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挑了挑眉,微笑放下刀叉。


    “沒事,我一會兒回撥給她就行。謝謝,麻煩你了。”


    助手連忙罷手:“太太,您客氣了。不打擾您用餐,我先回去了。”


    薛淩頷首答好,目送他離去,才將手機撈起來。


    隻見屏幕上顯示幾個未接來電,而且都是陳水玉打來的,別無其他人的消息。


    陳姐??


    奇了怪了!


    之前跟山悠說,讓她媽媽不用躲著自己,大家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沒必要因為三觀不合就此鬧掰,隨時歡迎她們來馨園做客。


    盡管她這麽表態,但陳水玉仍不敢來馨園,隻在大酒店住多幾天,離開前給她發了一條道別信息,說她們要坐飛機回南島,以後有空來帝都再過來馨園相聚。


    薛淩回複說好,並祝她們一路順風。


    自那以後,陳姐和山悠都沒再跟她聯係,如今想來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陳姐突然這麽急找自己——莫不是有什麽很緊急的事?


    薛淩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樂嗬嗬聊天吃飯,耳旁有些許吵鬧,便拿起手機去角落處,迅速回撥陳水玉的號碼。


    片刻後,對方接聽了。


    ——淩淩!你的電話怎麽不是打不通就是沒人接聽?!我都快要急瘋了!


    薛淩歉意賠笑:“對不起,中午手機掉水裏壞了,剛剛修好。陳姐,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淩淩……嗚嗚嗚!你麻利幫我找一找小虎子,行不?你讓他馬上帶著兩個孩子來南島看悠悠吧,不然可能就來不及了。


    啊?!!!


    來不及??


    薛淩心裏一個咯噔!


    “你——你別急!有什麽話你好好說。我小女兒和女婿在文國這邊辦婚禮,我們一大家子和小虎子他們一家子都在國外。”


    陳水玉哭得嗓子都啞了,又急又悲悵。


    ——淩淩,山悠她……她跟那個男人鬧掰吵架!那該死的混賬竟推了悠悠一把……悠悠摔倒了……大出血……在裏頭動手術,都進去兩個多小時了……又是輸血又是搶救……醫生說情況很不好!


    什麽?!!


    薛淩眉頭皺起,心驟然揪成一團。


    “情況——怎麽樣?手術結束了沒?”


    陳水玉哭得不行,答:“不知道算結束不結束……醫生說什麽羊水栓塞,什麽妊娠過敏反應綜合症……我聽不懂,也不知道該咋辦。醫生說讓親人們馬上來見她,不然恐怕就沒機會了。我……我現在都快瘋了!啊啊啊啊啊!”


    羊水栓塞?!!


    薛淩心裏頓時又慌又亂,眼前驟然暗沉,腳下不自覺癱軟踉蹌歪倒在落地窗上。


    手裏的手機“嘭!”地一聲,撞到玻璃上。


    正在樂嗬嗬吃飯聊天的眾人先後聞聲看過來——


    “媳婦!”


    “媽!”


    “媽!”


    “阿姨!”


    ……


    很快地,眾人慌裏慌張衝上前,將薛淩攙扶坐下。


    薛淩臉色蒼白,按著胸口深呼吸幾下,目光慌亂迷離在一眾麵孔中尋找著。


    “媽!媽你怎麽了?”小欣一下子就哽咽哭起來。


    薛淩搖頭,略有些艱難開口。


    “我……我沒事。”


    程天源將大兒子推了開去,慌忙上前抱住薛淩。


    “媳婦?媳婦——你要找誰?”


    薛淩終於在一眾緊張兮兮的臉孔中找到了小虎子,虛弱往他招手。


    小虎子連忙蹲下來,抱緊她的手。


    “嬸,我——我在這兒。”


    薛淩又深呼吸一下,顫聲:“快!麻利收拾東西!山悠——悠悠她出事了……快!”


    眾人愕然!


    ……


    半個多小時後,小虎子和妹妹萬芸各抱著小小虎和迷你虎快步走上林清之的飛機。


    程煥然一手擰著行李袋,一手牽著媽媽,康安和阿超兩人拉著行李箱墊後。一行人匆匆出發南島。


    林清之和程煥崇目送飛機遠去,坐著機場專用車離開,出了機場後換成自己的勞斯勞斯。


    林清之關切問:“早些時候沒吃飽吧?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帶你去吃點兒清淡開胃的?”


    “沒胃口。”程煥崇苦笑。


    林清之提醒:“明天還有一場盛大婚禮等著眾人去忙,阿姨和大哥都去南島,少了最重要的得力人手,你和揚揚便是明天的主力人員。阿崇,打起精神來。”


    程煥崇皺眉:“心情挺複雜的……”


    林清之聰穎過人,心思細膩,一下子明白他內心的糾結所在。


    “小小虎的媽媽雖然對不起家庭,對不起丈夫,但她畢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她雖道德方麵有所缺失,可她自小跟你們家走得近,算是青梅竹馬的姐姐。你們幾個再怎麽氣她,也舍不得她受傷害,更舍不得她出事。”


    程煥崇眼睛微紅:“羊水栓塞……死亡率極高。希望她能平安度過此劫。”


    就在這時,林清之的私人手機響了!


    他優雅前傾,手不徐不慢掏出手機,瞥了上頭的號碼後看向程煥崇。


    “怎麽是揚揚?你的手機沒開震動嗎?”


    程煥崇掏出手機,“哦?”了一聲,解釋:“剛才調了靜音。二哥剛找過我,可能我沒接聽,所以找你。”


    林清之接聽,眼睛略忐忑看了看程煥崇。


    “揚揚說……山悠去世了。”


    程煥崇目瞪口呆,眼睛轉而徐徐紅了。


    林清之低低歎氣,收起手機將他摟進懷裏。


    “來人世間走一遭,才知最無常的莫過於人生。誰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哪一個會提前離去,或延遲散場,更不知什麽時候會是自己。唯有珍惜眼前人,珍惜每一天。”


    程煥崇長長歎了一聲,低問:“我二哥還說了什麽?”


    “他說這是他剛剛獲知的消息。”林清之答:“他說去南島的人一下飛機馬上就會知道,但這邊的人正忙著辦婚禮,暫時越少人知道越好,至少得把明晚的婚禮順利辦完再說。”


    反正即便知曉了,眾人也都愛莫能助,隻能徒增悲傷罷了。


    婚禮就在眼前,還不如暫時瞞著,先讓一對新人順利成婚,開開心心將婚禮辦完。


    程煥崇讚許二哥的提議,道:“行,那回頭我跟媽叮囑一聲,讓他們隻說在搶救中,暫時沒消息。明天大家顧著忙婚禮,轉身多半就會忘掉。這個噩耗……後天再說吧。”


    林清之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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