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韋天龍,眾人皆不識得其餘黑衣人,但既然看到了韋天龍,大家心裏便全都明白了,羅九幽、金無常也定然沒有死於奉先洞中。一想到父親以赤血封印舍身取義,聶雨荷禁不住又是悲痛暗生,銀牙緊咬。而索二娘和阿南也都是雙目冒火,恨不能立時將韋天龍碎屍萬段,方能一解心頭之恨。


    不等穆少言發話,靈夢雙鬼率先一拍坐騎,趕到了前麵。向來笑“哈哈”怪笑道:“俗話說‘好狗不擋路’,我說你們這些人怎的將路擋住,難道是劫路的賊狗不成?”向來哭也道:“對呀,‘擋路無好狗’,既然擋了路,當然就不是好狗了,哥哥,我看你是多此一問,嗬嗬。”


    對麵的韋天龍勃然作色,喝道:“住口,你們是什麽東西,竟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向來笑與向來哭的臉色齊齊一變,隻弟二人互遞了個眼色,刹那之間,兩條灰色人影從馬上掠起,又在空中劃過兩條長長的灰線,一左一右,灰線變為兩道優美的圓弧,飛射向韋天龍。


    韋天龍沒料到這二人說出手便出手,而且相距甚遠,對方竟能一躍而過,閃念之間,他手中的長劍已快速刺出,點點劍花飄灑如雨,將自己身前護了個嚴嚴實實。但靈夢雙鬼的身法委實太過快捷,不待韋天龍劍花開滿,二人已各自在他的左右肩頭印了一掌,隨即又閃電般地倒縱而回。韋天龍也非庸手,到底是金合歡的師弟、天澤教的副教主,重重地悶哼一聲,雙肩猛地下挫,身子向後倒退一步,便將靈夢雙鬼的掌力卸掉,但他心頭也不禁一陣駭然。


    靈夢雙鬼的身影又穩穩地落在了馬上,韋天龍分別挨了他們一掌,卻並未有所損傷,這倒也出乎二人的意料。向來笑“哈哈”笑道:“看不出,你這家夥還有兩下子,趕快報個名兒上來,你向爺爺手上不殺無名之輩。”向來哭“呸”了一聲,也跟著道:“對,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攔路搶劫,不是也要自報名號麽。”


    穆少言等人聽了這話,有些好笑,心中均暗道,“你們說的倒是在理,可哪又容人家報名了,上來就打,還好沒出什麽意外。”


    這時,聶雨荷帶馬到了穆少言的身邊,小聲對他道:“言哥,除了韋天龍,倒也看不出還有其他高手,這些人隻是仗著人多,我看我們一下子衝過去算了。”


    穆少言點點頭,說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去知會一下二娘和教中的兩位堂主,我和靈夢雙鬼、月兒他們說一聲,聽我招呼一句,大家一起向外衝。”


    聶雨荷“嗯”了一聲,剛要調轉馬頭,突然,這條山間通道兩側的絕壁之上,“蹭、蹭、蹭”連續冒出來一大片黑衣人,個個手持強弓硬弩,齊刷刷地對準了眾人。


    大家心頭一驚,沒想到對方竟在絕壁之上埋伏了弓箭手,看樣子足有百餘人,隻要對方弩箭一發,在這細狹的空間之內,任你是大羅金仙,怕也難以全身而退了。


    “哈哈哈……”對麵的韋天龍仰天一陣大笑,大聲說道:“怎的,看你們的架勢,不會是想一鼓作氣衝過來吧。哼,聖教主神機妙算,早就算準了爾等要走此路,故而設下重兵。告訴你們,老子已在此恭候多時了,隻要你們敢衝,立時便會被射成刺蝟。沒二話,自解兵器,乖乖投降吧。”說完,又是一陣得意的大笑,笑聲在通道中回響不絕。


    眾人快速地聚攏到一起,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穆少言抬頭望望絕壁上的魔教教眾,見這些人分布得甚為分散,且皆處於十幾丈的高處,即使以靈夢雙鬼的鬼影神形,怕也無法一下便衝了上去,更何況對方有百人之多。他再向身後看看,距離通道入口已有半裏之遙,急速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進退維穀,無計可施,眾人登時陷入了兩難之境。


    “怎麽辦?穆大哥,難道我們真的要投降嗎?”杜月霞的聲音微微發顫,坐在馬上的嬌軀也有些戰栗,顯是十分害怕。


    穆少言尚未答話,索二娘冷哼了一聲,緊咬牙關說道:“投什麽降,大不了魚死網破。”說著話,手腕輕輕一抖,又細又長的一條軟鞭應手而出,在空中打個了卷,“啪”地一聲,煞是清脆響亮。聶雨荷麵色沉若秋水,也隨之“唰”地拔出了霸圖劍,寶劍出鞘,嗡若龍吟。阿南、段無極也早拔出隨身的佩劍,雙雙向前一衝,擋在聶雨荷的前麵。


    事已至此,眾人皆已明白,非要抱定必死之心,才能求得一線生機。明如月、杜月霞也都拔出了劍,智和身無長物,但也不甘於後,隨後將身邊的一支枯木撿在手裏,權當棍子用了。眾人的目光一齊望向了穆少言,隻待他一發話,便一起衝向韋天龍。


    “此山是我開喲,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呀,留下買路財!”一聲悠遠而清亮的歌子打破了現場對峙的緊張狀態,不知何時,穆少言等人身後,也就是通道的入口那端,悄然走來了一位中年男子。不消說,這句山賊劫道的歌子便是出於此人之口了,隻是這句歌子唱得實在動聽,根本沒有半分攔路搶劫的味道,倒像是上山砍柴的樵夫所唱的怡然自得的山歌。


    眾人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怎的偏偏此時,竟會真的來了劫道的山賊,居然還是一個人。而對麵的韋天龍等魔教教眾也一下子愣住了。一時之間,雙方的目光齊聚到這中年男子身上,細看之時才發現,此人的穿著委實有點不倫不類,身上穿了一件長衫,破舊得已裂開了兩個大口子,頭上發髻散亂,卻還歪戴著一頂道冠,身後背著長長的一件事物,看上去像是一把劍。再看此人的麵容,一臉的落拓疲憊,唇上的胡須竟然隻有一半,雙眼也眯成了一條線,似是久睡才醒的樣子。若不是親耳聽到,很難想像,剛才動聽的山歌竟是出自此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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