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怎麽會獨自出現在這裏,那時因為鳳凰寺天野雖然救下她,卻沒有辦法帶她出宮,雍國後宮守備之嚴讓他無能為力,而且懷中人傷得很重,且身體又開始發燙,如果不及時治療,這條命是保不住的,而他也不能暴露自己,不得已,他隻能抱千離回千秋閣,半路上遇到闖宮的皇甫垚一行,所以帶千離躲在假山後,千離聽到不遠處的動靜,才出了聲,鳳凰寺天野這才將她放下,悄然從假山後隱去。她甚至來不及對他說一聲謝謝。


    “千離!”一道冷聲響起,同時一道黑影迅速躍過弓箭手頭頂,直奔那搖搖欲墜之人而去。


    反應過來的弓箭手轉身瞄準進前的人,正要放箭,已被同樣衝上前的皇甫垚和千禧摞翻在地。千禧更是跟著身前的人,一路護著。


    “停止放箭。”見陣勢已亂,皇甫鑫下令,她還是怕傷了皇甫垚。


    聞那一聲低喚千離渾身就是一震,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發燒出現幻覺了,她的仲羽哥哥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她腳下一軟,身子便往地上墜,卻落入那人溫熱的懷中。


    原來,她忠於哥哥的懷裏一點兒也不像他的那張冷臉一樣冰涼,很暖,很讓她感到安心。


    接住千離時,姬仲羽也是一驚,他手中所觸到軟軟的地方,分明是女兒家才有的嬌柔之處,他迅速褪下自己的長衫將她覆蓋住,不讓人再窺探她身上的任何一處。


    “你怎麽來了,這裏可是雍國……”千離蹙眉道。曝露身份他是十死無生。


    “什麽話都別說,你需要休息。”他感覺到她很虛弱。


    明明是命令的口氣,她卻覺得他異樣溫柔。


    他的身軀擋住了她的視野,她隻看得見他胸膛這麽方寸之處,所以沒能看見一直護著她和他的千禧後肩背上的箭羽。


    千禧也沒吭一聲,自己拔出利箭,轉身對皇甫鑫道:“我看貴國宮裏的護衛不太好,衛侯還是暫時留在驛館由我們自己的人看護好了。”千禧說完跟在姬仲羽身後,出了皇宮。


    皇甫鑫要阻,卻被皇甫垚攔下,無奈下,她隻能叫人日夜守著驛館,任何人都不能進出,一切等陛下回宮再說。


    一聲“王後駕到”,戎國公府上之人皆出堂恭候,四位小姐此時已經褪下戎裝,做了女兒家的裝扮,押著皇甫垚給姑母皇甫珊請安賠罪。


    皇甫珊的三位哥哥皆在京外封侯做官,此時她毫不掩飾眼裏怒意,狠狠瞪了五個小輩,特別是盯著皇甫垚時,嘲諷道:“別人家養條狗都會替主人家看門,沒想到自己人卻吃裏扒外。”連狗都不如。


    雖然理虧,但皇甫焱天生急性子,忍不住還嘴道:“喲,搞了半天,咱們在姑母眼裏不過是條看門的狗,那好啊,等陛下回燕京我便請調去守邊關,既然都是看門,那我去看大門,莫在小門裏礙人眼。”她早就不想待在宮裏做花尉,一心就想往外調。


    皇甫森拉了拉妹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舌。


    皇甫珊正要發作,皇甫鑫挺身而出,躬身道:“姑母,請息怒,焱兒畢竟年紀還小,說話不過腦,你莫和她小孩子計較。”她畢竟是老大,說話要穩重得多。


    皇甫森也上前一步,不急不緩道:“老爺子在書房,姑母快些過去,莫要讓老爺子久等。”


    話說他們四姐妹裏,就數皇甫森最會動腦子,她此話一說,皇甫珊輕哼了一聲,不和他們多費口舌,擺了王後的架子往書房而去。


    五姐弟皆鬆了口氣,他們知道姑母再怎麽趾高氣昂,見了老爺子,還不就是隻鵪鶉,幾個小傢夥隱著壞笑,跟著姑母去了書房。


    可不,書房內,當著幾個小輩的麵,皇甫珊被她老爹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要知道,她可是母儀天下的王後,照理說她爹見了她還得給她下跪,但皇甫珊哪敢讓她爹跪她,她見了老爹,腿自然就軟了,可見皇甫止戰為人多麽恐怖。


    “我說過多少次,叫你收斂性子,你以前動那些宮人你真當軒轅欲什麽都不知道?他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你這次竟自降身份去動一個男寵,他一個男寵能礙你什麽事?他能替王上生兒育女?還是能奪你的鳳位?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麽還不動腦子,就會使酸勁。”皇甫止戰氣得扔了墨硯,黑墨和碎玉濺了一地。


    “不是我的主意,是司兒見不慣那妖精,想要為我這個做娘的出氣。”


    “你不教唆,司兒如何會去做這等事,你以為儲君之位穩是司兒的嗎?那軒轅無塵隻是下落不明,還沒死!你搞清楚,他才是雍國王位的第一繼承人。”


    “父親大人息怒,珊兒知錯了。”見皇甫止戰動怒,皇甫珊忙跪下認錯。(橘*泡泡魚 手 打*園)


    “錯,你錯大了。我問你,你覺得軒轅欲這麽喜歡那個離美人,夜夜專寵,那為什麽他去天山卻不帶上這個男寵,反而留他在宮裏讓你們下手?你告訴我為什麽?”


    是陷阱!離美人是餌,他們是獵物,軒轅欲會以離美人為藉口,向她皇甫家發難。那個男人會廢後,會放逐司兒,會有充分的理由解散皇甫家宮廷廷尉之職,皇甫家在燕京辛苦經營的勢力會土崩瓦解。


    皇甫珊頓時冷汗淋漓,伏地請饒道:“求父親大人救救我和司兒。”見父親不理,皇甫珊哭道:“我知道自己誤了皇甫家,罪不可恕,可琪兒才五歲,爹爹你忍心看琪兒這麽小就失去母親和哥哥嗎?”


    人上了年紀,什麽都經歷過了,對於皇甫止戰來說,親情也許是他唯一的弱點。


    “所幸那離美人還活著,又出了刺客一事,一切還有推脫,你明日便去長安寺茹素禮佛,沒我的召喚不得回宮,讓司兒去他大伯那裏避一避,順便立點功績,琪兒帶到我這裏來,以後我來教。”


    “謝父親大人開恩。”皇甫珊收起眼淚,拜了禮,匆忙回宮打點去了。


    看著生為一國王後的姑母嚇成那樣,皇甫鑫幾個小丫頭都是一樂,連皇甫垚臉上都有笑意。


    “你們也別樂,這風雨將至,誰也躲不了。”


    皇甫止戰一席話,五個小的皆收起喜樂,正了臉上顏色。


    “鑫兒、森兒、淼兒和焱兒,你們是女子,這個家不指望你們,若有機會就趕緊找人嫁了,離開皇甫家罷。”


    “老爺子!”四個姑娘全都跪下,“我們身是皇甫家的人,死是皇甫家的鬼,與家族同榮辱,共存亡,絕不退縮。”


    “我知道你們四個的心意和決心,先下去罷,我和垚兒有話要說。”


    皇甫垚見四個姐姐走了,方才找了椅子在一旁坐下,喝了口丫鬟擱在茶幾上早已經涼透的雨花茶,才道:“我不是那幾個感情用事的娘們兒,你那招苦肉計對我沒用。”


    皇甫止戰也坐下,食指不停在桌上敲著,半晌後才忽道:“你既然回來了,就該明確自己的立場,別站錯了地方。”


    “這一點老爺子放心,我平生之誌未移,抱負不變。”隻願崢嶸歲月,戎馬一生能夠換來千秋萬世的平靜。


    “哼,臭小子,不管你有什麽誌向,沒有權利你永遠無法實現。”皇甫止戰提點他道。


    “這個我懂,所以我不會讓皇甫家垮掉,我會讓它更加光耀,老頭子,你安心讓位給我好了。”


    皇甫止戰靜靜看著嫡孫的眼睛,看著他十七歲的青色瞳眸裏開始寫下滄桑的序章。


    去天山的官道上,斥候已經追上王駕,將燕京城內之事悉數呈報給雍欽王軒轅欲,軒轅欲聞後也並未下令回燕京,而是選擇繼續往天山華清宮。


    負責軒轅欲起居的陳尚宮忍不住嘆了口氣,軒轅欲見了將其喚住,問道:“你嘆什麽?”他還是王子時,陳錦就在他身邊伺候,她也服侍過夙纓,夙纓和她很談得來,他常常讓陳錦把她和夙纓的談話說給他聽,那女人對別人都和善,偏偏對他一句話都嫌多不說還從沒好臉色。


    “陛下也真是會折磨人,要對付皇甫家多的是辦法,幹嘛拿那個孩子做餌,多麽可人的孩子,若是丟了性命,多可惜。”她能感覺到陛下是喜歡那個叫千離的孩子的,不說那孩子不驕不躁,貼心實誠的性子,單就那和夙纓一模一樣的臉,就讓人不忍傷害。


    “應付皇甫家是不必用到千離,但是若想讓某人動容,就非這小子不可,我在想封國太師羅浩收這個徒弟的原因,若我沒有料錯,這小子該是那人的心頭肉,借這小子除掉羅浩,封國太子就沒了靠山,到時候瑞公和太子爭王位,兩敗俱傷時朕再一舉拿下,到時候一統九州指日可待。就算朕料錯,羅浩不肯為這小子涉險,也權當是對那小子的考驗,沒有本事活下來,他就不配做我軒轅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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