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南,俊偉的山嶽連綿不絕,青翠的河流蜿蜒流淌,波光瀲灩,而大大小小的湖泊則如一顆顆明珠般鑲嵌其中,秀美壯麗,畫圖難足。


    穆少言、明如月二人雙騎沿著通往東海的官道日夜兼程。因惦念家中之事,穆少言一路之上無心欣賞這如此多嬌的江南美景。明如月一路行來,多次問及穆少言的家在何處,穆少言總是淡淡一笑,並不作答。她本想與穆少言邊玩邊走,但見他一直眉頭緊鎖,似是有重重心事,也便將滿腹的遊玩之興藏了起來。


    二人快馬如飛,連趕了幾天路,這一天來到了位於東海邊上的一座大城。看到這座城池,穆少言連日來的急切心情不由為之一鬆,輕輕帶住韁繩,指著城池對明如月道:“前麵便是東華城了,嚴伯就在城裏等我們呢。”


    明如月笑嗬嗬地問道:“嚴伯是誰呀?”


    穆少言道:“嚴伯是我父親的一位老家人,一直跟隨著穆家多年,我待他亦如父。”


    進城之後,二人無心理會東華城內的繁華、熱鬧景象,雖不能策馬急馳,但卻也不下馬,一直來到臨海的一家名為“東華攬勝”的客棧。


    早有店夥計迎出門來為他們牽馬,穆少言向那店夥計詢問道:“此處可住著一位六七十歲的老者?”


    店夥計滿麵堆笑地道:“有,有,你是穆公子吧,有位老爺子已經在小店住了四五天了,每天都到櫃台前叮囑小的一番,隻要見到像公子這樣的年貌的人,小的便會代他問訊一聲。這老爺子現在就在房中,公子,小姐,快裏麵請,小的這就為你去叫。”店夥計邊說邊將穆少言和明如月讓進店中,又讓另外一名夥計將二人的馬牽到後院中去喂了,然後,一溜兒小跑的奔上樓去。


    過不多時,隻見一位年約七旬,頭發花白的老者從樓上快步走下來,穆少言趕忙迎上前去。那老者向穆少言深施一禮,說道:“公子,你終於來了。”


    穆少言忙將老者扶住,問道:“嚴伯,有勞你了,船已經準備好了嗎?”


    嚴伯點頭道:“早就準備好了。”說完,他看著明如月,微微露出詫異的神情,問道:“公子,這位小姐是……”


    穆少言忙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明如月明姑娘,這次她和我一起回去。”


    嚴伯顯得更為驚訝,忙放低了聲音道:“公子,老爺吩咐過,沒有他的允許,決不準帶其他人上島,你看這……”


    穆少言微微一笑,說道:“沒事,等見了父親,我自有交待。”


    嚴伯輕歎一聲,又向明如月點點頭,算是見過了。明如月也忙微笑著問候道:“嚴伯,我是穆大哥的好朋友,穆伯伯一定不會怪罪的,你老就放心吧。”


    嚴伯無奈地搖搖頭,對穆少言道:“天色已晚,那就請公子和明姑娘在這客棧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啟程回島吧。”


    穆少言略一擺手,說道:“不用了,嚴伯,我們即刻登船,連夜趕回島上。”


    嚴伯想了想,說道:“也好,老爺交待過,一見到公子便速請回去,小兒嚴烈這幾日就住在船上,專門候著公子哪。那我們就簡單用些晚飯,然後便與店家結帳,公子,明姑娘,請到裏麵坐。(.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三人草草地用了些酒飯,穆少言便將馬匹寄存在客棧之內,又給了店掌櫃十兩銀子。那掌櫃的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地感謝不迭。


    在嚴伯的帶領下,穆少言與明如月來到海邊碼頭。順著嚴伯的手指望去,隻見一條小船已經候在那裏。微風拂過,小船在陣陣的輕波中微微搖擺,海麵上霞光萬道,暮色怡人。


    明如月看著著實欣喜,高興地對穆少言道:“穆大哥,長這麽大,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大海呢,原來你家住在島上呀,那肯定是世外桃源嘍,嘻嘻,住在那裏想必舒服愜意的緊呢。”穆少言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三人走到船邊時,艙中早已鑽出一位灰衣大漢。大漢看上去粗壯威猛,樣貌卻甚是憨厚,他一見穆少言,忙躬身施了一禮,隨即朗聲笑道:“公子一向可好?”


    穆少言也笑道:“很好,多謝嚴師兄。”接著又向明如月介紹道:“這位是家父的弟子,嚴伯之子嚴烈。嚴師兄,這是我的朋友,明如月明姑娘。”嚴烈也如嚴伯一般麵現驚訝之色,卻沒有多說什麽,隻上前見過明如月,便去幫著嚴伯撐船了。


    明如月隨著穆少言上了船,俏皮地一笑,問道:“穆大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裏了吧?”


    穆少言笑道:“家父久居在海外的乾明島上,並不太遠,我們乘船回去,順風順水的話,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明如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穆大哥,穆伯伯的門下有多少位弟子呀。”


    穆少言道:“隻有嚴師兄一個。”


    “那他的武功有你高麽?”明如月好奇地歪著頭問穆少言。


    穆少言見她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嚴師兄深得家父的真傳,武功可比我要高得多呢。”


    明如月被穆少言一刮,登時麵色飛紅,隨即又調皮地一吐舌頭,嘻嘻笑道:“我才不信呢!”


    二人說笑之間,小船已揚帆駛出了碼頭,在嚴伯與嚴烈的撐掌之下,仿如離弦之箭一般,飛也似地向海外駛去,沒過一會兒,便遠遠地將東華城的萬家燈火拋在了後麵,沒入了茫茫的碧波之中。


    穆少言與明如月坐在船艙裏,隻覺艙外陣陣海風輕柔地吹拂著麵頰,無比的清涼舒爽。周遭雖已是夜色沉沉,但海浪一波一波襲來,輕輕拍擊在船舷之上,猶如樂音入耳。二人默默相對,雖然一時無話,卻又勝似千言萬語,皆沉醉在這清爽的海風夜境之中。


    嚴伯過來在船艙裏點上了燈,又對二人道:“夜涼了,還請公子與明姑娘早點歇息吧。明姑娘,小船簡陋,委屈你了。”


    明如月忙點頭謝道:“多謝嚴伯,你老太客氣了,我又不是什麽大家小姐,哪裏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呀。再說,我是第一次乘船出海呢,感覺很是舒服呢。”嚴伯笑了笑,又貓腰出了船艙,與嚴烈一起撐船去了。


    借著艙內燈火的微光,穆少言看到明如月的臉上略帶著一絲酡紅,端的是秀美絕倫,笑靨如花,竟不禁看得呆了。


    明如月發覺穆少言出神地盯著自己,不由羞得低下了頭,柔聲道:“穆大哥,你在看什麽?”


    穆少言一愣,略顯尷尬地笑笑,說道:“沒什麽。月兒,你好美。”


    明如月俏臉飛紅,低聲自語道:“呆子。”說完,又輕輕地笑出聲來。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穆少言忽道:“月兒,不早了,你將就著睡一會兒吧,我倒艙外幫幫嚴伯和嚴師兄。”


    明如月乖巧地點點頭,說道:“好的。外麵風涼,當心點。”


    穆少言低頭走出船艙,隻見天上繁星點點,在星光映射之下,海麵上波光粼粼,一片清幽寧謐。嚴伯正站在船頭掌舵,嚴烈則在船中劃槳。穆少言深吸了一口氣,一陣清涼隨之沁入肺腑,頓覺精神為之一振。他微微一笑,輕輕舒展了一下筋骨,朗聲對嚴伯道:“嚴伯,我來幫你吧。”


    嚴伯抬起頭來,笑道:“不用了,公子你還是早點歇著吧,明天一早就到家了。”


    這時,嚴烈在船尾問道:“公子,剛才在岸上時,我看你的臉色似是受過內傷,傷得重嗎?”


    “沒什麽,已經大好了。”穆少言淡淡地道。


    嚴伯卻吃了一驚,忙道:“公子,你受傷了嗎?怎麽受的傷?傷在哪裏?”


    穆少言忙擺擺手,說道:“沒什麽大事,隻受了一點小傷。”


    嚴烈卻道:“我看不像是小傷,能打傷公子的人,內力定是極強,掌法也頗為厲害,回島後,要讓師父仔細看看才是。”


    明如月在船艙中聽到他們的對話,心頭不禁一跳,暗道:“難怪穆大哥說這嚴師兄的武功比他還要強,看來果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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