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放下手中描筆,打了個哈欠後回道:“朕終於將陵墓的規劃圖畫好了。”


    皇甫焱將身湊過去,千離順便就指給她看:“這裏是練兵場,這裏是採礦場,這裏是採石場,這裏是鑄造場,這裏是武器庫,這裏是糧倉……整個墓室分為好幾層,越往下越寬敞,還有三類暗道,一類供密使出入,通道細小;一類供物資運輸,線路必須方便快捷,最後一類供軍隊快速轉移,因為包含戰車等大規模的攻城武器,所以通道一定要最為寬敞。陵墓採用眾星拱月之勢,一圈圈往外擴張分布,要塞之處建堡壘,當然在施工圖上每一個堡壘隻是陪葬的耳室,墓內機關重重,隻要是擅自闖入者,就會像剛剛你進門時那樣,隻不過等著他們的利箭將不再是蠟頭。”


    皇甫焱學過行兵布陣,對工事圖自然很快便懂,看了千離的設計,她不得不說妙絕,整個驪山山脈都被她規劃進去了,外貌仍舊是座秀麗的蒼山,隻不過內裏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一座龐大的地下要塞。隻不過:“你想的倒是好,可是這麽龐大的工程少說也要十幾二十年的功夫才能完成,你有這麽長的時間嗎?”


    “三年!朕隻用三年就能完成。”


    “不可能。”皇甫焱斬釘截鐵。


    “朕和你打賭,你若輸了,這輩子都得聽朕使喚,不得反抗。”


    “賭就賭,你若做不到就還我自由,我寧願去守邊塞,也不要在你跟前受窩囊氣。”


    “好,你給朕聽著,自古以來,驪山之中本就有無數王侯陵墓,這些墓可都是選得上好的寶地,絕對是千年不塌,萬年不漏的好地段,其中最浩大的應該是天皇伏羲之墓,朕小時候誤打誤撞闖進去過一次。”她也是在那個時候鑽蛇洞時在土層中發現了紫玉礦。“當時雖沒有走完整個墓,但其規模比朕現在的規劃圖隻大不小,朕隻需要將這些墓聯通即可。而且朕打算採用工兵一體的方式養兵,招來的兵除了訓練,還要負責採礦建堡壘,這樣不僅要塞的建設和練兵能夠同時進行,而且攝政王那邊也不會對數十萬的勞力起疑心,這樣看來三年時間隻多不少。”


    千離字字鏗鏘,皇甫焱隻皺了皺眉頭,小聲嘀咕道:“剛剛那個打賭可不可以反悔?”


    “不可以!”千離笑道,她一脫力就仰躺在塌上,這幾日晝夜不眠不休地畫圖,確實熬不住了。


    “那麽這麽重要的工事,你打算交給何人去辦?禧公?”皇甫焱又仔細看了遍羊皮圖紙,越看越覺得妙不可言。


    “阿禧人真的不錯,可惜,他畢竟還是姓軒轅。朕信任他,可朕不能委他以重任。”千離嘆了口氣,委實有許多無可奈何。


    “為什麽?”皇甫焱不懂,連她都看得出來禧公和皇帝之間那是真感情,女帝能將人和心都交給禧公,還防著什麽呢?


    “因為朕是皇帝。朕要是信錯了人,死的便不是朕一個,跟隨朕的人都會萬劫不復,隻古帝王疑心都重,朕也不例外。”


    “那幹嘛還讓我看這工事圖……”說了一半皇甫焱立馬愣住,“難道,你是想……想讓我來做這件事。”


    “你也不算太笨嘛。”千離笑語頻頻。“將羊皮紙抱走,朕會找人來幫你。圖紙就你我二人知曉,再有第三人知道,你提頭來見。”


    皇甫焱哼笑:“我可是皇甫家的人,你就信得過我?”


    千離凝視著皇甫焱,笑道:“你大姐忠勇,具有天生的女性,絕不會背棄家族,這種人根本無法掌控;你二姐知進退,是個懂得明哲保身的人,這種聰明人不好掌控;而你三姐孤傲冷漠,對朕又有偏見,朕實在不喜歡……”


    皇甫焱將千離的話打斷:“所以你才戲弄我三姐,讓她做你的替身?”這女人真是有夠狠,別人越是討厭什麽,她就偏讓人做什麽。


    “誰教她說朕不要臉,還說朕不想好,朕就讓她嚐嚐朕的苦。”她千離可是有仇必報之人,哼!


    “你個小雞肚腸的女人。”皇甫焱拿她沒轍,她就說她們四姐妹論身形都可以做千離的替身,可千離卻點名道姓非要皇甫焱來,緣由竟是三姐的一句話。


    “而你皇甫焱,古道熱腸,且誌在雲天,你身上有朕想要的野性,你不會甘心隻做一名小小的花尉,朕將大將軍的位置給你留著,你做好準備就來向朕討。”


    “你以為我就會為了名利權位而背棄家族?”皇甫焱沉聲質問。


    “家族這種小家和天下這個大家,孰輕孰重,朕相信你有分寸,有一天當家族利益和國家利益背道而馳時,你總要做個選擇的。你覺得皇甫止戰將你們送到朕身邊,他的用心單純嗎?”


    皇甫焱身軀一震,兀自陷入沉思。她們來女帝身邊聽候差遣,確實是逼不得已,老爺子越老越眷戀權勢,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她們四姐妹,都已經被安排了親事,對方都是手握重兵的高官大將。做武將的粗鄙不說,那些人家裏也早已妻妾成群,據說她要嫁的那位定北將軍性情暴躁,已經打死了家裏好幾個小妾,雖然她嫁過去不會有挨打這一說,畢竟她是國公府的小姐,那定北將軍沒這個膽量,但一想到要和這樣的人白頭到老,就不免覺得噁心。她真不想嫁人,所以當垚弟請求她進宮給千離伴駕時,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想的便是這門親事能拖一天算一天,想來三個姐姐也應該和她是同一個想法。


    “我還要考慮一下。”家族是她無法捨棄的根,雖然不願意遵從家中的安排,可是也不想與家族為敵,一旦她選擇做女帝的近臣,那勢必會和老爺子所期待的家族利益發生衝突……就這樣聽憑別人擺布?還是選擇自立門戶?她還做不下決定。


    “嗯,不管你做何決定,朕都尊重你的選擇,其實從皇甫家這個權利漩渦中心脫離出來並不是一件壞事,等有一天你的羽翼豐滿之際,你一眼可以保護你的家族。朕現在也不再多說什麽,你帶著羊皮紙下去吧。至於為什麽往東走,你跟著朕走一趟就明白了。”


    皇甫焱抓抓腦袋:“你就不怕我把羊皮紙裏的圖給別人看?”


    “我怕什麽,表麵上看那不過就是張陵寢圖,誰能明白其中的內情,再說了,這幅圖落在別人手裏朕再畫一副別樣的就是了。不過朕相信你不會辜負朕的期望。”


    皇甫焱隻笑了笑,將羊皮紙在身上揣好,才退了出去。


    又過了幾日,畫舫盪至賀南山山腳下的落鳳泊,這裏乃是三江分流之地,繼續朝東走會進入東海,朝東北方向走進入以前狄、青、堯三國境內,往東南走便到夏國。


    聽聞落鳳泊景色怡人,千離便撐了傘上甲板賞玩,皇甫炎見了不免又跟上來催促她莫要再拖遝,趕路要緊,千離隻道不忙,急得皇甫焱想砍人。


    而不遠處忽有嗩吶之聲傳來,聽來像是喜樂。


    “莫不是有人辦喜事?”千離伸長了脖子張望,果不然,不一會兒,便有一艘掛滿紅燈紅綢的送嫁船悠悠蕩來。


    “這船上的新娘不知道長什麽樣,蓋著頭蓋看不見。”當喜船從畫舫旁經過時,千離極力張望。


    皇甫焱卻悶聲道:“人家嫁人,管你屁事。”


    千離回頭正欲數落皇甫焱說話粗魯,卻聽一旁綦連採兒忽然失聲叫道:“不好,那新娘子跳江了。”


    千離喝皇甫焱看去時,那新娘已經落水,大紅禮服浸在水中像朵盛開的海棠,說不出的絕美。


    皇甫焱見身旁千離青竹傘一扔就開始脫衣服立即抓住千離的手腕叫道:“你這是幹嘛?”


    “救人吶!”


    “對麵有人會去救,別去冒險,別忘了你的身份。”


    “你看對麵船上有人下水嗎?光拿根杆子在水麵打撈有個屁用。”千離掙脫皇甫焱的掣肘,三兩下就脫了外衫,上身隻剩一件肚兜,再去脫鞋襪時皇甫焱又問:“那你脫衣服幹嘛?”


    “衣服吸了水更沉,遊動不方便。”說完千離就要往江裏跳,皇甫焱將人抱住,隻道:“我去救。”


    “你和采兒會遊泳嗎?”


    千離一句話,兩個女人頓時僵在原地,也就這麽一瞬的功夫,千離縱身跳入江中……


    賀南山下熏陽城內的定北將軍府,今夜張燈結彩,宴席不止,前來恭賀之人絡繹不絕。


    將軍府後院喜房內,一陪嫁丫鬟打扮的女子一邊剝著鬆子往嘴裏塞一邊衝著喜床上的小姐笑道:“小姐,外麵送禮的人一波接著一波,看來姑爺人緣不錯。”


    “這叫私受賄賂,一個定北將軍,官二品,月俸不到兩百兩,如何能擺得起這麽大的排場,而且還隻是娶個小妾。”新娘的聲音從蓋頭下傳來,聽起來有些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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