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這不是在這裏住幾天了,猛然間說到離開挺舍不得的。”雷啟雲邊思索邊說,“再說餓也沒餓死,能吃上你煮的麵,我覺得挺值的。再說,你救了我的命,我還不知道救命恩人長什麽樣子,就是要走也得知道恩人的樣子,日後見麵也好認出來報答。”


    葉楓喬像是在聽他講話,又像是沒聽。她一直在輕輕揉拭自己僅露在外麵的眼睛。


    “喬葉,你怎麽啦?”雷啟雲看她一直揉眼睛,關切地問,“是眼睛不舒服嗎?是不是要睡覺了?你去睡吧,我坐這兒就好。”


    葉楓喬深深出了口氣,站起身來,從頭到角審查了自己一遍,沒發覺哪裏不對。


    轉眼望向雷啟雲,清冷的眸光裏難掩厭惡,“都說了不要放在心上,我現在再說一遍,就是隻狗我也會救。你也別老想著報答我,我不需要。


    我揉眼睛,隻是想擦亮眼,看看我救回來的是不是個心裏變態。你是變態嗎?你這眼神——難不成你想效仿古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你別告訴我,你真有這種想法?雖然我不了解你,可是你今天給我的感覺,讓人不喜歡,尤其現在,很討厭!”


    雷啟雲從沒受過別人,如此直白地對自己說討厭,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兩個人靜靜的對視著,一個眼神滿是委屈裏夾著一抹哀傷。另一個橫眉冷對,態度堅決。


    “出去,別讓我動手!”看著他的模樣,葉楓喬終於忍無可忍。


    自己這是什麽命啊?雷啟雲在心裏苦笑一聲,空了三十年的心,升出的這絲異樣,就被這個冷酷無情的人這樣斬斷!我他媽的就不明白了,我是沒見過女人還是男人?竟然會對這麽一個,這麽一個連臉都沒見過的男人起了好感?


    看著他懊惱地揉揪著自己的頭發,葉楓喬心裏更加篤定,他心裏不正常,有病!想著要不要和朱玉傑說一聲,帶他去醫院看看。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嘩嘩啦啦”的刺耳聲音。


    臉色不由一變,縱身一跨,躍過小幾,兩步就邁到門前。


    雷啟雲的腳正要邁出門,隻覺身後一陣風撲來。“啪嗒”一聲燈被關了,自己被人抱著旋了個圈回到門裏,門也被輕掩上了。


    “別說話,”耳邊傳來輕微的聲音,連呼出地氣息都能感覺到,耳朵癢癢麻麻的,“又來了?”


    雷啟雲哪裏說得出話,倆人如此近的距離。他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控製不住的眩暈。


    葉楓喬一手攬著他的腰,反身在門後的牆上推了下,然後往上一提。門後的牆上,竟被他提出一個一人高的小門,隻是有點窄。雷啟雲被推進去的時候,稍微側了側身才進去。


    “我知道發生不好的事,能不能給我說一句?”雷啟雲拉住葉楓喬要關小門的手問,“我這什麽都不知道……”


    “來不及細說。”葉楓喬這次倒沒有拒絕,“晚飯遲到,就因為這些人,沒想到又來一回。你在裏麵別發出聲音,沒有人會發現牆裏有人。我要是沒回來開門,天亮之後你再出來,然後你順著有腳印的地麵就能走出去。”


    “你別像交待後事似的,我……”


    “我沒事。你記住我說的話。別在林子裏麵亂走,掉坑裏死了也沒人知道。”說完之後迅速關上牆上的小門,不在給雷啟雲說話的機會。


    葉楓喬站在門內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聽著還沒有停止的“嘩嘩啦啦”的聲音。猜到應該是自己綁在院子周圍的易拉罐,全被人扯出來了。握了握拳頭,打算出去硬戰一場。就是打不倒所有人,也要在跑前,多放倒一個。


    開了門發現院子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怎麽會沒有人呢?


    易拉罐那個是自己掩在這院子十米之外的“警戒鈴”,這響了有一會兒了,他們沒有這麽慢。忽然大門上的電鈴急促的“叮叮叮”的響起來,這個電鈴與院子外的幾處陷井連在一塊兒的,有人掉陷井裏了?


    不對,沒聽到聲音啊?葉楓喬警惕的打量院子周圍,緩緩走到院子中間。心裏有幾分不解,這近距離早應該衝進來了,怎麽會不見人?難道不是那幫人?還是換招了?


    花兒爺的苗圃林本就偏僻,而這個隻有三間房的小院子更是在苗圃林深處,是自己和花兒爺建起來的,這個鎮上知道的不超五個人。不,現在要加上三個人,也就八個人而已。


    誰會深更半夜的來這裏?最最重要的是來過這裏的人,不會去浪費我的陷井。


    “是誰?”葉楓喬的聲音有些嘶啞,“來了就露個臉,讓我見識見識。”


    話音落,就從矮木頭圍成的籬笆外,飛來一團不明物體,直衝葉楓喬的腦門。


    葉楓喬一腳把它踢飛,才發現正是自己當作“警戒鈴”的一串易拉罐,被人纏成一團扔向自己。


    這個剛落地,又從外麵連連飛來六團,都被葉楓喬踢飛或躲過。


    她把這幾團大暗器踢開後,站穩身形,就見大門口處立著一個人影。人影的上半身,在月光映著的門頭陰影裏。


    葉楓喬看不清來人是誰,隻是從這人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讓人不能小視。


    更不能小視的是竟然能找到這裏來,想著屋裏就雷啟雲一人,要是他挑個沒人的時候殺了雷啟雲,自己恐怕是隻有收屍的份兒!想此,心裏一陣後怕!他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怎麽跟花兒爺交待?怎麽有臉麵對雷啟乾?


    “你是誰的人?”


    聽著葉楓喬的喝問,來人沒出聲,站在那兒沒動。


    葉楓喬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懼意沒有,反倒生出了一絲殺意。


    如果來人真如自己猜想的一樣——來殺雷啟雲的,這麽大的林子一具屍體藏的下!這樣想著,縛在自己小臂上的匕首,露出了刀柄,緊緊地握在手心。


    雖然這次與王傾一起行動的目地不一樣,但是真的忍了太久了!心裏的憤怒與仇恨的種子,就算是種到地裏,這將近十年的時間也該長成一顆大樹了。


    “你到底是誰的人?”葉楓喬冷厲得語氣裏,透出了濃濃的殺意。


    來人沒有回答,隻是向前邁了兩步,從陰影裏站了出來。看清來人相貌,葉楓喬眼睛裏的冰冷與殺意四下潰散,變得有些錯愕,怔怔地望著來人。


    “我不是你的人嗎?”郭笑河走近她,語氣低沉帶有一絲幽怨。


    “從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覺得你是我的人。可是你背著我和朱四眼走的時候,我發現我是你的人。我滿心滿腦裏想得都是你,你卻不聲不響的和別人走了。你知道我聽到你和別人走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嗎?


    你的想法從沒有和我說過,我以為你是想安靜不想別人吵,我就陪著你。可是你卻和別人走了,你有考慮我的感受嗎?


    曾經我以為我最大的對手是王孝男,看著你們倆一天到晚,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我心裏酸得要命!


    後來發生了那麽多的事,王孝男他不爭氣,我就想著我要陪著你,我要成為你以後的依靠。可是你呢?我陪你那麽久,不如他回來說兩句安慰你的話,還是說他許你你想要的一切?你才什麽都不顧的跟他走?”


    葉楓喬聽著他滿腹怨氣的質問,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郭笑河,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解釋嗎?解釋的清楚嗎?想過許多種與他見麵時的情況,可從沒想過是這樣的見麵方式。太突然了,措手不及!


    “你說話啊!”郭笑河濃厚的傷感聲音,讓葉楓平靜的心裏泛起一絲波紋。


    他步步緊逼拉近兩人的距離,葉楓喬節節後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慌亂的腳步,在平整的地麵也絆了一腳,差點摔倒。


    郭笑河看著自己去扶她,被她推開的手。自嘲地笑了笑,神色難掩沮喪,“哦,對了,你現在是亞哥。對著亞哥說這些話,有些不太正常。再說,對你來說,以前我都不算啥,更何況是現在,是吧亞哥?”


    聽著他漸漸變冷的聲音,咬牙砌齒地喊自己亞哥。葉楓喬覺得頭痛,還是愈來愈痛的感覺。隻是她捂的嚴實,郭笑河並不能捕捉到她的表情。更何況就是沒捂嚴實,他也難看出她不變的表情裏能表達什麽。從方辭死起她就幾乎沒什麽表情。


    葉楓喬看著他晶晶發亮的眸光,死死地盯著自己。透著一抹瘮人的寒意,仿佛自己一個表情錯了,他就會撲上來把自己咬死。


    “你是想告訴我,我認錯人了嗎?”良久得不到回應,郭笑河的眸光暗淡下來,語氣傷感,“我在界河集待著好好的,我偏要到受人擠兌的楚墓鎮上來。隻是想你回來時,我能早點看到你。你既然不是,我叨擾了。”說完轉身要離開。


    葉楓喬傻眼無語,就這麽離開好像簡單了點吧?


    走了也好,反正自己現在不知道跟他說啥。等這事過了,在好好解釋吧。不過,這家夥是怎麽發現自己的?就在分神的刹那間,郭笑河突然回過身來,張著雙臂撲向葉楓喬。


    葉楓喬短暫地驚詫過後,便知道他的心思。原來這家夥根本是不能確定自己是誰,說這麽多隻是在試探自己,差點被騙了!


    兩人你來我擋,拳腳相交。葉楓喬對郭笑河拚著挨打,也要撲過來抱自己的流氓行徑,鄙視加無語。


    兩人打得難分勝負,躲在門裏的雷啟雲,看著這倆人之間突變的劇情,腦補不出兩人之前是個什麽關係,隻覺得心裏失落落的。


    原本躲在牆內,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躲起來的做法,太丟自己的男子氣概。就算是死,能和自己三十年來,唯一讓自己心跳加速的人死在一起也值了。活著不能在一起,能死在一起算是圓了心願了。


    等他從牆裏出來,就看到有人哀怨地對著喬葉說話。雖然之前不太清楚,現在看這兩人的樣子……兩個男人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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