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秋風徐徐,自放馬鎮至拒馬山的官道上,一人一騎疾馳而過,此人正是成遠,他準備夜訪紫衣門,以解白日裏的未明之惑。


    放馬鎮距拒馬山隻有五十餘裏的路程,成遠快馬加鞭,不消半個時辰便趕到了拒馬山下,正欲棄馬上山,突然,一個青色身影從路邊飄然而出,徑直來到他的馬前。


    成遠一驚,忙低聲問道:“什麽人?”


    那身影倏地頓住,對他道:“成前輩,在下是穆少言。”


    成遠飛身跳下馬來,微微慍道:“你在跟蹤我嗎?”


    穆少言忙道:“不敢,不敢,成前輩請不要誤會,在所要訪尋的友人就在山上,今夜特來探望,沒想到在此巧遇到成前輩。”


    成遠盯了穆少言半晌,忽地問道:“你的友人是誰?”


    穆少言道:“紫衣侯。”


    成遠一驚,說道:“是麽?這麽說來,你我要找的是同一人了。”


    穆少言亦道:“原來成前輩也是來找紫衣侯的,真巧,那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彼此也有個照應。”


    成遠端詳著穆少言,感覺眼前這個年輕人頗有些神秘,他能無聲無息地便來到自己身邊,以自己的功力竟然絲毫沒有察覺,的確有些匪夷所思。此人是敵是友,一時還無法判斷。想到此,成遠說道:“穆公子既是紫衣侯的朋友,我們結伴而行也好。”


    於是,二人尋路上山。成遠想試試穆少言的功夫,便運起十成功力,提縱之間,人若驚鴻。他於這裏的山路亦駕輕就熟,不消片刻,已到了達半山腰,一回頭,身後竟不見了穆少言的身影。


    成遠心道,“難道是自己走的太快,將他甩在了後麵。”遂也不再去理會,繼續快步前行,待到山頂時,東方晨曦微現,天色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成遠輕拭了一下額頭的微汗,抬頭正見紫衣門的莊院,在一片寂寥的晨光中,紫衣門院門緊閉。他正想上前扣門,身後忽有人低聲道:“成前輩,且慢。”穆少言的身影一閃而至,對成遠道:“成前輩,這院子裏有些古怪。”


    成遠一驚,忙問道:“你怎的知道?”


    穆少言道:“諾大的莊院,怎的竟無一盞燈火?”


    成遠此時也發現,院內死寂沉沉,不見一絲光亮透出,心中暗道,“慚愧,怎的自己竟如此大意,如此明顯的破綻竟未看出來。”


    穆少言又道:“成前輩,不如由在下先行進去,如有異常情況,成前輩再來接應。”


    成遠見穆少言身手甚為利落,知其功夫絕不在自己之下,便道:“好,穆公子當心。”


    穆少言輕輕推了一下院門,不料那門卻是虛掩著的,應手而開,穆少言閃身便進入院中。就在院門打開的同時,二人幾乎同時嗅到了一股強烈而刺鼻的血腥氣息!


    成遠驀然一驚,一步便跨進了院中,借著朦朧的晨光,隻見院內東兩個、西兩個、左三個,右四個,竟橫七豎八地倒臥了十幾具屍體。這些屍體身上散發出腐臭的氣味,與血腥氣息混雜在一起,甚是刺鼻難聞,而院內的各處地麵被一灘灘的鮮血浸得發黑,看來這些人已死去了多時。


    見此情景,成遠和穆少言皆飛身衝向院內的正堂。穆少言屈指一彈,正堂的房門應手而倒,成遠同時晃亮了隨身的火摺子,屋內頓時呈現出一番更為慘烈的景象。三人擠倒在中間的太師椅上,胸前各有一個血洞,而衣服上血漬已然幹了,腳下也黑乎乎地浸著一灘血,看上去皆為利器穿胸斃命。另有兩個婦人斜靠在椅子上,雙目圓睜,早已死去多時,但看不出有何外傷,其中一個婦人懷中還抱著一名隻有一兩歲大的幼兒,那幼兒的天靈蓋已被擊得粉碎。成遠再看正麵的那三人,其中一位年近半百,臉色慘白,身材魁梧,一綹長髯還在迎風飄擺,正是紫衣侯厲則真。


    成遠心中無比震驚,原來紫衣侯未能趕赴攬秀大會,竟是遇難了,而從院內情形來看,紫衣門上下竟無一幸免。他雖早就想過多種變故,卻萬沒想到會是如此結果,就屍體血漬幹涸的程度來推算的話,紫衣侯可能正是死於天星教大鬧攬秀大會之日。


    “什麽人手段如此狠毒,竟連婦孺都不放過!?”成遠由震驚轉為憤怒,憤扼之情一時難以自抑。


    穆少言走到紫衣侯屍身麵前,仔細地察看了一下,轉頭對成遠道:“成前輩,這一劍從正麵出手,正中紫衣侯的前胸,而紫衣侯的劍尚未出鞘,看來行凶之人武功極高。”


    成遠突然直視穆少言道:“你到底是什麽人,與此事有什麽關係?”


    穆少言正色道:“實不相瞞,成前輩,在下在五年前曾與紫衣侯有過一麵之緣,此次前來探望舊友,不料卻遇此變故。”


    成遠半信半疑,但聽穆少言如此說,倒也聽不出有什麽破綻,他心想,“此事或與天星教大有關聯。”便對穆少言道:“既然如此,便勞煩穆公子與我一起將紫衣門眾人先安葬了吧。”


    穆少言忙道:“悉聽前輩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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