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顧不得自己,趕忙顫抖著手撐坐起身。


    “快!我們馬上去療養院!”


    “等等!”眾人七手八腳攔住他,讓他千萬不能衝動。


    “爸!您還打著點滴呀!”


    “爸!姑姑她會沒事的!剛才衡舅舅不說了嗎?她是在搶救——很快就能搶救過來的!”


    “您還得顧著你自個!您現在不能亂跑啊!”


    程天源還沒爬坐起來,就被幾個子女按了回去。


    “你們——都讓開!”他沉聲。


    語罷,他作勢要爬起,卻發現胸口一陣鈍痛襲來,難受得讓他呲牙裂齒,被迫躺了回去。


    “爸!”


    “糟了!爸!您是不是又痛了?!天啊!”


    “快!馬上喊醫生來!”


    “醫生!護士!”


    一陣手忙腳亂後,程天源總算被殘酷的現實和醫生勸住了。


    醫生蹙眉叮囑:“您千萬不能大意,很多心梗病人一開始以為隻是小痛,熬一熬就沒事,以為忍一忍睡一覺應該沒事。後果越拖越嚴重,直到最後不幸猝死。這不是小問題,萬萬不能大意。”


    眾人見程天源的臉色又變得青白起來,一個個都懸著心。


    “爸,您得聽醫生的。昨晚如果不及時就醫,現在——現在可能您還昏迷不醒呢!甚至更嚴重!”


    “就是就是!聽醫生的,必須好好養著。”


    “源叔,您可不要再嚇我們呀!昨晚都已經被你嚇得半死,您今天還來一回?您就饒了我們吧!我們的心髒也快不好了!”


    程天源虛弱皺眉:“我沒事……都別杵在這兒。快……喊上小涵,馬上去療養院。”


    薛揚忙點頭,隨後做出安排。


    “虎子和鐵頭哥你們留下照顧爸。我和老三現在立刻出發去療養院。小欣你去馨園接小涵,隨後趕過來跟我們匯合,路上保持聯係。”


    眾人答好,隨後匆匆出發了。


    程天源看著冷清不少的病房,低聲:“鐵頭……撥回去給阿衡問問看。”


    陳新之連忙照做,可惜電話沒法接通。


    “爸,要不等幾分鍾後再撥打吧,占線了。”


    程天源想了想,提醒:“給阿桓打過去。”


    很快地,薛桓接聽了。


    他的語氣很焦急慌忙,解釋說他在車上,現在正往療養院那邊趕。


    “姐夫!您在哪兒?小涵在您那邊吧?你們也麻利出發吧!”


    程天源一聽禁不住歎氣。


    一旁的陳新之趕忙解釋:“桓舅,我爸昨晚心髒不舒服,半夜鈍痛入院。他現在還在打點滴,暫時沒法走動。剛才他心跳驟快,又再次鈍痛起來,肯定沒法過去。老二老三已經去療養院了。小欣去馨園接小涵過去。他們現在都在路上,一時半會兒暫時沒法到達。”


    薛桓聽得暗自擔心:“怎麽不早說?昨晚怎麽沒找我?我一直在醫院那邊啊!”


    陳新之答:“馬上送來了清少的私人醫院,醫生安排得妥當及時,爸沒什麽大礙,但這幾天都得養著,不能過於激動,也不能亂走動。桓舅,醫院現在進出非常嚴格,人滿為患,我們不敢過去麻煩您,也怕時間耽擱了,所以就往私人醫院這邊來。”


    “阿桓……”程天源道:“不是不去找你,是沒敢去。”


    “我理解。”薛桓無奈歎氣:“醫院這邊的管理目前還亂得很,都被疫情給弄得……那叫一個亂。如果能有其他選擇,肯定不能選這邊。不檢測不確定有沒有攜帶病毒,檢測結果需要時間。但多少病人的病都沒法等,對病危的病人來講,時間就是生命啊!但又不能不為其他人著想,萬一進來一個攜帶病毒的人,對醫院裏其他病人可能是致命的傷害。”


    陳新之低聲:“我們非常了解。幸好阿清這邊設備齊全,目前隻有爸一個病人,所以能得到無微不至的照料。”


    林家的這個私人醫院並沒有對外開放,除了自家親戚和至交好友外,不會隨意接待病人。


    此次疫情期間,醫院幫忙交接一些醫療物資,並沒有接受病人治療,隻抽出大部分的工作人員出去支援。


    薛桓聽罷放下心來,低聲:“姐夫,心髒問題不可大意,必須好好養著。您先休息,回頭我安頓好嫂子再去看您。”


    “不用……”程天源提醒:“麻利往療養院去搭把手,你忙你的,我這邊有孩子們呢。”


    薛桓答好,隨後掛斷了。


    病房變得很安靜,三人再沒心情跟剛才一般說說笑笑。


    程天源緊張不已,輾轉反側等著電話。


    陳新之怕他這樣子提心吊膽讓心髒負擔太大,悄悄去跟醫生商量。


    醫生很快趕來,想了法子讓他暫時平和入睡。


    程天源睡過去後,眾人都鬆一口氣。


    醫生叮囑說病人現在不能受太大刺激,讓家屬和看護都要小心照料著。


    “……好。”小虎子答應了。


    陳新之眉頭微蹙,看了看病床上的老丈人,隨後掏出手機。


    “不能瞞著媽,還是告訴一聲,讓她回來主持大局吧。”


    嶽母一向是馨園的主心骨,眼下可能即將發生大事,嶽父卻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病倒了,得麻利催她回來才是。


    小虎子遲疑問:“現在?姑姑可能……沒那麽嚴重,也許救得回來。”


    “再等等吧。”陳新之壓低嗓音:“如果姑姑撐不住,馬上跟媽聯係,讓阿清的飛機趕忙飛過去接她回來。”


    小虎子忍不住提醒:“需要跟清少說一聲不?”


    “嗯。”陳新之滑開手機,低聲:“他現在也是馨園的一份子,凡事都得跟他商量。”


    就在這時,程天源的手機響了!


    小虎子拿起,看著上方跳動的“薛衡”兩個字,心裏禁不住一陣慌亂!


    “那個……”他緊張舔了舔嘴唇。


    陳新之也是暗自緊張,輕咳一聲緩住心神。


    接著,他主動接過手機,滑向接聽。


    “……喂?”


    手機另一端好半晌也沒聲音,隨即有人抽泣哽咽的聲響,似乎想說話卻說不出話來。


    “……姐夫,阿芳……阿芳她……她去了。”


    天啊!竟真的去了?!


    陳新之和小虎子對視一眼,眼底皆是震驚和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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