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急忙趕下山時,在半山腰,突然聽到一個咳嗽聲,她驚訝得立即停下腳步,再仔細聽聽,卻沒聽到任何咳嗽聲,還以為剛才是自己聽錯了,於是繼續往前走,可才走了兩步,又聽到了咳嗽聲,而且非常清楚。


    "咳咳...咳咳..."


    這樣的咳嗽聲,是人。


    千蝶舞確定是人之後,本想不多管,直接離去,可那個咳嗽聲之中,充滿了求生的欲望和無奈,還有不甘,她實在無法坐視不管,隻好提著心,緊緊張張,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邊走邊警惕地問:"是誰在哪裏,是誰?"


    對方沒有開口,隻是咳嗽,而且咳嗽聲越來越大,"咳咳...咳咳..."


    聽著咳嗽聲的頻率,她就更能確定,對方是在向她求助,所以就算再緊張害怕,她也要過去瞧一瞧。一會要是情況不對,她再跑也不遲。


    "咳咳..."


    千蝶舞半路中撿了一根較長又較粗的樹枝,以此作為武器,慢慢靠近過去,用樹枝撥開草叢,站在較遠的地方,瞄看草叢裏的情況,當草叢撥開時,所見到的場景,讓她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然後走過去,蹲下身,疑惑地問:"三皇子,你,你怎麽會在這裏,而且還傷成這樣?"


    夏侯淵身上穿著皇子那般華貴的衣衫,一手捂著受傷的肩膀,手上沾滿了黑血,同樣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人,吃驚道:"你?"


    她怎麽會在這裏?


    "你受傷了?"千蝶舞知道夏侯淵在驚訝,但在她看來那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沒多想,而是幫他檢查傷勢,"你中了毒鏢,毒性似乎很強,你..."


    "你怎麽會在這裏?"夏侯淵緩了很久才緩出一口氣,不顧身上的傷,非要問清楚這個問題不可。


    他一定要知道此事,否則就算是死,他也不甘心。


    "我被人抓了,關在一個木屋裏,好在我想辦法逃了出來,正要回墨城堡呢,卻不料遇見了你。三皇子,那你呢,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還受了那麽重的傷?"


    "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那個木屋很破舊,我把窗戶砸了就逃出來了。好在外頭沒人看守,不然我沒那麽容易逃出來。"


    "你能砸掉窗戶?"這怎麽可能?


    這不可能。


    看到夏侯淵更是驚訝的表情,千蝶舞有一點點不悅,生氣質問:"我為什麽不能砸掉窗戶?你就那麽小看女人嗎?"


    "咳咳...抱歉,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更何況你現在受了重傷,得趕緊去找大夫醫治才行。"


    "沒用了,我中了劇毒,很快就要毒發身亡,隻是..."


    隻是他心有不甘,死得如此不值。


    "隻是什麽?"


    "沒什麽。"夏侯淵沒把心裏的話說出來,而是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明月,惆悵道:"我曾經想過自己無數種可能死去的情況,卻不料是這個摸樣,真是滑稽。你的出現,也許是上天對我的垂憐吧,讓我不至於連死前都沒有個說話的人。"


    "你不會死的,別輕易放棄,好嗎?"千蝶舞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伸手去把夏侯然扶起來,用盡所有的力氣,將他移到旁邊,讓他靠在一旁的樹上,自己則是跪坐在他旁邊,一直盯著他肩膀上的傷口看,心裏很彷徨。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日她被夏侯煌踹一腳時,三皇子曾經出麵幫過她,而且他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她更沒聽說過他曾和無軒作對,這樣的一個人,她該不該救?


    可是救了他,她又該怎麽解釋緣由呢?


    "想不到送我最後一程的人,居然是你。在這生死一刻,我回想了自己過往的種種,突然覺得自己所求的東西毫無任何意義,名利權勢,榮華富貴,都是過眼雲煙,我用盡所有去爭取,然而在生命的盡頭,它們可曾出來幫過我?"


    "嗄...三皇子,這,這些名利權勢、榮華富貴又沒有生命,即便是你死去了,它們也不會為你流一滴眼裏,傷心半分,因為它們是死物啊!"


    "你通透這個道理?"夏侯淵再一次驚訝,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著他猜不透的心思。


    千蝶舞柔然一笑,溫婉地說:"也不能說通透,隻是看得比較明白,而且我也清楚知道自己心裏想要什麽,所以才不會盲目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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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目追求?"


    "對啊,很多人求名求利,求財求富,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三皇子,你到底是為何落難至此的?"


    一個尊貴的皇子,三更半夜身受重傷,落難荒野,有問題。


    聽了千蝶舞那一席話,夏侯淵望著天上的明月苦笑,心裏有各種傷愁和懊悔,還有不甘,自我嘲笑道:"我真是白活了怎麽多年,果然是白活。"


    "三皇子,你還好吧?"千蝶舞稍稍關心詢問,但不敢表現出太多,免得不小心泄露一些不該泄露的秘密。


    "人之將死,無謂好壞,回望過往種種,所求所做,皆像天上浮雲,風來散去,毫無意義,倒不如快意恩仇一番,活得瀟瀟灑灑。"


    "別在這裏感歎了,我帶你到城裏去找大夫吧,或者想辦法把你送回宮去,宮裏的禦醫那麽多,一定有能救你的人。"


    "我中的是劇毒,已經毒入心脈,再過一刻沒有解藥,我將魂歸西天,所以你不必白費力氣了,就這樣靜靜的陪我看一會月亮,也許這是我人生之中,最後一次看天上明月。"


    "這..."


    三皇子這般,似乎不太像是個壞人,她應該救他嗎?


    夏侯淵看了一會天上的明月,再低下頭,看看千蝶舞那猶豫和焦急的表情,以為她是急著想趕回墨城堡,所以哀求她,"就陪我一會,一會就好,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等我死了之後,你再離開。我母妃很早就過世了,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父皇一心想長生不老,在他眼裏,隻有長生不老藥,所以他從不關心過問於我,因此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曾對我說過暖心的話。"


    這樣的哀求,讓千蝶舞聽得更是心軟,不知不覺中冒出一句話,"你不會死的。"


    "哦,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死?"


    "你是皇子,洪福齊天,福澤深厚,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幫你的。"


    "我從來就不相信老天爺。一個人,活一輩子,喜歡什麽、想要什麽,都該努力去爭取,而不是等老天爺恩賜,一味的等待,最後將是一無所得。隻可惜,我這一生所爭的東西太過可笑,那些東西,在我死時,卻派不上任何用場,哪怕它們的一滴淚、一句話我都得不到。咳咳...果然是過眼雲煙,哈哈...咳咳..."夏侯淵話說得太多,加上心中有悲憤和不甘,一口氣突然喘不上來,劇烈咳嗽。


    "你別太激動,這樣對身體不好,會加快毒性蔓延。"千蝶舞伸出手,想給他拍拍後背,但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住,猶豫了半天才繼續往前伸去,給他輕輕拍拍後背。


    雖然她不想和其他男人扯上關係,但眼下的情況,她不能見死不救。


    也罷,隻要她沒做對不起無軒的事就好。


    "三皇子,你好好休息吧,別想太多了,相信我,你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好了。"


    夏侯淵再一次苦笑,用純淨的心去看待眼前的人,感覺到背後有一團暖意,而這團暖意的來源,就是千蝶舞,這讓他頗為驚訝,疑惑詢問:"大夫人,你我毫無交情,為何對我這般?"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點點的關心比他這生所爭所求來得珍貴。


    原來人生就是這樣,走到盡頭才知道什麽是最珍貴的,隻是到那個時候,已經為時太晚。


    "我對你怎麽了?我什麽都沒做。"千蝶舞略有點尷尬,把手收回來,盡量不讓自己的關心外漏,免得對方想太多。


    夏侯淵知道她在尷尬,但他不管,隻是讓自己死前能好受一些,"我是一個將死之人,大夫人就陪陪我,說說心裏話吧,深山野林,我即將死去,不會有損大夫人聲譽。"


    "你想要說什麽?"


    "是啊,我到底想要說什麽?"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


    "你什麽都不用回答,陪著我就好。"


    "可是..."


    夏侯淵還以為千蝶舞急著想走,隻好再次哀求她,"大夫人,我知道你急著想回墨城堡,但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夜間趕路不安全,不如等到天亮再走。天亮之後,我早已到閻王殿報道,屆時大夫人大可將我丟下。"


    千蝶舞微微搖頭,輕柔地說:"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說,你肩膀上的毒鏢必須拔掉,傷口也要處理才行,不然毒性會擴散得更快,傷口也會發炎,傷口發炎就會發燒,然後一連串的問題就來了。這裏是山中,止血草應該不難找,我到附近去找找,你等會就好。"


    "不必白費力氣,做些無益的事,就算把毒鏢拔出來,把傷口處理好,我也必死無疑,所以你什麽都不用做,就在這裏陪著我,看看月亮,聊聊天,送我最後一程,我便感激不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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