    宮門外,早已整整齊齊排列著無數進宮祝壽的馬車,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保持異常的沉默。待時辰到時,宮門打開,馬車便陸陸續續地向宮內駛去,朱紅肅穆的宮內禁衛軍於兩側把守,我掀開馬車車簾,仔細端詳著這難得一見的曆史古跡。


    漢文帝時還未建造建章宮、北宮、桂宮和明光宮等,唯有未央宮、長樂宮兩大主宮。長樂宮又由長信殿、長秋殿、永壽殿、永寧殿四組宮殿組成,專供太後居住。而未央宮是君臣朝會的地方。


    太監傳話,王公大臣在未央宮見駕,其餘家眷到長樂宮等候。待皇上接見完百官後再到長樂宮永壽殿參加壽宴。


    我隨著周家的幾個丫鬟,在兩個宮女的引領下,到了長樂宮的永壽殿。


    秦城舊來稱窈窕,漢家更衣應不少


    紅粉邀君在何處,青樓苦夜長難曉


    長樂宮中鍾暗來,可憐歌舞慣相催


    歡娛此事今寂寞,惟有年年陵樹哀。


    回想起孟浩然寫下的《長樂宮》,這座承載了大漢朝興衰更替的宮殿,眼前雖金碧輝煌的長樂宮,幾百年後,依舊會斷壁殘垣,難免在這晨幕中顯得些許蒼涼。


    大概半個時辰後,永壽殿裏也熱鬧非凡了,各宮妃嬪,公主和各王侯夫人都漸漸落座。我選了個極其隱蔽的角落坐下。


    大殿上席正位依次是太後、皇上、皇後娘娘,下席右側最上端坐著一位身著大朵海棠翠綠煙碧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飛天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雙目顧盼神飛,清麗可人。如此佳人定是集榮寵於一身的慎夫人。


    緊挨慎夫人的是尹姬,她今日身著一件淺藍色翡翠撒花白縐裙,外麵披著一層碧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鏽著含苞欲放的白蘭花,三千青絲撩了個簡單的祥雲髻,頭上插著鏤空飛花白玉簪,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步履翩翩,看來是身懷龍脈了。


    慎夫人和尹姬同為文帝的寵妃,但顯然尹姬更懂得張馳有度,今日是皇太後的大壽,焦點自然全在太後一人身上。


    “尹妹妹,最近盛夏已過,晨起秋涼,妹妹當心風寒入體,傷了肚子裏的孩子。”慎夫人看著入座的尹姬,雙目含笑,善意提醒。


    尹姬見慎夫人如此關切之至,倍感欣慰,感激的道:“多謝姐姐提點,這孩子甚是聽話,從有喜到現在,還沒折騰過我,我想定是皇上的天子之氣在保護著他,相信承蒙天恩,定會平安出世。”說完後纖纖細手輕挽薄紗,掩唇一笑。慎夫人聽尹姬如此一說,也展顏相對,隻是她的眉梢微微一動。沒想到在這我還能免費觀看宮鬥戲,她們的表情管理能力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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