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棠溪準備了清蒸大閘蟹,油燜大蝦,果仁肉丁,爆炒時蔬,最後一條河魚做了魚湯豆腐。


    ru白的魚湯上漂浮著豆腐,一時之間讓人看不清是湯還是豆腐。


    隻覺得清香嫋嫋,縈繞不散。


    滿白晴看著滿桌都是自己喜歡的,鼻子一酸,視線模糊了,“很不錯。”


    “阿姨,你趕緊嚐嚐,棠溪的手藝可是一絕的。”齊天樂眼巴巴地看著紅澄的大閘蟹,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視線。


    “好了,大家一起吃,別客氣。”滿白晴動起了筷子之後,齊天樂才跟著起筷,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嚐為快。


    齊天樂顧不上管家送上來的蟹八件,趁手拿了一件就敲並撬開蟹殼,看著裏麵肥美的蟹黃蟹黃,咽口水的聲音咕咚一下,引得滿白晴失笑。


    衛景曜看了看棠溪,以為她不會使用蟹八件,然而等他看過去,琢磨著要怎麽開口教人的時候。


    棠溪有條不紊地用上了,而且敲開的蟹殼完美,不像是齊天樂的,破破碎碎。


    也不像齊天樂那般急性子,先把不能吃的一點點弄出來。


    衛景曜一下子看呆了,滿白晴注意到了,順著兒子的視線看過去,見棠溪的舉止優雅,隨後想到她的身世。


    禁不住一陣感慨,若棠溪真的是唐家的女兒,身份不算過低,舉止得體,落落大方,跟衛家倒是般配。


    高嫁低娶是大家族裏潛下的規則。


    可惜了。


    滿白晴輕輕地歎了歎氣,將自己剝好的螃蟹挪到衛景曜麵前,“以前你總不愛吃,現在可以嚐一嚐。”


    上一次的河鮮大餐,衛景曜沒有吃多少,滿白晴看得出來,他這是在遷就自己。


    而如今,滿白晴也想確認一下,衛景曜是不是真的在適應了。


    “謝謝。”衛景曜低垂下眼眸,盯著蟹肉,潔白如雪,沾上醬汁,瞬間就染色了。


    輕輕地咬了一口。


    蟹肉醇厚纖滑,鹹淡適宜。


    可爪子的肉太小了,衛景曜又隻是小小地咬了一口,就這麽一點感覺,其他都沒有了。


    “怎麽樣?”滿白晴期待地看著他,可眼中還是不自覺地泄露出擔憂,“會不會難受?”


    衛景曜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夾了一塊蟹肉放入到口中,細細地咀嚼,蟹肉緊致,帶著海鮮特有的鮮味。


    那是衛景曜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味道,霎時間,他感覺到味蕾全部都綻放了。


    像是有什麽包裹著自己,在嚐試到蟹肉的清鮮後,那一層薄膜,嘭的一下,爆開了。


    緊接著是,無處可去的鮮爽清新。


    起初是一點點地蔓延,最後是在口腔裏徘徊。


    每一口蟹肉都是特別的,讓人意外的。


    衛景曜忘了周圍的人,筷子一下一下地夾著,等到碟中的蟹肉完全消失了,才猛地醒悟過來,抬眼看著其他人。


    都是滿目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咳咳,”衛景曜不輕不重地咳了兩聲,可算是把眾人的注意力給拉回來了,“很好吃。”


    棠溪最先回過神來,眉眼彎起來,“那就好。”用靈泉水來蒸大閘蟹,果然是不一樣的。


    那腥味就算是冷掉了也不會散發出來,很適合衛景曜。


    “好,好,好。”滿白晴激動得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我再給你準備一隻。”


    “媽,不用了,我自己來。”衛景曜拒絕了滿白晴的好意,相比別人送到麵前來,他更想嚐試怎麽去做。


    等他看著蟹八件的時候,忽地想起來,以前從來沒有用過。


    意識到真正不會用的人是自己的時候,衛景曜哭笑不得,下意識地抬眼去看棠溪是怎麽做的。


    滿白晴似乎也想起來這件事了,彎了彎眼,從頭一步步地開始,奈何她沒有察覺到衛景曜的注意力並不在自己身上。


    棠溪隻用了一隻螃蟹,剩下的都沒有動,很快就放下了勺子,掀起了眼瞼,就瞧見衛景曜看著自己,頓時愣住了。


    眨了眨眼,目光往下移動,看到他手邊的蟹八件後明白過來了。


    衛景曜見棠溪發現了,匆匆地收回了目光,低頭去看,八件工具,分明得很,也不是很難。


    “棠溪,下一次你什麽時候再煮螃蟹啊?”齊天樂剛吃完一隻,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碟子裏剩下的兩隻,不好意思再要了。


    隻能意猶未盡地舔一舔唇。


    “想吃隨時都可以。”衛景曜的動作很斯文,尤其是低頭認真而專注的樣子,莫名地有一股吸引力。


    看見了,就挪不開視線。


    棠溪勉強又訕訕地收回目光,“螃蟹雖然好吃,但性寒,不宜多吃。”


    “偶爾一兩次還是可以的。”


    齊天樂立刻開始算,上一次吃到現在隔了多長時間,一算好幾天,立刻就頹廢了。


    滿白晴聽聞後,舉止優雅地放下了手上的圓頭剪,“想要吃到肥美的螃蟹也就農曆的九月到十月,這兩個月。”


    “其他時間雖然有螃蟹,可九月母蟹卵滿,蟹黃鮮香油脂細膩,十月公蟹性腺發育最好,黃肥膏白,蟹膏的口感豐腴滑潤。”


    齊天樂立刻就舉手回答,“這個我知道!”


    然不等齊天樂接著說,棠溪就悠悠地接上了,“秋季,菊香蟹肥,所以,以前就有食客說,‘秋天以吃螃蟹為最隆重之事’。”


    “不不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齊天樂豎起了食指,得意洋洋地否定。


    “他想說的是‘秋風起,蟹腳癢,菊/花開,聞蟹來’這一句話。”衛景曜早就放下了勺子,拿起餐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說出了齊天樂想要說的話。


    齊天樂誒了一聲,“你們都說完了,我說什麽?”


    “那就來說一說跟螃蟹有關的古詩句,如何?”滿白晴很久沒有考過兩個孩子了,正好今天有意境。


    “這一次,我先來!”齊天樂伸手打住衛景曜和棠溪,“你們都別說,讓我來!”


    棠溪笑而不語,做了“請”的動作。


    “無妨,你若是能說上三句,這碟中的另外一隻螃蟹就是你的。”衛景曜也看到了碟子中隻剩下兩隻螃蟹,知曉棠溪不會再用,而自己也不會。


    剛好讓滿白晴和齊天樂一人一隻。


    隻不過不想讓齊天樂那麽輕易就得到罷了。


    “一言為定!”齊天樂想到還能再吃一隻,大腦快速地運轉起來,先來了第一句,“稻熟江村蟹正肥,雙螯如哉挺青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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