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弟這般喜歡這個女人,她還能說什麽?隻能給予祝福罷。


    誰知姬伯雅剛踏進小夜居,便找來姬仲羽一番戲弄:“王姐身體虛弱就該老實待在福壽宮調養,別四處亂跑,你現在這般正常的模樣我會以為你的病徹底好了。”內宮裏全是他的耳目,沒有什麽事能瞞得過他,所以王姐裝病之事,姬仲羽早就知曉,隻是不去捅破罷了。“其實也該把你嫁出去,讓你未來夫君好好管管你衝動的性子。”


    “不要!”姬伯雅大叫,她不想嫁人。


    “都快到花信之年的人,還不嫁,老姑婆一個。”二十有四了,這個年紀的其他女子的孩子都生一屋子了,這叫姬仲羽好愁。


    “姬仲羽,本公主警告你不許提本公主的年紀,嫁不嫁本公主說了算,你若逼我,本公主就去撞牆,到時候哭死你。”姬伯雅跳腳,她最不愛聽他提嫁人之事。


    姬仲羽指了指東麵那道牆道:“請便。”想到明日何千離成親,他心裏高興不已,竟然就拿王姐來打趣。


    姬伯雅氣得臉兒通紅,此時千離挪到姬伯雅跟前,接過喜服,對長公主擠眉弄眼道:“公主殿下不是不嫁,許是有了心上人,隻是不想說與你聽罷了。”


    姬伯雅才要反駁千離的話,她根本沒有心上人,卻見姬仲羽噌一聲從蓆子上跳了起來:“是誰?”那語氣,就像是捉jian夫一般。姬仲羽話已出口才知自己失態,又坐了回去,清清嗓子不急不緩地問道:“朕隻是想知道是哪個王侯貴族男子,可以幫王姐參詳參詳。”


    千離和姬伯雅相視一笑,哼,拿人給他去參詳,怕是他轉身就把人給砍了。


    姬伯雅既然抓到了仲羽的小辮子,自然賣弄起來。向來都是王弟將她吃得死死的,她此時當然不會放過反攻的機會。她用手指在發梢上打圈,羞答答地嘀咕道:“本來也不想說的,既然王弟這麽關心,本公主就勉為其難知會你一聲。”說著朝姬仲羽勾勾手指,後者穩了半晌硬是沒穩住,身子一傾,將耳附了過去。


    姬伯雅嘴角一彎,一字一頓笑道:“就……不……告……訴……你……”自個兒著急去吧。


    看姬仲羽臉都黑了,姬伯雅心裏一陣暗慡,對千離使眼色,直誇她“好樣的”,以後有這等聰明伶俐的人兒幫腔,她就再也不怕姬仲羽了。


    姬伯雅笑著將姬仲羽推出小夜居,嫌他一個大男人杵在這裏礙事,本來事情辦得就急,而且女兒家出嫁又有諸多準備,他這座冰山在這裏太礙事,反正晚上就洞房,所以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就委屈他一下好了。


    接著拉了千離去換喜服,就算是天家喜事,但是也是納妾,而大紅隻有正妻能穿,妃妾隻能著其他顏色,而封國尚白,喜白色之純潔,所以千離的喜服是白色的,銀色的鳳冠,白紗頭蓋,頭蓋上銀絲繡成並頭梅,襯上千離一身冰肌玉骨,實在如冰玉般無瑕。


    打扮妥當,姬伯雅才支開所有下人,隻留千離和她說話。


    “我看得出來,你和我王弟是真心相許,想來你們也吃了不少苦,特別是你,要不是因為幫我,也不會……”姬伯雅幹脆跪在千離麵前,“伯雅十分感激你為我和王弟所做的一切,請受我一拜。”說完就是一拜。


    “公主殿下別這樣,你快起來。”千離趕緊也跪在她麵前,公主殿下向她下跪,她實在受不起。


    姬伯雅並未起身,扶著千離的雙臂道:“別叫我公主殿下了,那多見外,跟王弟一樣叫姐姐就行。”


    “好,那姐姐你快起來說話。”千離要扶姬伯雅起來,姬伯雅拉住她讓她等等,她還有話要說。


    其實她想說的話實在是難以啟齒,可是姬伯雅見千離為人和善,也懂人情世故,所以才狠下心道:“好妹妹,姐姐有一事相求。”


    “姐姐但說無妨。”其實千離也猜到她想說些什麽,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莫道君王無情,尋常男子尚有三妻四妾,何況一國之君,我父王母後那種情有獨鍾在王族實在是罕有,他是君主,有很多女人他不得不娶,而且在你之前,他已經娶了梁國的望舒公主,我知道王弟喜歡的是你,可是,蘇瑾也很可憐,她才和你一般年紀,同是女人,你應該能體會那種寂寞,我知道要求你把丈夫分一半給別的女人很過分,但是,請你易地而處,體諒她一下,就讓王弟雨露均沾可好,隻要你開口,仲羽一定聽你的勸。”


    “姐姐,我隻能做到不去阻攔他,但要我把他往別的女人那裏推,請恕千離做不到。”從她決定要留在他身邊時,就想過他會有三宮六院,再怎麽不喜歡,那也是自己的選擇,她必須淡然接受。


    姬伯雅也知道這個要求太無禮,她沒有強求,隻是語帶幽怨道:“身為女人不易,和王族有關聯的女子活著就更不易,別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姬伯雅隻要能幫助王弟,讓我嫁給誰我都沒有怨言,所以我能體會望舒公主的苦楚,她遠嫁來封國,當初也一定有過掙紮,所以我不希望她受委屈,看到她我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將來。”好苦。


    “而且,天下初平,梁國又是封國的同盟國,望舒公主不可怠慢,若是你真喜歡我王弟,就該替他分憂,你肯為他犧牲嗎?”


    千離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終還是點了頭。


    姬伯雅眼角溢出清淚,再次拜謝。


    這時侍兒匆匆跑進小夜居,稟道:“來了,來了。接夜妃娘娘的禦輦到殿外了。”


    此時宮人才給千離穿鞋,讓她下榻。


    到殿外登輦上車時,侍監搬來踏腳梯凳讓千離踩上車,哪知才上到第二階,梯凳便裂開壞掉,千離頓時摔在地上,她纖細的眉擰成結,綦連採兒見了忙過來扶她起來,千離隻是抱住采兒,渾身顫抖,她小聲道:“采兒姐姐,抱我上輦。”


    綦連採兒也不多問,便將千離抱上禦輦,等放下簾子起駕後,采兒才問千離有沒有哪兒摔傷了。


    千離指了指左腳。


    采兒問:“扭傷了?”


    千離皺著小臉搖頭,她咬緊牙關,將繡鞋強行從腳上拿下,采兒差點失聲尖叫,繡鞋上竟有六根長釘,完全穿透了鞋底,白色的繡鞋上滿是血。


    采兒趕緊給千離包紮,但見那創傷從腳掌穿透到腳背,采兒搖頭道:“不行,得宣太醫,流那麽多的血,不大妙。”


    “不行,害我的人就是想讓我誤了吉時,我絕不順那人的意思,采兒姐姐,別包那麽厚,要不沒法穿鞋。”


    “一定是那個蘇瑾做的,陛下就你們兩個夫人,一定是她,我去找她算帳。”


    千離將采兒拉住,直搖頭:“我們沒有證據,她又是梁國公主,陛下不能隻聽我們一麵之詞就向她興師問罪,而且事關兩國邦交,莫要給陛下添煩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好了。”


    “就這麽忍那個壞心腸的女人?”采兒叫道,這不是千離的個性,她是嫉惡如仇的。


    “經一蹶者長一智,今日之失,未必不為後日之得。待來日方長罷,今天是我大好日子,萬不能被這種人壞了興致。采兒姐姐,一會兒你去跟陛下說,就說我扭傷了腳,走路疼,讓他抱我走罷。”


    “是。”綦連採兒竄下車輦,飛一般往交合殿跑去。


    等千離禦輦到殿門時,姬仲羽已經等在殿門口,他將千離橫抱進殿,惹來諸多非議。天家婚儀,規矩自然多,而姬仲羽隻是一句話就省下不少繁瑣之禮,就算是給王後敬茶這等大事,姬仲羽也是抱著千離向蘇瑾討了個人情,言千離傷了腳踝,這些禮節就免了吧。


    蘇瑾一張臉都氣綠了,可礙於群臣麵前,失不得威儀,不好發作罷了。一旁的綦連採兒看了心裏才稍微舒坦一些。主子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果然有道理。


    天家婚禮也要拜天地,隻不過唯一的王叔姬子淩並未出席,所以姬伯雅以王姐的身份受了二人大禮,夫妻交拜之後禮成,千離被姬仲羽抱入洞房,他本想就此留下,可一幫大臣還等他去開席,隻得叫千離再等他一會兒。


    千離也笑:“那麽久都等了,還在乎這麽一小會兒嗎?陛下早去早回。”


    “我說過,別叫我陛下。”


    “羽。”


    他吻上她,貪婪她的馨恬,直到她催他,他才念念不舍地離開她的唇,一步三回頭,磨嘰半晌才出得洞房。


    而宮外,綦渺因今日女兒和王上成親,替女兒高興,便去酒樓喝酒,隻因礙於女兒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他不能參加婚儀。雖有遺憾,但做父親的哪一個不希望自己女兒幸福,這點兒委屈根本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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