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晟原本要撥兩名丫鬟在這兒照顧她,葉佩蘭費了許多的口舌再加上暗中沈蔚然的相勸才終於讓簫晟將這個念頭徹底的打消了。掃地這樣的活計還好,打水卻實實在在可以說是個體力活。她的出身是名門閨秀,自小嬌養長大,十指不沾陽春水並不是空話,要做這樣的重活真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情。


    每次將庵廟內一次需要準備的水都打好,她的兩隻手便很快就起了水泡,說一點都不疼是假的,但葉佩蘭覺得可以忍受,便也沒有覺得怎樣。打水是這般的情況,洗衣這樣的事情就更加的不輕鬆了,好在有人陪她一起,甚至會教她怎樣比較快而又能洗得幹淨,日子久了便也能夠輕鬆應對。


    普通姑子或許並不清楚葉佩蘭的身份,然而在這庵廟內最為德高望重的慧悟師太必然是十分清楚的。好在慧悟師太平日裏待她與他人無異,也不幹涉她做什麽事情,這一點不得不說讓她多少感激。事實上,說她俗念未淨的亦是這一位慧悟師太。


    她平日和其他的姑子一樣每日或是聽課或是自己看一看經書參悟佛理,有的時候慧悟師太也會尋她過去聊一聊,但都是與佛理、禪道相關的東西。葉佩蘭對這諸種事情都一樣並不抗拒半分。這般的一日一日的過去了,哪怕可以說一點兒都不精采,但至少過得不差。


    這一天,早早的起身之後,穿上素淨的灰色衣裳,梳洗好的葉佩蘭便如往常一般去掃地。從庵廟內,正殿外的空地一直往庵廟外邊掃去,起身的時候不過是天蒙蒙亮,等葉佩蘭掃好地,太陽便早已躍出了地平線,高懸在天際。陽光穿透山間薄霧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更是讓人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油然而生的舒暢。


    似乎是受到了這好天氣的感染,尚且是一大早的時候葉佩蘭便覺得心情極好。不過剛剛用過早膳,正準備著按照往日的規律去聽師太講課,葉佩蘭卻被告知今日的講習她不許參加,而要去辦另外一件事情。


    自來到這庵廟,葉佩蘭還是第一次離開這兒,隻可惜她並沒有任何激動或者是歡喜的情緒,但明白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推諉的餘地,既然慧悟師太點名了讓她同去,她便隻該跟著去將事情給妥妥噹噹的辦好了。


    不是多大的事情,不過是去下山替庵廟置辦一些必需的物品而已。葉佩蘭不知道該準備什麽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好準備的,便輕便的跟著師太就去下山了。慧悟師太看她基本什麽準備的行徑都沒有,可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


    雖然心中沒有期待,但久未感受過喧囂的葉佩蘭終究還是因為這集市間的吵鬧而感覺到了些不一樣的情緒。隻是,事實上,哪怕是過去的她也從來都不能夠這樣清楚的、直觀的去感受百姓們的生活,可眼前百姓臉上都是安逸、歡喜的樣子,卻讓她不自覺的便想到了宮裏的簫晟、沈蔚然還有簫姝和如太後。


    宮裏時常有信稍來給她,問她的近況也和她說說他們都怎麽樣,葉佩蘭想著或許下次可以在信裏誇誇簫晟把國家治理得很好,至少她此刻所看到的都是百姓安樂富足的情形。葉佩蘭對於都該去哪兒置辦這些需要的東西並不怎麽清楚,因而最後不過是跟在慧悟師太身後拿拿東西而已,同時少不得也要好好的將這些都記下來在心裏,下次若是再來的話才不至於什麽都不會也不懂。


    有目標性的做事情效率總是很好,因而並不需要半日的功夫該置辦的東西便都置辦好了。她們出門的時候帶了幹糧出來,這個時候臨近午膳的時間,慧悟師太帶著她在回程的路途中一個茶棚內坐了下來。馬匹拴在馬棚內,慧悟師太點了一壺茶,葉佩蘭便拿出幹糧在桌麵擺好,然後兩個人用起了午膳。


    所謂午膳,不過是一人一個幹癟癟的饅頭,可吃慣了美食的葉佩蘭並不覺得嫌棄。她和慧悟師太麵對麵坐著,拿著饅頭就著茶水小口小口的吃,唯獨這用膳時的舉止沒有辦法改變,哪怕隻是啃一個饅頭而已,她硬生生的吃出了美食的模樣。


    兩個人都安靜的吃著沒有說話,就在她們吃著的時候,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三個僧侶,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要較大一些,另外的兩個人都是頗為年輕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離葉佩蘭所在的庵廟算不得太遠的地方的那一處寺廟裏的僧人。葉佩原蘭本並沒有往那邊瞄一眼,然而慧悟師太和旁邊的那個年紀較長的僧侶打起了招呼,她若是太過失禮便不好了。


    放下手中隻吃了一半的饅頭,葉佩蘭抬起頭,不經意瞥見了另外那兩個年輕的僧侶。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人正好也瞥了她一眼。葉佩蘭本是不甚在意,然而這本沒有任何緊要的一眼卻讓她感覺到了一點兒不對勁。


    她很清楚那個人並沒有什麽同胞兄弟之類的人物,雖然不清楚世間究竟會不會有兩個長得極為相像的人物,但無論如何葉佩蘭都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以確認自己是否是看錯了。


    葉佩蘭從未如此刻一般內心感覺到無比的焦躁和無限的不安,蜷起的手掌手心竟然冒出了汗珠。明明隻看了一眼,又能夠證明和說明些什麽,可哪怕不過是僅僅是有一絲絲的可能性,都讓葉佩蘭沒有辦法保持鎮定。現在的她除了心不在焉之外便隻剩下了心慌意亂,好在慧悟師太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很快就收拾好東西和那幾人告辭帶著葉佩蘭離開了。


    哪怕明知道一定有什麽影響了葉佩蘭情緒的事情發生,離開了茶棚後慧悟師太依然沒有問她什麽,哪怕心裏多少有點兒想法。原本該由葉佩蘭牽著的馬匹此刻正被慧悟師太牽著,而還不怎麽反應得過來的葉佩蘭卻是魂不守舍的走在回去庵廟的路上。


    她們離開茶棚還未過去一刻鍾的時間,在她們的身後便有疾馳的馬蹄聲傳來,慧悟師太首先拽著葉佩蘭躲開了,之後才回身去看了一眼馬背上的人。這一看才知道這個人卻是剛剛那兩個年輕僧侶中的一人。


    這個人在追上她們之後立刻就勒停了馬匹,而後動作迅速的從馬背上下來,這一係列的動作讓慧悟師太明白過來他就是尋她們來的。或者,說得更準確一些,是尋和她一起的她身邊的人來的。


    一路都失魂落魄的葉佩蘭對當下再次出現在她麵前的、方才不小心被她瞥到的人依舊沒有辦法回神,更是徹底的呆愣住了。如果說剛剛的那一眼並不能夠讓她確定什麽事情,而現在,她卻不得不承認麵前的人和記憶之中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人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隻是這個人現在這樣出現在她的麵前又是怎麽一回事?


    葉佩蘭腳下不自覺的後退了小半步,她卻抬頭看向了麵前的這人,對方也看著她,目光炙熱,讓人根本看不懂這是什麽樣的情緒。麵前的人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灰布僧衣,自己身上穿著的也同樣是這樣相似的衣裳。


    自己便算了,對方甚至早已剃度,是實實在在完完全全的佛門中人。明明都該是出家之人,拋棄、摒除一切j□j之念,此時此刻偏偏這般相對著,卻說不清是滑稽還是諷刺。


    相望終究隻是一瞬間,這人便轉頭與慧悟師太說道,“師太,這一位是我的故人,可否容我們敘敘舊?”聲音傳入葉佩蘭的耳朵,這一次算是讓她徹底的愣在了那兒。


    剛才並未曾注意過,此刻這般近的聽過了,不僅僅是長相而已,便連聲音,都如此的想像。再細細的看看,這般的身高,這樣的身形,哪一處似乎都和那個人那麽的相像。哪怕是這張臉,亦是過去多年該會有的成熟味道。


    慧悟師太看了看葉佩蘭的樣子,多少覺得不放心,何況是這般男女共處又都本是出家之人的情況。因而她並沒有如這個人所說那般真的就走開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卻是說道,“若是有什麽話,敞亮了說卻也無妨。”


    簫樘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因為過於激動並不怎麽得體,馬上說道,“師太說得多。”又重新看著葉佩蘭說,“佩蘭。”不過是簡簡單單一聲,可結結實實的讓葉佩蘭情不自禁的落了淚,便是葉佩蘭自己都沒有辦法解釋自己此刻的心情。這樣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一些,也太讓人不可置信了一些。


    在這句之後,她便馬上又聽到了一句同樣極為簡單的話,麵前的人對她說道,“我是簫樘。”如此的直白而又明了卻幾乎要徹底將她的情緒給擊垮到完全崩潰。


    “終於重新找到你了。”被簫樘擁入懷中時,葉佩蘭耳邊迴蕩著的是這麽一句話。她閉上眼,一顆心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半分,腦子裏麵出現的卻是她和簫樘第一次相見的場景。


    十三歲時的她還不似現在這般沉寂,身子極為不好的簫樘說是病秧子也不為過。一直隻聽聞過他的病秧子名聲的葉佩蘭躲在桃樹後麵,聽見有人在吟著“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首詩,忍不住偷偷去看吟這詩的人是誰,又馬上縮回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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