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


    距蒙慕離開待客室已然過去了半個時辰,此刻在咿咿呀呀的人群中蒙璐也是走進了房間:


    隻見氣端莊雅的她身穿一套碧色琉璃素長裙、內襯一件半透白紗衣、腳上是冰白蠶絲平底輕靴、頭紮一根相襯的精琢翡翠玉簪、黑長直發在純白雙蝶結後便瀑流垂腰、柔滑脖頸白純淨潔未戴配飾、右手則是青白混色絕品玉鐲……


    白潤的玉顏之下:星目彎月眉、立高挺小鼻、巧靈秀玉耳、粉淡櫻桃唇互之襯美;如此天賜落雁姿容,卻也隻需輕微勾點淡紅淺粉,便就能讓萬千絕美黯失其色……


    …………


    “……美~!”


    卻見在場任何一人此番都是毫無意外的、第一次看到蒙璐如此精致妝束,卻也不免呆張其口而又歎驚如浪,同時更是帶著各種失態的神情出了聲…


    至於客位之上、見多識廣的孟媒婆、楚媒婆、祖媒婆三人,此時此刻見到如此脫凡魅色的絕然美姿,也是都難掩心中萬分的驚歎,下一秒默契的各自嘴中喃喃了起來。


    -


    “璐兒快坐!”


    朝著門扉處投去莊重的目光,此刻族長蒙傲也是看著璐兒不禁愣神了半息,而隨著還是輕聲的招呼著她坐到了,平日裏靠近自己的位置。


    -


    “我在來時就聽說璐兒絕美,如今一見果然是天姿月容……”


    “是啊~!我等幾人來幫小璐兒的族弟、族妹門說親談媒時,也未曾有緣相見,實屬可惜……”


    “璐兒你還曾記得嬸嬸我嗎?先前我給你提過親呢…哈哈哈,沒想到兜兜轉轉的,我還能有機會見證璐兒你的有緣紅線……”


    …………


    等到蒙璐莊雅入座後,孟、楚、祖三大媒婆淺淡相視之間卻是默契萬分:對著蒙璐便就是一連串由身形到裝束、由妝容到舉止、由談吐到內修……的各種美讚就像漫天暴雨般,泄流而出。


    -


    “三位嬸嬸請喝茶~”


    聽著三位媒婆天花亂墜的、極具誇張讚美,此刻依然生出厭煩意味的蒙璐當即輕緩伸手,不做它聲的示意起了一旁候待蒙慕;而這時的蒙慕也可能是見多了恭維,此時卻變得格外機靈,下一秒便就識趣的讓府內小侍女,分別給三人都倒上了苦甜名茶。


    “”璐兒果然知禮、體貼……”


    隨著眼珠子往身旁七分之滿的茶杯瞟上一眼,孟、楚、祖三大媒婆心中卻已受寵若驚:


    其中在接下這樁姻緣之事時,三位媒婆各自便就早早的打聽了蒙璐往事和性格----“常年陪同家族事務,喜怒深藏不露,表麵直爽坦蕩、大氣豪邁…”,同時不免猜疑,這般尤物或許會有一些大小姐架子……但是此刻蒙璐,反而極為的乖巧、端莊,不禁讓三位媒婆親切了少許,舒緩了幾分;


    於是略有口燥的三人,也不好意思駁了蒙璐當下好意,隨機二話不說幾杯暢飲而下,而此茶雖明麵上為潤喉之用但其藥理本質確是令人多話則口更幹----不多時,三位媒婆後知後覺的安靜了下來!!


    …………


    …………


    -


    轉而一旁長老席上


    “張家、王家、劉家出手果然闊綽、給的聘禮果然不是一般手筆,單是禮金方麵就有千萬兩白銀、上萬兩黃金!!”


    隨著張家、王家、劉家三方的禮單一齊展開,上一秒還帶著玩兒味的、東張西望的四長老,此刻已經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呆呆站立著,嘴中欣喜喃喃不盡的同時,手中更是不忘計算起了這樁婚事背後的利潤。


    “名貴玉石、精美布匹的價值,也是不菲……”


    身旁的三長老仿佛也是受到了四長老的影響,隻見他拄著磐木長拐穩住身形、靜立直站,犀利目光單單隻是盯著禮單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卻是已經難耐心中萬分驚歎,一抹深邃笑意便就爬上了嘴邊。


    …………


    “雖然這些禮金價值非凡,但也隻是族內一時吃喝不愁,真正貴重的反而是“三大家族”合作的提議!!你們看:“張家酒樓”與“三房”打通畜獸、藥材的壁障後,就有了穩定的售處……而“王家”願意低價租賣“二房”一處稀有玉石礦脈,就能為族內省下不少資金……至於“劉家”也是打算將一些精美的布匹麵料,以底價交予族長的“一房”外售!!”


    與三長老、四長老不同,這時的大長老並沒有太在意聘禮到底有多麽豐厚,而是將目光聚集在了張家、王家、劉家三份各不相同的合作條例上;而默不作聲的翻看著家族合作的事宜,大長老雙眼就已經冒出了足夠耀眼的亮光,卻見他也會時不時的指上一指,分享給一旁每個長老看上一眼……此時此刻,唯有二長老一人更顯突出,毫不遮掩笑意的他目光直正投向了,其餘人都不關心的三份禮書,伸手拿起後便就自顧自的翻閱了起來。


    …………


    …………


    孟、楚、祖三大媒婆以及隨行而來的人,或多或少其實都有偷看過其中的禮單,此刻也就自然而然的沒有覺得“蒙氏一族”的長老們會有言行上的失禮,反而是抱起了一種很懂的、深深的理解!


    ”璐兒,你也看看…“


    即便按照家族規矩,族內小輩的“男婚女嫁”是在長輩們都同意了以後,才會通知到當事人立即準備禮數事宜接親/出嫁,但蒙璐特殊的身份卻是讓長老們沒有辦法直接決定她的去留……於是乎,裝出一副不舍的大長老便象征性的揮揮手示意著蒙慕,將所有的禮書、禮單、家族合作事宜給蒙璐拿了去。


    -


    也就是幾息的時間,小心翼翼的蒙慕便就把所有的禮書、禮單、家族合作事宜都輕輕端放在了蒙璐身前;隻見蒙璐卻是花費了半個時辰,這才將所有的東西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的都審視過了一遍……至於在此期間的無論哪個長老、哪個媒婆,更是毫不意外的一齊端坐不言,目光不偏不倚的觀察著蒙璐下一秒的反應,卻是生怕某個不得體的舉動,反而引起此事的作罷!


    “慕兒,你去請曦雨公子過來一下,就說是我吩咐的就行~”


    依舊帶禮攜笑的蒙璐,此刻除了掃過禮單、家族合作事項時略有詫異外,其餘時間麵色都未曾有過大變;畢竟當地提親禮節中,雖然講明男方向女方說媒提親時,為了維護雙方的顏麵則不需同時出麵,但是在蒙璐簡單思量過後,還是打算將曦雨叫來卻也比較穩妥。


    “我現在就去!”


    聽著璐堂姐的吩咐,蒙慕顯然不敢有任何的小抱怨、也不敢有推脫、怠慢,說罷又火急火燎的就跑了出去。


    -


    “還勞煩各位稍等~”


    吩咐完蒙慕的蒙璐一邊轉向四周長輩不失溫雅笑了笑的同時,而另一邊卻是心中暗自記下場內每人細微的神情、舉止,並腦子一轉進一步對當前的局麵進行細致的剖析。


    “璐兒說笑了~嗬嗬~”


    巧舌如簧的孟、楚、祖三大媒婆自然反應最快,當即輕笑著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就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然端正的坐姿,赫然一副多禮善規的坦然模樣;


    而蒙璐也是清楚三位媒婆心中思慮:身旁同行姐妹與我目的一致,自己無論是否頭媒,基本上都能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不菲酬金……而如若媒親之事略有偏差,可還有一旁姐妹相互幫襯,大可不必太過急躁而惹惱了姑娘家!!


    …………


    “璐兒,你確實該仔細定奪……”


    而族長、長老輕慢的語氣與媒婆一行也無二異,表象中看都是陪襯蒙璐一方;


    而每個人的心思也都逃不過蒙璐的眼睛:三長老、四長老性情忠實、果敢、敢為敢當,但也隻忠於氏族大義,可以用氏族未來加以利用,但在豐厚的聘禮麵前會果斷’賣’出自己……;二長老柔和、慈愛、優柔寡斷,不適擔任絕情大位,卻是可以成為自己最為堅韌的後盾……;至於族長、大長老有謀少智、多才自傲,一邊想著借此高價‘賣’出自己,而又不舍自己的治事才華,一邊想著自己能夠為氏族掏心灑血,而不想放出全部實權……


    …………


    …………


    -


    “曦雨公子一行,到~”


    也才過去了約莫半個時辰,待客室內便又響起了蒙慕的清喉的傳報之聲,而此刻曦雨、龍炎鷹、張樂聆、王遠、劉莘等五人,先後這就信步慢行的走進了房間,隨之禮貌鞠躬後,便坐到了媒婆同側而空留出來的位置之上…


    “蒙族長身旁的是大嫂吧?好漂亮~”


    “對啊對啊!昨天才見過,今天怎麽更好看了!?”


    “有沒有可能,之前都沒有認真妝點過自己!”


    “呃,好像是……”


    …………


    隨著該到場的人員已然定坐,而略顯輕佻且不善禮數的王遠、劉莘兩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發揮穩定:在兩人小聲嘰嘰喳喳時,總覺得別人是聽不到的聾子,於是便越發的離譜了起來。


    -


    “曦雨公子,這些你看過了嗎?”


    卻見族長蒙傲一旁的蒙璐隻是揮一揮手,而還未有停歇的蒙慕當即心明神悟:小心翼翼的便就將蒙璐身前的所有東西,又轉交到了一臉淡然的曦雨身前。


    “千萬兩白銀~!?萬兩黃金~!?玉石、綢緞若幹!?”


    提親嘛~略顯隨意的曦雨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不就是一點聘禮什麽的而已……而直到他看到了張家、王家、劉家,一個比一個還離譜的禮單後,表麵上表露出波濤不驚的同時,整個人是真的被這浩大離譜的陣仗都給弄崩潰了起來……


    心中卻也不禁自娛自樂的嘀咕:這些錢財得是三大家族多少層的利潤啊!?這不是帝王侯爵才有的待遇嗎!?而且花這些錢,我都能買下好幾座青樓的姑娘了!!不如直接把這些折合成錢財給我,我自己娶自己得了……


    -


    “呃……~族內不滿意?”


    隻是看完禮單的曦雨,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旁“在等誇獎似的得意眯著眼”的張樂聆、王遠、劉莘三人;而轉之強裝鎮定平複心緒後,又與不遠處的蒙璐對視了起來,也似期待她能有所反應般……


    “不~族內長輩,真切的感受到了你的誠意!”


    “那現在又有何不妥~?”


    “隻是我們之間的婚約是否還有效~?”


    “自然有效……!”


    “那麽按照婚約,你應是兩年後再來,現在是何意?”


    “我們之前最多也隻是個人的私約,而今天在長輩見證下,想要正你我名分而已!”


    …………


    這場表演一開始的戲碼,本來就該是蒙璐隨隨便便找個機會合理婉拒,甚至不會有曦雨出場的機會……


    但這時突然被安排角色的曦雨,慌亂的心中顯然是有些不知所措,而話中帶話的蒙璐卻也順著話茬已然及時的將“新劇本”給曦雨透露……於是破綻百出的曦雨、蒙璐兩人在一唱一和、一直一順中,竟是把媒婆要勸的、長老們要推嚷的,都步履蹣跚的給演完了,而顯得多餘的場內眾人也都盡是不明所以、莫名其妙、且看懵了起來:“他們!?有過婚約~我怎麽不知道!?”


    -


    “呃……張公子/王公子/劉公子,你看這?”


    奇奇怪怪的媒婚,孟、楚、祖三大媒婆也是見過不少,但是像今天這趟隻需要跑腿的活計,幾十載卻也是第一次見到;轉而滿臉不自信的便就各自詢問發起了委托的主家。


    “禮金不會跟你們打折……”


    隻見張樂聆、王遠、劉莘三人在得到曦雨的示意後,便也都紛紛點起了頭……一旁得到回應的媒婆三人這邊更是鬆了口氣,當即笑臉盈盈的又端坐得更加板正了些。


    …………


    “族長你覺得呢~”


    即便長老們還未從莫名其妙中走出來,但是看著曦雨、蒙璐兩人麵對相互之間的婚事卻似沒有任何抵觸,也就一邊喜笑顏開的附和著,一邊又看向了族長蒙傲的方向,默許之意更是外露言表。


    “我也沒什麽反對的!”


    無論心中如何波濤翻湧,同樣不知所措的族長蒙傲心中早已打算吃下這塊肥肉,而因始終代表“蒙氏一族”的緣故也不免撇撇嘴,裝出一副思慮萬千的深沉模樣,卻也要讓外人覺得“蒙氏一族”威嚴尚存!


    -


    “蒙族長,在來時已經算過了,璐兒和曦雨公子兩人的生辰八字……如果錯過了今天的吉日,就還需等三個月,您看……”


    媒婆們總的也沒說過幾句話,實在不好意思幹坐著就拿那麽豐厚的報酬,於是急忙七嘴八舌的想把事情定下來。


    -


    ”呃……確實擇日不如撞日!慕兒你馬上去找族內通曉禮婚的長輩,即刻購置所需物件,務必安排好宴席!”


    隻見此刻族長蒙傲淡眉細皺,自然是擔憂夜長夢多、煮熟的鴨子長了翅膀,而來不及理會長老們、族內晚輩、孫女璐兒、曦雨一行…的異樣目光,當即便就吩咐著了蒙慕忙碌了起來。


    “是!”


    又又又…是一道命令吩咐,這天可就真的是苦了跑腿的蒙慕,前前後後在各位長輩的身前身後,來回搗騰……


    …………


    然而就在各自忙裏忙外之時,確然不會有人在意到一旁悄然對視一瞬後,輕傲暗笑的曦雨和蒙璐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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