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雨掠起,二十四道赤芒似捉對一般,每一道對上一根金針。


    僅一個碰撞,便將二十四根金針從中截斷!


    僅一招,技驚四座!


    在眾人已經驚愕到麻木的目光中,熾雨再動,直接撞向趙唯身體,在法衣之上連連激發駭人的爆炸。


    趙唯本就因法器碎裂受到反噬,唇角的鮮血還沒來得及擦拭,便被震得臉色更加蒼白。


    高冰目眥欲裂,但怒吼聲卻被人群湮滅。


    “殺了她,奪人靈根,斷人道途的畜生!”


    人群有人這麽呼喝,引得眾修士不約而同地大喊。


    趙唯雖然有幾分姿色,但斷了修士靈根,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眼下哪裏還有人替她說話?


    “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萬人言語,盡數匯聚成一個排山倒海的振聾發聵之聲。


    飛劍再動,法衣終於承受不住,崩成漫天碎布,露出其下大抹春光。


    然而旖旎春意無人欣賞,眾人心中隻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在莫風的操控下,二十四道飛劍首尾相接,劍氣迸發,赫然連成一把劍氣長槍!


    猝不及防間,長槍氣勢迸發,徑直貫穿趙唯胸口,劍意凝而不散,露出心髒上附著的金色靈根。


    管事正要阻止,卻也不想犯了眾怒,隻得訕訕收回了手。


    奪人靈根之事,若是保真,連他也生出幾分怒意來。


    莫風瞬間貼到趙唯身前,毫無憐香惜玉之意,直接動手將自己曾經的上品金靈根扯出!


    右手往後一甩,赤芒便將其絞成了飛灰。


    “趙唯,你知道我為什麽讓你活到今天嗎?”


    莫風眸子裏盡是大仇得報的快意,他的念頭從未如此時此刻一般通達,


    “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我要在天下人麵前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什麽。”


    “我就是要告訴你,告訴金風樓,我失去的東西一定會拿回來!”


    熾雨狂舞,刹那間趙唯的手筋腳筋都被盡數挑斷,形容淒慘。


    躺在地上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眼看是不活了。


    “莫風勝,到此為止吧。”


    管事揮了揮小旗,失了靈根,劍氣震碎心脈,又斷了手腳筋,這趙唯怕是神仙難救了。


    莫風起身,右手伸出拇指,遙遙指向不遠處的高冰,讓所有人突然為之一滯。


    眾人都是疑惑,不知莫風此舉何意。


    隻見拇指緩緩倒轉,最後竟是指向地麵,這是對高冰赤裸裸的嘲諷。


    然而這還並沒有結束,莫風又將拇指收回,在頸前一寸劃過,比了個割喉的手勢。


    然後熾雨歸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台下愣了一瞬,轉瞬又開始沸騰!


    換做常人有如此狂悖之行,眾人便隻覺他不知天高地厚。


    而莫風行此舉,則是天之驕子,當如此快意恩仇!


    高冰目眥欲裂,失態大吼,已然是動用了修為,這才讓自己的聲音堪堪不被人群淹沒。


    “莫風,莫家都沒了,無根浮萍罷了,我看你能囂張多久!”


    說罷便強行分開眾人,兀自離去。


    這聲音落在人群中,隻當是趙唯姘頭的無能狂怒,竟無一人放在心上。


    所有人都在歡呼,仿佛莫風報的是他們自己的仇!


    就連管事也無法招呼下一場比試開始,隻得待人聲漸漸平息。


    惟有莫雪歌一人臉色慘白,待莫風走到身前,連忙抓住哥哥手臂搖晃:


    “哥,他說的是真的嗎?”


    紙終究包不住火,但莫風卻從未想過,最後讓莫雪歌知道真相,反而是在這種場合。


    抓住莫風衣袖的小手,骨節蒼白,顯然是用了大力,莫雪歌纖弱的肩膀,此時已經開始顫抖:


    “哥,求求你告訴我吧,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嗚嗚嗚……”


    莫風沒有說話,但有些問題,一旦問出口的時候,便知道答案了。


    “為什麽瞞著我,我也姓莫,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那是我爹,那是我的叔伯,那都是我的家人,為什麽不告訴我嗚嗚嗚……”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下,緊接著反而失了聲,又變成斷斷續續地抽噎,仿佛一隻受傷的小獸。


    小獸在深夜裏舔舐著傷口,黯然的嗚咽中夾雜著無助和悲傷。


    哭聲卻再次被嘈雜起來的人聲淹沒,在萬人的狂歡之中,除了一瞥憐憫,便再無人注視。


    “對不起,”莫風亦不知說些什麽,隻得輕輕拍打著他的脊背,“你還小,不應該背負這些。”


    “我已經十六歲了,放在凡人之中,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為什麽不告訴我嗚嗚嗚……”


    莫雪歌情緒稍稍平複,但依舊是泣不成聲,“哥哥不也隻有十八歲,與小雪有什麽不一樣?”


    莫風自然不會說出來,自己體內還有一道活了萬年的仙帝殘魂,隻得輕聲安撫道:


    “哥哥本來不就要替妹妹遮風擋雨嗎?你隻管開開心心地長大。”


    “你隻管自己意氣風發,公主一碰到你就臉紅,洛姐姐看你的眼神也不對勁,也不來看我嗚嗚嗚……”


    “家裏出事了也不告訴我,隻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我明明可以和哥哥一起承擔的!”


    莫雪歌一邊抽噎,一邊將早就想說的話一股腦吐了出來。


    “呃……”


    被妹妹挑明這些,莫風一時間有些語塞。


    “明明是我和哥哥一起長大,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說到傷心處,她又抹起眼淚來,讓莫風有些手足無措。


    “我是你哥啊,你怎麽能這麽想呢,小雪?”


    “我們又不是親兄妹,小時候玩過家家,小雪不也是哥哥的娘子麽?”


    莫雪歌一邊抹眼淚一邊爭辯。


    “那不一樣,”莫風搖了搖頭。


    突然間莫雪歌將心意挑明開來,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麵對。


    自己對莫雪歌的情愫,可能也不止是兄妹那麽簡單。


    不然麵對杜玄源、田宇之流,他為何會那般出離憤怒,甚至還動了殺心?


    隻是做了十五年的兄妹,莫風自己始終無法逾越那條界線。


    對妹妹自然是百般嗬護疼愛,功法武技,法寶丹藥,從來都是想給她最好的一切。


    莫說是姬懷穎,洛柔綾,就算是和自己行了雲雨之事的展雲,都沒有這般待遇。


    “此事……論道大會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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