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太知道小閨女的意思,摸了摸小糖寶的腦袋,然後看向了張麥芽。


    “既然早晚要走,為什麽還要再留些日子?”蘇老太太聲音徐緩的說道:“好在你和老三也沒有換庚帖,也沒有寫婚書,也算不得夫妻,你走倒是也方便。”


    “娘……”張麥芽張嘴想要說什麽,蘇老太太一抬手,阻止了她開口。


    隨即,又道:“這些年蘇家給你置辦的東西,你都可以帶走,攢的私房錢也可以帶走,你命硬克親的說法,也已經沒有人再提了,還是早些回家嫁人吧。”


    蘇老太太雖然表情淡淡的,但是語氣卻不容置喙。


    笑話!既然小閨女提出來了,可見這個兒媳婦是留不得了!


    有些事兒自己也是隻是懷疑,並不敢確定。


    但是現在看來,怕是真的了!


    這樣一想,蘇老太太心裏忽然湧上了一股怒氣。


    自家老三無論是否還在人世,這樣的事兒對於老三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你若是想要離開蘇家嫁人,自可以言明,沒有人會阻攔。m.


    自己也早就說過,你可以隨時離開蘇家。


    甚至於,直接說過讓你離開的話。


    但是,你死活不走,卻又頂著老三媳婦兒的身份……


    這樣做豈不是侮辱老三?


    老三若是果真不在了,泉下有知的話,豈不是不得安息?


    兒子若是因為這件事,死後不得安息,豈不是她這個當娘的罪過?


    蘇老太太想到三兒子,心裏一痛。


    盡管她不想承認,但是內心深處卻是也覺得,三兒子可能已經不在了。


    蘇老太太的臉色冷了下來,看向張麥芽的目光,帶上了一絲犀利。


    這一刻,蘇老太太心有了一絲後悔,後悔當初留下了張麥芽。


    張麥芽在蘇老太太的目光,想要繼續哀求的話,忽然不敢說了。


    張麥芽跪在地上,對著蘇老太太磕了一個頭,說道:“娘,謝謝您這幾年的照拂,若是有來世,媳婦兒一定……”


    “不必了!”蘇老太太一抬手,“我們今生沒有婆媳緣分,來生也不必再有瓜葛!”


    蘇老太太說的決然,張麥芽訕訕的住嘴,又羞又愧。


    不得不說,張麥芽這幾年在蘇家,還真的置辦了許多東西。


    蘇老太太待兒媳婦一向寬厚,蘇家日子好過了以後,每年都會給兒媳婦們添置衣物鞋襪。


    張麥芽當初來蘇家的時候,可以說是兩手空空,隻有兩套滿是補丁的衣服。


    現在倒好,春夏秋冬四時的衣服都有,收拾了鼓鼓的兩大包袱。


    蘇家其他人見到這種情景,都有些詫異。


    隻有蘇老四,看了小糖寶一眼,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娘,三弟妹這是……”蘇大嫂遲疑的問道。


    “以後不要喊三弟妹了。”蘇老太太的心情,已經平複了許多。


    雖然想起三兒子,還是有些意難平。


    蘇大嫂聽了蘇老太太的話,立刻明白了什麽,不由的有些震驚。


    隨即,又覺得是在意料之。


    錢月梅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嘀咕道:“我就知道,肯定守不住,果不其然,白白的在蘇家吃了幾年飯,還刮連了那麽多東西去,真真是算計的精明……”


    張麥芽低著頭,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低聲說道:“大嫂、二嫂,這幾年多謝你們照拂。”


    說完,對著蘇大嫂和錢月梅,深深的彎腰道謝。


    蘇大嫂扶起張麥芽,和善的說道:“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吧。”


    張麥芽感激的看了蘇大嫂一眼。


    說起來,這幾年蘇大嫂因為覺得張麥芽可憐,對張麥芽確實多有照拂。


    錢月梅哼了一聲,沒有搭理張麥芽。


    兀自在心裏心疼,蘇家在張麥芽身上浪費的銀錢。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買幾個丫鬟使著劃算!


    張麥芽的離開,在大柳樹村並沒有掀起什麽動靜。


    她是吃過飯離開的,街上也沒有遇到什麽人。


    蘇老太太讓蘇小套著馬車,直接把張麥芽送回了娘家。


    她娘家離著大柳樹村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麥芽,你咋回來了?”張大郎媳婦兒一見到閨女,不解的問道:“你們村子裏的女人,不是都去你們家學習繡活兒了?你咋沒在家裏學繡活兒?”


    “娘,我……”


    張麥芽剛一張嘴,張大郎媳婦兒的眼睛,就落到了她提著的那兩個大包袱上。


    隨即,滿臉的笑容。


    “你這孩子,咋又帶了這麽多東西回來?”張大郎媳婦兒喜滋滋的道:“娘還琢磨著,趕明兒和你妹妹她們,也去你們家學學繡活兒,以後家裏少不得也可以多個進項……”


    張大郎媳婦兒說著,接過張麥芽手裏的一個大包袱,興高采烈的往屋子裏走。


    “要說起來,你婆家這日子,可是咱們十裏村頂好的一份了,幸虧當初娘有主意,把你送到了那等的福窩窩裏……”


    張大郎媳婦兒一邊走,一邊說。


    張麥芽看著她娘高興的背影,心裏一片苦澀。


    張了張嘴,終於沒有說出,自己已經離開了蘇家。


    此時,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幾輛馬車正停在一處茶寮歇腳吃飯。


    “相公,給。”


    一個聲音柔和,相貌秀麗的年輕婦人,把燒餅裏麵夾了一些肉幹和黃瓜片,遞向旁邊的男人。


    男人並沒有伸手,反而說道:“你先用吧,我自己來就行。”


    說完,自己伸手拿起一個燒餅,從間撕開,夾了幾片肉幹和豆腐絲,大口吃了起來。


    旁邊有人笑著打趣道:“三爺真疼媳婦兒。”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當日在順天府門前,坐在馬車上的三爺。


    三爺聽了車夫劉貴的話,倒是也不惱,橫了劉貴一眼,理所當然的說道:“男人就應該疼媳婦兒,我爹從小就說過,自己的媳婦兒自己不疼,指望誰疼?”


    他爹一直就最疼他娘。


    在他們家裏,雖然表麵上看上去,啥事兒都是他爹做主。


    實際上——才怪!


    他爹特別聽他娘的話。


    唉!他不孝,當年留書離家,這麽多年也沒有回去過,不知道他爹娘身子是否康健?


    這樣一想,三爺不由的歸心似箭了。


    其實,若非是從海外帶來的那麽多貨物,必須要先安排好,他早就直接回家了。


    現在雖然還沒有打理好一切,但是他已經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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