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拍了拍他的胳膊,低聲:“以後多關注點兒孩子,沒事的。他現在還年輕,機會多得是。”


    “唉……”陳民苦笑歎氣:“都二十出頭了,遲了些。”


    阿虎“哈!”了一聲,道:“我家那臭小子也是結婚後才總算穩定下來。之前他作天作地的,如果不是阿源和嫂子幫俺壓著他,那小子早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角落當二流子去了。”


    程天源卻不這麽認為,解釋:“小虎子隻是皮了一些,愛玩不愛讀書,並沒有太大的缺點。最不好的應該是家裏環境太好,花錢大手大腳,還愛顯擺。其他都是小毛病,隻要時候到了,人成熟了,性格穩重些,很多就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掉。”


    “哎!”阿虎罷罷手:“如果沒有你們當時控得嚴,嫂子還找了機會幫他搞事業,他鐵定改不過來。人呐,得知道錢多難賺,他才知道錢來之不易,得省著點兒花,不能亂花。”


    陳民禁不住羨慕連連,道:“他現在賺錢那麽厲害,娶了漂亮媳婦,還有兩個那麽可愛的娃。哥,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阿虎哈哈大笑:“滿意!俺挺滿意的!”


    他摸了摸圓鼓鼓的啤酒肚,似感慨似讚歎。


    “想他也才二十幾歲,能有自己一份事業,還能在帝都買那麽大的四合院住,有老婆兒子熱炕頭。跟他同年齡段的人一比,他算是拔尖的。想俺們在他這個年紀,還跟一個二愣子似的。俺去學開車,你在供銷社給人賣東西,兜裏一天到晚沒幾毛能花。這麽一想,那小子還真不孬!”


    三人都笑開了。


    繞過走廊,來到後花園,直奔後門。


    程天源走在前頭帶路,時不時回頭。


    “阿民,趁著這一趟來帝都,給孩子換個環境也好。小虎子已經不是幾年前的皮小子,尤其是這兩年性子沉穩了不少。我建議不如讓小虎子帶一帶小陳,讓他看看更廣闊的天地,指不定世界觀和價值觀都能有大轉變或改變。”


    阿虎也附和道:“對對!俺們都是老古董了,思想早跟不上這個社會。現在的年輕人都搞網絡那套,有個電腦,有個手機,就能知道滿世界的事情。俺們不行了,早脫節了。他們的那些新潮話,俺們是一個都不懂。年輕人終究還得年輕人去帶,才能帶得動。”


    “哦哦。”陳民不好意思笑了,支吾:“我就怕給你們添麻煩……小虎子他有家室和事業,每天也是忙得很,怕影響他工作什麽的。”


    “怕啥?!”阿虎爽快道:“俺回頭說一說他去!那臭小子別的不行,豪氣這一點倒是跟俺年輕時候差不多。俺仗義,他也仗義。照顧小表弟,照顧自家親戚,不應該的嗎?”


    陳民仍是不敢答應,低聲:“小虎子他忙得很,事業現在做得也大。他一向關心愛護表弟,這點兒我一直挺感動的。可阿浩那小子太沒出息,指不定連跟在小虎子身邊都不敢——”


    “別瞎想!”阿虎嗔怪打斷:“你咋能這樣子說孩子?他還小,還在讀書,咋就能判定他沒出息?他現在沒出息,將來也鐵定行。你說你咋當人家父母的,就一味兒責備孩子!你就算真的不敢,你也得鼓勵他呀!”


    程天源點點頭:“不錯,你得適當鼓勵鼓勵孩子。小浩現在麵臨學業和感情危機,身心早已疲倦不堪,你們做父母的得換一換角度,別顧著生氣責備,得先鼓勵幫助孩子走出來。”


    “唉!”陳民為難歎氣:“我還不敢跟家裏的媳婦說……她如果知道那小子去跳河,她估計也得去跳河。”


    阿虎撇撇嘴:“這有啥難的?你不說,我們不說,嫂子咋可能知道。”


    陳民抓了抓灰白的短發,頗無奈頗淒然。


    “以前當人家兒子,處處為家裏著想,照顧老父母,照顧姐妹們。自打自己有了兒子,我總覺得他們這一代過得忒好。有得吃,有得喝,有得住,出門有車坐,兜裏有錢花。上頭的父母親犯不著他們照顧,錢不用去賺,隻需要把書讀好就行。可他們卻動不動就搞抑鬱,一轉身就要去跳河!真不知道是日子過得太好了,還是咋滴?都已經這麽好了,他們還想咋滴?”


    阿虎聽罷,嗬嗬嗬嗬傻笑。


    “俺也想過這個事,可壓根想不出原因來著。就是啊!俺們那時候那麽難,吃頓飽飯都不容易,咱們咋都還能好好活下來。怎麽到了年輕人這一輩,反而就這麽脆弱不經磋磨呀!”


    程天源冷靜想了想,總結:“估計是大環境所致的吧。”


    陳民幽怨苦笑:“也有自家的問題。我和我媳婦都不懂怎麽教孩子。瞅瞅,你們的孩子都挺好的,尤其是阿源的四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優秀,各有所長,讀書成績也都很好。最讓我羨慕的是他們的性子好,自信陽光,落落大方。那天揚揚結婚,我看著他們兄弟妹相處得很好,還懂得應酬接待客人,談吐都非常好。我一邊偷偷看,一邊偷偷羨慕來著。”


    “也有一大堆缺點的。”程天源道:“別隻看到別人家的長處,卻盯著自家的短處看。”


    阿虎忙不迭點頭:“就是就是!阿源家的四個孩子都是人中龍鳳,不能跟他們比。另外,他們也都有一些小缺點的,隻是你接觸時間不長,所以沒發現。”


    “但凡是個人,都是有缺點的。”陳民道:“哪有人是完美的。不過,阿源的幾個孩子確實很優秀,缺點不多,關鍵是讓父母親省心。不像小浩和小虎子,一個木訥得連話都說不好,一個又調皮好動得要命——都是不省心的家夥!”


    程天源啞然失笑,示意阿虎去開門,轉身一屁股坐在四合院門口的木頭樁上。


    “我剛才不都說了嗎?別總胡亂羨慕別人,別人的不一定就如你羨慕的那般好。大家都是當父母的,該有同感才對。我家那幾個也沒少讓我和淩淩操心省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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